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突然睁开了眼睛。
火车吭哧吭哧地震动着,窗外是瓢泼大雨,克拉布和高尔阴沉着脸坐在他的对面,德拉科厌恶地扭过头去,这两个人自从这次上火车以后就怪怪的,老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他,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糖吃多了在作怪,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愚蠢的理由,反正他没有兴趣知道。
“火车为什么停下来了?”他看着车窗后停滞不动的景色,轻声说道。
“不知道,”克拉布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们两个去车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德拉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是我肚子疼,”高尔说,“坩埚蛋糕吃的太多了。”
“没用的家伙,”德拉科骂了一句,他没注意到克拉布的脸色一瞬间凶狠起来,高尔唯唯诺诺地应着,捂着肚子,拉开车厢门就跑了。
“我也去。”克拉布站了起来,德拉科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他仍然在为家里的事情烦心不已,父亲的警告还历历在耳,即将成为黑魔头最信任的手下的马尔福家族容不下一个与救世主有来往的儿子,而黑魔头的信任也容不下半分沾染了白道气息的杂质。
火车的灯突然熄灭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车厢周围传来。
德拉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他知道这阵黑暗不管是因为火车故障,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引起的,总会过去的。也不知道那些学生在惊慌失措什么劲,他好笑地想着,难不成他们当真以为小天狼星布莱克会来袭击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吗?
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被朦胧雾气笼罩的窗外发呆,一道在他的车厢门外亮起的微弱光芒吸引了德拉科的注意力,他站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窥探着,想知道到底是谁这时候还在走道上到处乱跑。然而,还没碰到门把手,他就注意到了什么不对,他的呼吸凝结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很冷,从门缝中泄入的寒气让德拉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种黑暗,恐惧的气氛在悄无声息中攫住了他,德拉科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掏出了魔杖,猛地拉开了车厢门。
他愣住了——
Harriet·Potter,他的Emerald,正昏倒在他的车厢门前,微微抽搐着,在她面前不远处站着一只摄魂怪。它的存在令周围的所有车厢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与惊惧,也让他冷汗直冒,浑身打颤,恐怖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摄魂怪的存在使得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化为了脑海中不断放映的噩梦,它破烂的斗篷下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Emerald。
“滚!快滚开!”德拉科软弱地大喊着,他不知道要如何驱散摄魂怪,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后者则更是对他这无力的驱赶的嘲讽。此刻他把所有他父亲的话语都抛到了脑后,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抱住Emerald,她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冰冷,德拉科能感觉到摄魂怪正在接近自己,他的后颈几乎能感受到摄魂怪那结痂枯瘦的手指的触感,腐朽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口鼻。然而在这狭小的走道上他没有任何着力点,他根本没法将她抱起来……
“呼神护卫!”他听到一个男人坚定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一团银色的雾气穿过了他,阻碍在他和摄魂怪中间。他抬起头,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衣衫褴褛,身形高挑消瘦的男巫,他举着魔杖,跨过了他和Emerald,向前走去,摄魂怪无法穿越那层雾气,在对方的逼迫下节节后退——“小天狼星布莱克不在这个车厢上,”他响亮地说道,“去吧!”
“孩子,你没事吧?”那个男人还不忘回过头来关心他一句,“我是卢平教授,新黑魔法防御课教师——能请你照顾Harriet一下吗?我需要确保火车上其他的摄魂怪都离开了——”
德拉科点点头,他掏出了魔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轻声说,现在摄魂怪离开了,他的力气又回来了。Emerald随着魔杖的指挥漂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领着她回到自己的车厢,又将车厢上的窗帘拉了下来。梅林保佑,他在心里祈祷道,让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傻子在火车上迷路,永远都不要回来吧。
Emerald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就好像在昏迷中也有什么事物在伤害她似的,“Harriet?”德拉科蹲在她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布满汗水的额头,柔声唤道,“Harriet?”
