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Harriet十四岁的生日。
小天狼星陪着她在对角巷逛了两天,让她终于体会到了被家人所疼爱着是什么感觉,而今天,她将要去会见她真正的家人。
这一次换成她凌晨四点钟就醒了过来,焦灼不安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说来也许有些可笑,然而Harriet一直在脑子里构思她到了父母的坟墓前要说什么。应该提到自己在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出色表现,她心想,这样她爸爸会开心的。噢,对,也要提到她在魔药课上的天赋,那样妈妈也该很欣慰。或许也要提一下她的好朋友们,但是德拉科·马尔福的事情最好还是别说了,小天狼星的态度都是这样,那么她爸爸妈妈估计也不会高兴看到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斯莱特林混在一起。
尽管她做了这么多准备,甚至换上了刚买的新衣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等她抓着小天狼星的胳膊准备幻影显形的时候,她还是退缩了。
“如果人们认出了我怎么办?”她心中翻腾着某种羞怯之情,就好像被人发现大名鼎鼎的救世主Harriet·Potter会前去拜祭她的父母是一件不值得骄傲的事情似的,“如果他们走上来对我说,感谢你十几年前打败了伏地魔,为魔法界赢得了和平怎么办?我不想在……我不想在我的父母的坟墓前听到这种话。”她小声地对小天狼星说着。
小天狼星笑了。
“你不会听到的。”他说,“即使你听到了——相信我,当你站在詹姆和莉莉的坟墓前的时候,那也会变得无关紧要。当你注视着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就像我在阿兹卡班千百次在脑海里注视着他们一样,你会发现什么都无法伤害到你。”
他握紧了Harriet的手,熟悉的压迫感伴随着黑暗而来,等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以后,她很小心,很缓慢地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他们三个此时站在一条连接着村子中心广场的小巷里,被看上去足足有好几百年历史的低矮的小砖石房子包围着。
“这是我过去幻影显形到来的‘老地方’,”小天狼星松开了她的手,他脸上有一种恍惚的神情,“詹姆会披着他的隐形衣站在那儿等我,”他指了指小巷的尽头,“后来邓布利多拿走了他的隐形衣,他就不能出来接我了,也不能去其他任何地方了。”
他对着那个角落做了一个鬼脸。
“我梦想了很多次,等战争结束了,詹姆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他就能牵着刚学会走路的你穿过村子和广场,站在这条小巷的出口等着我过来拜访。”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Harriet走出了小巷。这天是周日,广场旁的小教堂里隐隐约约传出了合唱诗班的歌声,似乎村子里的人们都到教堂去做礼拜去了。Harriet饶有兴趣地盯着那间教堂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户,努力从记忆中搜刮出任何与这个景象有关的记忆,但也许是因为她那时候太小了,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陌生,就像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看到那间酒吧了吗?”小天狼星仍然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我和詹姆约定了在战争结束那天要去那儿喝一杯,向那些对巫师界发生的战争一无所知的麻瓜吹嘘我们的功绩。这样,当你长大以后,也许有一天你会在那儿听见人们唱诵我们的故事——詹姆·波特与小天狼星·布莱克,尖头叉子与大脚板,是怎么打败了伏地魔。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重担竟然有一天会落在你的肩膀上,小不点。”
他苦笑着看着Harriet,眼里有着无穷无尽的愧疚。
“墓地在教堂的后面,但是如果你想先看看你过去的家的话……”
“我想先看看我以前的家。”Harriet坚定地说道。
于是小天狼星领着她和达力继续向前走去,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刻满名字的战争纪念碑。也许是纪念那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去世的士兵,Harriet心不在焉地想着,直到她再走近了些,她停住了脚步——
