“…你看我干什么？”黎容还没找到餐巾纸，突然感觉到纪修的目光变了，让他很不舒服。
问完之后，他见纪修从兜里拿出一包纸。
黎容刚想伸手去接。
没想到纪修并没有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拿出来了一张。
朝着他的唇凑去。
隔着薄薄一层餐巾纸，指腹的温度和触感都清晰的很。
而且刻意在他唇上停留了片刻。
“我，我自己擦就行。”黎容说着就要伸手夺过餐巾纸，头也往一旁躲。
夺过纸之后，黎容回避了对方的目光，三下两下清理干净脸上残留的饮料。
擦过嘴之后，黎容才发现纪修已经先一步自顾自的打开他的书包。
“你动我东西干什么？”
“太沉了，你背着很吃力。”
“我拿的动。”黎容及时阻止了纪修的举动。合上书包，背上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爬起来没多久，就听见了教官的集合哨响了。
黎容头也不回的站好队，和其他同学一起继续前行。
山路不好走，这次启程的时候，队列里几乎没人说话。
大家都很累。
一走又是好几个小时，还都是山路。
黎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拒绝纪修帮忙的请求。
抵达终点的时候，黎容身上已经彻底被汗浸透了。
校服外套和里面毛衣都抱在手上，这么冷的天，身上只穿着一件湿透的衬衫还是热的不行，整个人喘气的直不起腰。
想想待会儿还要折返，再走七公里半的山路黎容就觉得绝望。
正喘着气，黎容突然感觉到身上盖上来了几分热度。
他抬头，看见纪修的脸的瞬间，又把头低了回去。
“穿这么少你想生病吗？”
“我…热…。”黎容累的话都说不连贯。
但还是把纪修的外套从身上拿了下来，穿上自己的校服。
没拉拉链，就这么敞着。
套上外套之后，黎容继续撑着膝盖，站在原地。
“别站着了，过来吃饭。”纪修没给他反驳的余地，说完之后，直接拽了拽黎容的手腕。
“走，走慢点。”黎容真的一步都不想动，但力气又比不过对方，只能被一路拖到附近的岩石上坐下。
说是吃饭，大家都是吃自己带的干粮。
黎容没带什么，就带了些水和压缩饼干。
坐在岩石上，黎容拿出带的压缩饼干，一边嚼着一边大口喝水，余光中瞥见纪修好像在忙活什么。
一回头，发现对方刚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从包里拿出两盒自热火锅，一前一后的拆着各个菜包料包。
黎容手上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
压缩饼干突然就和嚼蜡一样食之无味。
然而顿了一下，黎容还是装作冷静，继续吃着手上的压缩饼干。
但目光，一直偷偷瞄着一旁纪修手里的自热火锅。
好香。
随着不断加热，火锅底料的味道越来越大，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黎容偷瞄的频率也不断增加。
“想吃？”
最终，某次偷瞄的时候，被当场抓包。
黎容停了三秒，“卖吗？”“我买一盒。”
说完之后，黎容准备拿出手机，打开蓝色的钱包软件。
只要纪修开的价格不是特别过分，他都能接受。
毕竟长途跋涉好几个小时，体力完全透支，能吃上口热饭实在是奢求。
“卖。”
“多少？”
“我想想。”纪修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见黎容已经拿出手机，真的准备支付，“我不是很缺钱……要不这样，你亲我一下。”
“啊？”黎容怀疑他耳朵出问题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别人接过吻，我想试试接吻是什么感觉。我找别的朋友提出这个尝试都被拒绝了，只有你了。”
“……”黎容一时间脑子乱的说不上话。
“你…要是只想试试，学校里那么多人暗恋你，怎么不找她们？”
“因为她们喜欢我，如果我和她们接吻，会让她们产生错觉，造成很大情感困扰。”“所以我想…如果和不喜欢我的人接吻，就不会给对方带来感情困扰。”纪修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黎容的眼睛。
和不喜欢的人亲一下，的确不会有任何波澜。
但和纪修……只是肢体接触，就会心跳过速和体温过热。更别说亲吻这种程度的接触，肯定会造成很大困扰。
难道，他和那些暗恋者一样？
黎容怎么想都觉得纪修的逻辑不太对，“我不吃了。”
“诶，别啊。火锅你可以先吃，这件事儿再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允许赊账。”
黎容没接话，又抬眼偷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火锅。
又看了看手里的压缩饼干。
长途跋涉之后，对食物的渴求格外大。
最终，黎容还是特别没骨气的端了其中一份自热火锅，“那，谢谢了。”
.