Emerald动了一下,德拉科立刻缩回了手。你在干什么,他心里暗骂了一声,你在上火车以前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不再跟她有任何来往吗?如果被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一定会以为你跟她的关系还像去年那样,而你自己心里清楚,事情不能再像那样发展了,不是吗?
叹了一口气,德拉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他根本没有心情阅读,此举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眼睛有个地方盯着看,而不至于老是向她瞥去,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Emerald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
翠绿的美丽双眼,就像晶莹透亮的翡翠一样,茫然地注视着火车厢顶。
“你终于醒了。”德拉科说,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又满不在乎,他故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视线又回到了书本上,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书拿反了。
“我,我不明白,”Emerald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要问你自己了。”德拉科说。天知道火车上有那么多车厢,你为什么能恰恰好昏倒在我的门前,他心想。要冷淡,他不停地告诫着自己,要让她以为你还在为上学期末的事情生气,要让她知道你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来往了;没有结果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现在就断了自己和她的念想,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昏倒在我的包厢门口,抽搐着,小声的尖叫着,就像得了某种令人恶心的疾病,然后发作了似的。接着,那个叫卢平的男人就来了,他击退了摄魂怪,把你放在了我的包厢里,说着要去找什么人谈一谈,就走了。”
“刚刚那个……是个摄魂怪。”Emerald迷惑地看着他,德拉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亏她身边还有一个还算有点脑子的麻瓜裔巫师Granger,居然都没有把什么是摄魂怪告诉她,看在老天的份上,整整一个暑假以来,报纸上说的除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和摄魂怪,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和摄魂怪啊。
“摄魂怪,阿兹卡班的守卫,我想他们是来火车上搜寻那个逃跑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什么的。”德拉科按耐住心中泛起的一丝不耐烦,耐心地解释着,顺手借着翻了一页书纸的动作将书本向身后收了收,以免她看出端倪。
“这个,这个摄魂怪……它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影响吗?”
Emerald问得小心翼翼的,德拉科内心抽搐了一下,只要把她当做是潘西·帕金森,想想看,如果是那个惹人烦厌的女孩现在坐在你对面,你会说什么——
“如果你是说浑身抽搐,昏倒在地的话,没有。”
Emerald脸红了。这就对了,走吧,德拉科在心里呐喊着,走吧,我无法再继续这样的谈话了,走吧,高尔和克拉布马上就要回来了,走吧……
“高尔跟克拉布呢?”
德拉科迫使自己将目光集中在书页上,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学会怎么倒着看英文了,“他们两个吃坩埚蛋糕吃的太多,去厕所了。”
Emerald沉默了,德拉科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之中——她为什么还不走?这已经是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冷漠的态度了,为什么她还能继续坐在那里?她不是一向很好斗,很有脾气,就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小刺猬一样,跟她的朋友Weasley倒是绝配——
“谢谢你。”
德拉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谢什么?”
“谢谢你送我那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那一瞬间,就像一束烟花在瓮中炸开了一般,德拉科不得不抬起了眼睛,就让我看一眼她脸上欣喜的表情,他轻声对自己说,就让我看一眼,然后——
“什么生日礼物。我根本连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送你生日礼物。”
不耐烦的口吻,冷漠的语气,他的父亲从小教育他如何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的技巧终于在这一刻排上了用场。对不起,Emerald,德拉科黯然神伤地想着,我永远——我永远也不能承认……
“那串贝壳项链——刚好跟你送我的圣诞礼物配成一对,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
“上面署了我的名字吗?”德拉科不得不在她继续说出一些会让自己面红耳赤,暴露自己真正的情绪的话之前打断她,“你说的那串项链,还有不管是什么的圣诞礼物,上面署了我的名字吗?”