纪念碑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一对甜蜜的夫妇正站在Harriet面前,左边的男人戴着眼镜,头发蓬乱,笑容灿烂;右边的女人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容貌美丽,正低头看着她怀里的那个婴儿——Harriet的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婴儿的额头上没有伤疤,她天真无邪地在母亲的怀抱中熟睡着,就像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任何悲剧降临在她身上似的。
雕像的底部还有两行字:
“谨此纪念詹姆·波特,莉莉·波特,大难不死的女孩的父母。
唯有爱永恒相存。”
“原来这就是詹姆姨父和莉莉姨妈的样子,”达力站在她的身边,喃喃地说道,吓了Harriet一大跳。“达力,你能看见——?”她又惊又疑地问道。
“只要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让麻瓜看到被魔法隐藏起来的事物。”小天狼星轻声说,Harriet注意到他正把魔杖悄悄地塞回弗农姨父肥大的衣袋里去。“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就连照片都没有!”达力激动地说道,“从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他们是这么好看的巫师……”
“他们还是很好很好的人,”小天狼星阴郁地说道,“我猜也没人告诉你这一点。”
“走吧。”Harriet说,她忍受不了继续看着那个额头上没有伤疤的自己,那就像是隔了一层玻璃看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一般——一个本可以拥有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的自己。
小天狼星拉起Harriet的手,将她带往走向村落外面的一条小路上去,达力依依不舍地再三回头看那座雕像,才肯跟上来。
“大部分的巫师住在村子的这一边,”小天狼星向Harriet解释道,“尽管跟村子挨得挺近,但是又能保留自己的隐私,万一有什么魔法的痕迹不小心溜出了窗外,也不至于立刻就被麻瓜发现。”
他的脚步放慢了,Harriet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在道路的尽头,她过去曾居住的家仍然屹立在那儿,只是十三年来岁月侵蚀了这座房子仅余的废墟,疯长的杂草和藤蔓占据了这黑魔王败落的战场,破败损毁的瓦砾再也无法告诉她曾经短暂地发生在这栋房子里的幸福,而被炸毁焦黑的半边屋子却又清晰地诉说着她失去父母的那一日情形。
“就是在这里。”小天狼星走到屋子的前方,站定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十三年前,我在这里见了詹姆和莉莉一面,然后我又看了在襁褓中的你一眼……那一天我怎么也想不到,下一次再回来这儿竟然会相隔十三年之久。”
“我们可以进去吗?也许里面还留着一些詹姆姨父和莉莉姨妈的遗物——”达力问道,他直接走过去推了一下腐朽生锈的铁栏门,然而那看似一掰就断的门纹丝不动。“别乱动,”小天狼星喝止了他的行为,“邓布利多一定在这间屋子上施展了咒语,阻止了任何想要进去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块从地上缓缓升起的木牌打断了小天狼星的话,只见上面用金光闪闪的字体雕刻着:
“1981年10月31日,莉莉和詹姆·波特在这里牺牲。
他们的女儿,Harriet·James·Lily·Potter是唯一一位中了杀戮咒而幸存的女巫。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屋子被原样保留,以此废墟纪念波特夫妇,并警示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暴力。”
“天啊,”达力惊叹地打量着那个牌子,“Harriet,快看,这上面好多给你的留言——‘Harriet·J·L·Potter,希望好运与快乐一辈子伴随着你’,‘Harriet,假如有一天你能看到这句留言,请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个默默无名的巫师会一直为你的幸福祈祷’,‘Harriet,你会成长为一个像你父亲一样勇敢,像你母亲一样美丽的女巫’”他弯下腰一句一句认真地念着。
Harriet的眼睛湿润了,然后,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那些她自以为孤独,自以为痛苦,自怨自艾的日子里,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心里深切地记挂着她。她的手指颤抖着抚摸过那块牌子,还有上面乱七八糟被涂鸦得到处都是的留言,每一个名字,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那场被她阻止了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鲜活的生命。