回程的路上，大家干脆不站队了，走得快的就走前面，慢的就在后面。
黎容就在最后面。
走走停停，看着遥遥无期的山路，绝望愈发滋生。
教官在前面一直在催他们走快一点。
山里天黑早，下午四点多，天色就有要暗的意思。
“你体力，真的这么差啊？”纪修身上背着两个书包，看着气喘吁吁的黎容。
“对啊，真这么差。”黎容说完之后，又很勉强的往前走了几步。
眼前的画面渐渐从漫无边际的山峦变成来时路过的村落。
他记得这儿，大概离基地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正说着，黎容看见体育委员从前面一路小跑找过来，“纪修，黎容，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快点跟上，别掉队了。”
“我，我的问题，我真的，走不动。”黎容的呼吸已经急促到跟台发动机似的，“要不然，我慢慢走，在后面，我认路。”
“不行啊。不能掉队，你一个人，荒郊野岭的。”“跑快一点，跟上大部队。”
“……”黎容咬了咬牙。
“这样吧，我跟黎容一起在后面慢慢走。你和教官还有班主任说一下。横竖这儿离基地不远了，两个成年人，很安全的。”纪修见黎容实在是走不动了，先一步对体育委员说道，“我们带手机了，没事儿的。”
体育委员看了看喘的不成样子的黎容，面露难色，纠结了好久，“行吧，你们两个尽量走快一点。马上天黑了，别休息太久。有事及时和班主任联系。”
“好。”纪修答应道。
得到“掉队允许”之后，黎容彻底放弃继续走了。
二话不说倚在一旁的山岩上，从背包里拿出水杯，先灌了两口，“要不然你跟着队伍先走吧，不用等我，我认路。”
“高一来这儿的时候，我和程桐他们几个每天晚上都溜出基地，”纪修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粉色的盒子，打开，撕开里面的塑料包装，掰了一块儿蛋糕，递到黎容嘴边。
黎容下意识想张嘴。
还没张开，就注意到纪修手上的粉色盒子。
好像是早些时候，从林曦苒手里拿过来的。当时一帮女生都在起哄。
黎容想了想，还是没张嘴。
“早些时候，用一盒自热火锅和旁边同学换来的。我还挺喜欢这个牌子的甜点。”纪修若无其事的解释完，把那块儿蛋糕放进自己嘴里。
“噢。”黎容不知道纪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但好像，听完之后，一天的心情都释然了不少。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纪修说完之后又掰了一块儿，凑到黎容嘴边。
黎容没直接张嘴，伸手拿了过来，放进嘴里。
蛋糕甜的恰到好处，带着一点咖啡的苦涩和醇香，一点都不腻。
山里的天色黑的很快，两个人把一盒蛋糕吃完之后，弯月已经爬出来了，村落里也亮起了灯火。
休息这么一会儿，根本不够。
黎容还是走的很慢。
走了十分钟，又停下了。
黎容蹲在地上，沮丧的看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真的，走不动了，再，休息一会儿。”
正看着地面，黎容感觉到纪修也和他一起蹲下来了。
“走不动了？”
“嗯。”黎容自暴自弃的回应了一句。
“我背你吧？”
这句话，黎容足足愣了五秒。
赶忙拒绝，“不不不不不，这就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再说你也背不动我。”
怎么说他也快一米八的个子，体重虽然不重，但绝对算不上轻，纪修也累一天了，还帮他背了这么久的水，不能再麻烦对方。
“没事儿，我背得动。”纪修坚持道，“而且我又不累，这点路对我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不不不，太麻烦你了。”黎容当然不肯。哪怕纪修真的不累，被人背着也太奇怪了。
“快点啊。赶紧上来，再晚山里要降温了。”纪修说完，把两个背包拿在手里，空出背后的位置，“不把你带回去，怎么和班主任还有教官交差？”
黎容抬头，看了看面前宽阔的肩膀。
应该是很温暖的，和山涧刺骨的冷风成反比。
沉思之间，黎容突然感觉到胳膊被拽过，强行绕过搭在纪修肩膀上。
紧接着，双脚也被迫离开地面。
“纪修！”双腿被控制住，黎容怕摔下去，只能下意识搂紧纪修的脖子，尽可能的趴在背上，“放我下来！”
“不放。”纪修说的很笃定，不容置疑。
“话说，与其纠结放不放你下来的问题，不如想想，今天中午的火锅餐费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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