“没有……可是你亲口向我承认……”
要不是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个高尔是她假扮,他根本就不会承认这种事情。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我亲口承认什么了?Harriet·Potter,我希望你昏倒的时候没有砸到你那愚蠢的大脑袋——好好用你的理智想象,一个斯莱特林怎么可能给一个格兰芬多送礼物?我不知道你那比正常人多了个伤疤的大脑是怎么思考的,但是请不要把我牵扯进你的白日梦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月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你这倒是说对了,”德拉科强迫自己看着她苍白,虚弱,悲伤的那张脸:你想要让她明白几个月前还愿意站在隧道这一边的德拉科已经消失了的话,你既要学会适应她的这个表情,“我这几个月来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
“那就是一个斯莱特林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一个格兰芬多成为朋友的。”
这句话,是德拉科的真情实意,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掩饰就能说出那种心酸,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还是需要一点演技的点缀,“我又奋不顾身地救了你多少次——但是这些对Harriet·Potter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以为她会是一个你能够把内心的真话都倾吐而出的朋友,但实际上,她只是想利用你来对付你的父亲而已。从头到尾,我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一个好用的工具?一个用来展现你的人格魅力的玩偶?”
“你想错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看重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的利益,Harriet·Potter,你在意的永远只有你自己的名声,别人在你眼中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你征服神秘人的道路上一颗尘埃罢了。如果你已经恢复好了的话,请从我的车厢里滚出去吧。我可不想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毕竟,我至今还没能完全洗清我‘亲格兰芬多的嫌疑’呢。”
如果说到这个份上,她都不肯离去的话……
Emerald缓缓地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临到出门前,她又转过身来。
“我听到了尖叫。当摄魂怪接近我的时候,我听到了我母亲的尖叫声,我想那是她被杀的那一晚上对我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德拉科捏紧了拳头,忍耐着要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脑海里一瞬间转了千百个想法,原来这才是让她在昏迷中都那么痛苦的原因,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愿意把这样隐秘的事情告诉我?但他没有其他选择,他不能——他咬牙扭过了脸。
“很有趣的故事,Potter,顺便说一句,那扇门是用推的。”
门关上了,Emerald走了。
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几分钟后,德拉科突然跳起来狠狠地锤了玻璃一下,一声吼叫呛在他的胸膛里,变成了一嗓子懦弱的呜咽,火车又开始缓缓地开动了,他抬起眼皮,注视着漆黑的车窗上反射出的他那张脸,滑落的雨水就像是一颗颗眼泪似的。
曾经的他多么的天真,以为只要自己想,就能走上与父亲不同的道路,就能成为一个他想要成为的人,就能够肆无忌惮地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的父亲用一巴掌打醒了他,今生今世,无论身在何处,他都背负着马尔福这个姓氏,他都背负着对家族的责任——
总有一天,他也要侍奉在黑魔王的手下;总有一天,他也要将自己的忠心放置在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脚下;总有一天,他不仅仅会只用语言伤害他的Emerald,他更必须将自己的魔杖尖调转向她。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选择站在隧道哪边的权力。
德拉科从霍格沃茨回来的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出门了,一直到十几天以后,卢修斯·马尔福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据纳西莎说,他得知了什么消息,需要去一趟阿尔巴尼亚确认。
回来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德拉科,在密室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本日记本会被摧毁。
“我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你说实话,儿子。”他注视着低着头恭顺地坐在他面前的德拉科,“你心里也清楚这一点……然而,我希望能听到你自己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实地说出来。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仅仅只是牵扯到你,还牵扯到我们整个家族,你听懂了吗?”