她突然理解了战争的含义。
“老天啊,Hattie,”达力认真念完了上面的每条留言,他吃惊地抬起头盯着Harriet,“听上去,你就像是魔法界的英雄一样!为什么大家都在纪念着詹姆姨父和莉莉姨妈?你告诉过我他们被一个叫做伏地魔的巫师杀害了,可是为什么——”
Harriet擦了一把泪水,吸了吸鼻子,张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来解释吧。”小天狼星说,叹了一口气。
“所以,大致的故事就是这样。”小天狼星和达力站在墓地的边缘,注视着Harriet在一排排的墓碑中间轻手轻脚地走过,“你现在明白——噢,我想她找到了——”
小天狼星说错了,Harriet停下来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父母的墓碑,而是在某一个墓碑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名字,她蹲下身子,轻轻拂去花岗石上覆盖了字母的青苔,读了整整三遍才意识到自己正看着什么。
“坎德拉·邓布利多
卒于1898年7月
及女儿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卒于1898年9月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Harriet瞪着那个墓碑,邓布利多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事实上,她心中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就是邓布利多校长的母亲和妹妹。如果她们也被埋葬在这片墓地里,那么说明她们曾经生活在这里。
Harriet站起身,后退了两步。为什么邓布利多从未提到过他的家人竟然跟她的父母埋葬在同一片土地?在她一年级的时候,她向邓布利多提出想要来戈德里克山谷拜访她父母的墓地,然而邓布利多拒绝了。现在,她站在这里,她已经证明她早早便为这一刻准备好了。她不再确定那时邓布利多是真的认为她还没准备好,还是不希望她看到这个墓碑。18989年,那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任何的秘密,都早已化为白骨,又被腐蚀得只剩下空壳。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她默念了这句话几遍,这句话应该是邓布利多为他的家人选的不知怎么的,她似乎从里面品出了一丝哀伤的意味,就像是邓布利多连同他的心也一起埋葬在此处了一般,然而她又直觉自己现在还无法理解这句话,就像她对邓布利多实际上丝毫不了解一样,她只能隔着一层纱触碰到这句话的形状,却还不能看穿这句话背后的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Harriet走开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片广阔的墓地极其古老,有些墓碑看上去很新,似乎是近几年才立起来的,有些墓碑看上去则像是在这儿躺了一千年之久似的,她一排排找了很久,甚至有一次,她俯身去看一块极其古老的墓碑——尽管知道那不太可能是她的父母的——她在上面读到了一个很独特的姓氏,伊格诺图斯。最后,她终于看到了——
那是一块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面放着一朵百合花,那是三年前她在医院里亲吻过的那一只,就连花瓣上的露水都依稀可见。邓布利多一定在上面施展了永不枯萎的魔法,Harriet想,他过来为她的父母带来她的爱意与思念的时候,是否也去拜访了他自己的家人呢?为什么他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花朵……
她在墓碑前坐了下来,细细地阅读着上面的铭文。
“詹姆·波特
生于1960年3月27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1月30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她抚摸着墓碑下的泥土,这一刻,她懂得了三年前在医院里邓布利多对她说的话的意思,她也懂得了小天狼星的话的意思,那些她凌晨四点就起来排练的演讲此刻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不需要告诉她的父母任何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她触摸到泥土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们的躯壳长眠于尘世的泥土之下,但是他们的爱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我想她这次找到了。”墓地的另一边,达力轻声说道,“你不打算过去吗,小天狼星叔叔?”