“是的,父亲。”德拉科低声说,他知道他短时间里是无法就地编出一套能够自洽的谎言的,更不用提他的母亲还是摄魂取念的高手,如果他撒谎,他的母亲立即就能看出来。他别无选择,除了告诉他的父亲事实。
然而真相换回的是一巴掌。
站在一旁的纳西莎扑上来,心疼地将德拉科搂进自己的怀里,查看着他已经红肿半边的脸。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就这样毁掉了那个日记本!”卢修斯高声喊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失态的行为了,“你知道我为了让主人通过那本日记本复活,花费了多少气力吗?如果——如果将来主人发现这件他委托给我保存的,十分珍贵的遗物就这样被你毁掉了,你觉得我们全家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父亲,黑魔头当时想杀了我,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德拉科从他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站起来与他父亲大声地争辩道。
“这都是你跟那个大难不死的女孩,Harriet·Potter,混在一起的结果!”卢修斯一甩手,在书房里大踏步地走来走去。“父亲,别忘了当初是您要我多多接近她的。”德拉科冷冷地指出一点。
“此一时,彼一时。”卢修斯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我已经在阿尔巴尼亚打听到了跟主人有关的蛛丝马迹。如果我能够成功在那儿找到主人,并将他带回来,助他重新获得力量,你能想象得到我们家会获得怎样至高无上的荣誉与奖赏吗?Potter已经是一步废棋了,你以后禁止跟她有任何来往。”
“所以您认为您可以就像这样随意决定我的人生,”德拉科颤抖着说,“随意决定我是否应该跟一个人来往,或者不能跟一个人有任何来往,并且——”
“Harriet·Potter不一样!”卢修斯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主人如果发现他忠心不二的仆人的儿子跟他的死敌有所来往,你认为他还会信任我吗?那我在主人面前辛辛苦苦得来的地位就可能直接毁于一旦!想清楚一点,德拉科,难道你真的要为一个混血的野丫头,就抛开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不顾吗?”
纳西莎温柔地揽住了德拉科的肩膀,半强迫地让他转过身来,“为了这么一个女孩而抛弃你的家人是再愚蠢不过的做法,德拉科,你必须以家族的利益为重,想想你的父亲为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想想如果这一切成功了,马尔福家族会获得怎样的荣誉。”
她轻轻抚开德拉科脸上的碎发,低声喃喃地说道。
“都是你一直宠爱着这个男孩,才让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肩膀上肩负着怎样的责任!”卢修斯怒气冲冲地说道,纳西莎面露愠色,不满地放开了德拉科,“听着,儿子,你的姓氏,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会改变,永远都会是马尔福——你知道这个姓氏将来会意味着什么吗?”
“血统,”德拉科不耐烦地说道,“意味着我们的血统。”
“错了!”卢修斯冷漠地说道,“这个姓氏将来会意味着荣耀,意味着财富,意味着权力,意味着魔法界的半壁江山都会是我们的——马尔福家族的命运在你带给我黑魔王大人仍在人世,并且密切地寻求归来方式的消息的那一刻就改变了!这是我们的机会,你还看不出来吗,儿子?这是我们独一无二的机会!”
“如果您是指那本日记本的话,那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德拉科擦了一把脸,说道,“学校里除了几个泥巴种被石化了,什么损失都没有,老头子邓布利多也回来了,傻大个海格也回来了——”
“够了!你以后不许再提日记本的事情!”卢修斯勃然大怒,“如果没有你的搅和,这本来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的——不过,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补救,我已经意识到了——倚靠主人过去留下的遗物果然并不足以带回真正的主人——但是我非常接近了,我已经雇佣了许多人手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搜查,现在任何日子都可能有消息传来——”
“父亲,您真的以为把黑魔头从阿尔巴尼亚的森林中救出来,并且帮助他东山再起,他就一定会对您感激涕零,并且愿意将自己手上的一半权力分给您吗?”德拉科大声喊道,“我见识过他的手段,我见识过他是如何反面无义,冷酷无情,您为他做了那么多,但是稍一不顺,他就威胁着要将整个马尔福家灭族——”
“你以为你见识到了什么!”卢修斯说道,哆嗦了一下,“你出生在主人失势的那一年,你从未见识过在他的鼎盛时期所能带来的那种恐怖,压力,和统治……你以为你所见识到的世面,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罢了。在这件事情上,你根本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不要再跟那个女孩有来往,以及履行好你作为一名马尔福的职责。”
某种冰冷的寒意突然蹿过德拉科的脊背。
“您说,履行好作为一名马尔福的职责,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问道。
“等时候到了,”卢修斯深深地看着他,“你也必须成为侍奉主人的一员。到那时候,你必须完全忠于他的存在,你必须能够毫不犹豫地就将魔杖对准那个Potter家的女孩——”
他走到德拉科身边,爱怜地摸着他的脑袋,语调却冷得像一块寒冰一般
“没有必要开始的事情,从现在就该结束了。过去是你的母亲将你宠的太无法无天了,以至于你都有些忘乎所以了。从现在开始,你会遵守我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你违反了,我会知道,并且——”
他的语调一换,又变成了往日温和的威严腔调。
“当主人归来以后,那个女孩又能活多久呢?何必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你的心力呢,德拉科?”
将死之人。
德拉科一直忘不了他父亲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的神态。
那在他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怀疑他的父亲是否会不择手段到在甚至找到黑魔王以前就对Emerald下手。
所以,当潘西·帕金森一副就像挖到了什么绝世宝藏似的告诉他特里劳妮那个疯婆子的预言的时候,向来对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不屑一顾的他相信了,不仅相信了,他还做出了傻事。
当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向他扑来,尖利的爪子在他胳膊上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的时候,德拉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蠢货。
自己的父亲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到用鹰头马身有翼兽这样充满太多不确定因素的暗杀方式。
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他无法对可能陷入危险的她视而不见,从他第一次这么做开始,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奋不顾身地在她陷入危险的时候拉她一把。
这是他的Emerald,他的绿宝石,他眼中的翡翠。
当他躺在病床上,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的时候,他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冷硬下去的,这是对自己愚蠢的行为的惩罚,也是为了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然而,他看到路都几乎走不稳,背也伸不直,全身颤抖着,却仍然一脸恳求地看着他的Emerald时,他心软了。
为什么你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替别人着想?他叹息着。为什么你还认为我有那个影响我的父亲能力能够为你做到你想要我做到的事情?
“我和你之前就已经有过这样的谈话了,Potter。还记得吗,一年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过来恳求我劝说我的父亲不要赶走海格。”
“这不是海格的错,马尔福,你心里也知道这一点,我,我知道你伤的很重……”
德拉科笑了,这是在笑他自己——这当然不是海格的错,这是他的错,他头脑发热地相信了那个预言,他见不得自己的绿宝石受伤,他在明明知道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要扑过去——这次幸亏有诺特为他作掩护,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试图在帮助自己的学院的学生,可是下次呢?谁又会来给他打掩护?如果他的Emerald一直像这样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转向他的帮助,他还能忍住多久?
“我并不在意我受伤了这个事实,Potter。”
“那这么说,你不会投诉海格了?”
“事实上,Potter,我已经没有一年级的时候的那种你所期望看到的能力了。海格会受到什么处置,他和他那头野兽会不会被起诉,我已经没有了插手的权力。你必须停止你这种坏习惯,Potter。你不能一出什么事情就来寻求我的帮助,因为我不会在那里帮助你。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根本就不应该混在一起。海格的事情,我恐怕你只能孤军奋战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从来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不是吗?那你又何必要求我帮助你呢?”
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吧,Emerald。德拉科哀伤地想着,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心上刻出去似的。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吧,Emerald,别再来找我了,我做不到每一次都对你恶言相向,别再来找我了,你有那么多的朋友,你有你的乔治,你有你的塞德里克,别再来找我了——
“你,你还在为去年学期末发生的事情生气吗?”
“我以为我在火车上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Potter。只是因为我现在受伤了,不希望跟你吵起来,不代表我的想法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们不会是朋友,以前从不曾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当然,如果你非要我出言不逊你才能理解我的话的话——”
他终究是没能对眼前这个苍白,虚弱,悲伤的女孩再一次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但是,他为这件事情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这点在他看到他的父亲出现在他的病床前他就知道了。
也就在那一次,他父亲威胁他,如果他再不管好自己的人际交往,哪怕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关进地牢里这种事情,他也干得出。
也是这一次,他的父亲在谈话中透露出的对他的生活无孔不入的掌控,让他起了疑心。
他开始意识到,他身边的两个小跟班,傻乎乎的高尔和克拉布,也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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