“詹姆和莉莉会知道我来了。”小天狼星笑了笑,“我对这一点很有信心。现在,就让他们的女儿多跟他们相处一会吧。我跟他们相处了十年,然而小不点与他们共同度过的日子只有那十分之一。”
达力静静地注视了Harriet几秒钟,突然迈动步子向她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小天狼星扯着他的衣服的后领子把他揪了回来,“让小不点自己单独呆一会——”
达力乜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很平静。
“我要过去。”他说道,“你跟Hattie的父母相处了十年,可是我跟Hattie在一起度过了十三年的童年,你有你有信心的事情,我也有我有信心的事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过去。”
小天狼星松开了手,他自己都愣了几秒,但是达力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他一直跑到快接近Harriet的时候才放慢了脚步,然后,他也在墓碑前坐了下来,肩膀紧紧挨着Harriet的肩膀,她讶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达力,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有几句话想说。”达力认真地回答道,然后又恭敬地转向了詹姆与莉莉的墓碑。
“詹姆姨父好,莉莉姨妈好。我是你们的侄子,达力。我没见过你们,你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我。但是我相信,如果你们还活着,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姨父姨妈。”
Harriet完全怔住了。
“我相信你们会送给我许多圣诞礼物和生日礼物,都是从魔法世界带来的有趣玩意;我相信你们有时候会邀请我过来这儿度过圣诞节,也许我们会用魔法堆起巨大的雪人,并让它整整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但这不是我最想要跟你们说的话。我最想要谢谢你们作出的伟大牺牲,如果没有你们,也许我的爸爸妈妈也会被卷入你们的战争中,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的父母也许也会受到波及。很抱歉以前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是这样伟大又勇敢的巫师,我还想象过你们也许是两个无业游民,对自己的生活不负责任,卑鄙无耻地把Hattie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小天狼星叔叔说,有些事情是值得不计代价的去阻止的,我知道如果你们有选择,你们永远也不会丢下她。”
“谢谢你,达力。”Harriet轻声说,她倚靠在了达力的肩膀上,达力的脑袋歪下来靠着她的,两个孩子就这么相互依靠着,安静地坐在放置着百合花的大理石墓碑前。
那天晚上,Harriet,小天狼星,还有达力一起坐在酒吧庆祝她的生日,小天狼星给酒吧老板施了混淆咒,使得他对眼前两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坐在酒吧里这件事情毫不在意,小天狼星甚至让他送来了两大杯大麦浓啤。达力对没有自己的那一份这一点倒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小天狼星动动手指,那个酒吧老板就会把不满十八岁的自己扔出去。
“敬詹姆。”小天狼星举起了杯子,他笑意盈盈地看着Harriet,即便是顶着弗农姨父的脸,Harriet仍能看出来他此刻几乎就是詹姆结婚时那副英俊又桀骜的模样。“敬詹姆。”Harriet小声说,小天狼星几口就喝干了他杯子里的酒,Harriet只喝了第一口就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大麦浓啤的味道先苦后甜,后劲辛辣,她差一点把喝进嘴里的酒吐出来。
“今天我的侄女过生日!”小天狼星到这时候倒还不忘继续扮演着弗农姨父的角色,“今天所有的酒水都算我账上!”
他冲着整个酒吧大喊着,小小的酒吧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再也没有人嘀嘀咕咕Harriet和达力的年龄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跳上吧台,弹起了弗莱明戈吉他,立刻就有几个人跟着音乐的调子唱起歌来。
“十四岁生日快乐,小不点。”小天狼星坐了下来,从他那亮绸面布袋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了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盒,幸好大家都在喝酒唱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个人的动静,“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Harriet感激地接过礼盒。“打开来看看,”小天狼星催促道,“看看你喜不喜欢。”
她照做了,礼盒里面是一条无比精致,无比华美的晚礼服裙子,上面镶嵌着的点点碎钻在酒吧昏暗的灯火下仍然反射着璀璨的光芒,Harriet站起身,将这条裙子在身上比划着,瞠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
小天狼星这才自得又满意地靠在了椅子上,上下打量着Harriet手中的那条裙子,“这是妖精制作的,”他说道,“为了一个显赫的巫师家族即将出嫁的少女。然而那个女孩在婚礼前一天与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私奔了,于是这条裙子就一直搁置在那,无人问津,直到——”
他轻轻提了提裙角,又对比了一下上半身的尺寸,“也许需要改一下,”他挑剔地左右比划着,“但是我相信穿在你身上会非常美丽的。”
达力已经看呆了,杯子里的可乐有半杯都喂给了桌子都没发现。
“喜欢吗?”小天狼星笑了起来,问道。
Harriet以一个紧紧的拥抱回答了他。
不远处,人们伴随着弗莱明戈吉他的声音吟唱着:
“这儿曾经住着一个绿眼睛的女孩
这儿曾经住着一个黑头发的男孩
我们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既往何去
这儿曾经住着一个红头发的女孩
这儿曾经住着一个褐眼睛的男孩
他们是那么相爱,噢,他们是那么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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