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没想到周舟居然和自己正面硬刚。从前的硝酸银虽然名声不好，但胆子也没见有这么大啊，一直都是坐在角落不说话的。
她一时哽住，尬笑了一下：“呃，老师没有恶意，是因为你以前把硝酸银的化学式写错了，我觉得有趣，才这么叫你的，周舟，不好意思啊。”
她所指的“有趣”，就是在原主把AgNO3错写成AgNO3(2)的时候，对着全班说，我教了二十多年书，没见过一个人能把硝酸银写错，笑死人了。
客观来说，谢老师一直就是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也没有特意针对谁。
偏偏原主心思敏感，即使被叫外号的时候心里很憋屈，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就是怕班上同学觉得她心眼小，爱计较。
可为了秦朝夜，她最终还是没能和班里人处好关系，也最终因为孤单而走向了极端。
种种看似无心之失的小恶意堆积在一起，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造成的阴影却那么大。
“......没关系，以后请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周舟不是原主，不知道这段公案。虽然不明白写错化学式和取绰号的联系在哪，但老师这么爽快地道歉了，她也就不再追究。
她回到座位上，刘妍妍悄悄说：“舟舟你好飒啊！”
周舟没听懂，笑了一下说：“认真听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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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小波折，但新学期第一天还是顺利结束了。
放学后，刘妍妍和周舟一起从教室走出去。
她忽然很认真地打量周舟的脸，感慨：“舟舟，你变了好多啊。”
周舟也有点好奇：“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你以前啊，我根本不敢和你说话。就是你有时候看起来很社会，很不耐烦，但是，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很孤单。”刘妍妍一股脑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知道，有些老师会喜欢欺负成绩不好的学生，包括谢老师给你起外号，以前的班主任也对你爱理不理。他们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意，但，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对好学生和坏学生一视同仁。”
“......嗯。”周舟不无遗憾地想，如果原主早点认识这么好的朋友，应该也不会选择自杀了吧。
刘妍妍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路，直到两人被顾艾叫住。
这里离校门已经很近，是出学校唯一的道路。顾艾从一棵大榕树边走出来，看起来已经等了她们很久：“周舟，秦朝夜已经和杨乐水正式在一起了。”
“乐水让我告诉你，别再来纠缠他们。她学习本来就忙，最近又准备刷题赛，不想再应付你了。你放过她，也放过朝夜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顾艾微扬着下颌，两手交叉着盘在胸前。精致的妆容、浓重的眼影让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在校生。
可她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又辣么像小学生......
刘妍妍平时看见顾艾这种人都绕着走，但她看周舟一脸无奈，以为是被伤到了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抢着说：“你传的哪门子话？有话让秦朝夜自己来对舟舟说，她杨乐水忙，我们周舟就不忙吗？”
顾艾被她逗笑了：“你俩什么时候好的这么蜜里调油了？别笑死人了。好了，话我带到了，怕就怕你的舟舟还是放不下。”
她不屑地嗤了一声，就像只战胜的公鸡一样扬着尾巴走了。
“......”真幼稚啊，大好青春，学习不好吗，建设祖国不好吗。
周舟无语地望了望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拽了拽刘妍妍：“走吧。”
“你没事吧？”刘妍妍担心地握了握她的手，还好，是热的，并不冰凉。
“嗯。”周舟想，我连这俩人是谁都不知道呢。
“唉，虽然你和杨乐水不和，所有人都站她，但我觉得她可鬼了，你以前和顾艾关系那么好，可莫名其妙的，就好像被她离间了......”
“噗。”忽然听见离间这种古老的词，周舟终于憋不住笑了：“没事，我真不在意，我们认真学习就好，她不是准备什么刷题赛吗，我们也去刷呗。”
“哎！有道理。”刘妍妍眼睛一亮：“对啊，刷题都要比积分，你把你账号给我，我帮你刷吧，到时候超杨乐水一大截，气也气死她，看她脸还能不能那么大。”
她越想越有道理：“快，把你账号密码给我，今晚我就开工。”
周舟被她拽住，也只好停下脚步：“要不我先试试吧，放心，实在不行我就找你。”
“可是，听说杨乐水成绩......”很好，她毕竟在1班啊，听说是稳清北的。
但这个事实太打击人了，后面半截话，刘妍妍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她担忧的目光在周舟脸上转了转，先前的激动褪去后，也慢慢冷静下来。
别说舟舟的成绩连二本都没把握，就连刘妍妍自己，离杨乐水也差得远，如果不眠不休的刷题，倒有可能靠题量取胜。
周舟见她很担心，觉得心里暖暖的：“没事的，相信我。”杨乐水再怎么厉害，也只是高中学生，怎么可能比得过她这种科学院出身的人。
“……”这根本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啊。
一直到和周舟在校门口道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刘妍妍都还在苦恼着这件事。
或者，去外面高价找个大学生外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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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回了天水居，放下书包洗了手后，还像上次一样想去厨房帮忙，但这次却被王妈意志坚定地推了出来，说什么都不让她插手了。
林婉儿今天早上和班主任林老师闹了不愉快，一直憋着气，想着等周望安回来，和他商量商量这事该怎么解决，于是一家人草草吃完饭，就各自散了。
周舟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掏出用T恤衫包住的手机，点开刘妍妍所说的题库。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食指迷茫地戳屏幕，懵逼的样子像极了所有不会用手机的老年人，就差戴副老花镜了。
但她的学习能力很强，是老年人远远不能比的。
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昵称叫“白粥”，好友列表上空荡荡的，点进高二13班的页面，发现里面的成员也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昵称。
什么数学王子，樱蘅枫·魅爰，愛我你怕了媽…这些还是人名吗。
再点开积分榜，昵称的后缀显示了班级，目前从1到30名，一串排下来都是1班的人马，只有中间间或夹杂了几个2班、3班的人。
目前的数学单科榜的榜首叫“荔枝王”，积分居然已经有1343了，甩了第二名五百来分。
然后滑到五十多名的位置，有一个叫“乐水”的人，头像是一只猫，也是1班的。
黑色的，蜷缩成一团的小猫，看起来很可爱。
这应该就是杨乐水了。
周舟没再看，从书包里拿出回家路上买的小练习本，把手机切换到刷题页面。
练习本很薄，5毛钱一个。虽然和六十年代的物价比起来依然是贵的上天，但这已经是她发现的和过去物价最接近的物件了。
周舟眷恋地摸了摸纸面，触感很光滑，完全不是过去那种粗糙的草纸质地。
时代真是不一样了啊。她感慨着，点进高二竞赛题，科目数学。
她很快摒除一切杂念，平心静气地刷起题来。
题库的竞赛题以小单元为单位，一个单元有5道选择，5道填空。
一旦点击“确认刷题”的按钮之后，直到这单元结束，都是不允许中途退出的。
周舟一口气刷了五个单元，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把第五个单元的题目也提交后，她感觉自己终于对这个年代的竞赛难度有点谱了。
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如今的出题者，和过去相比，把数学玩的更活了。
抛开单纯的难度不谈，从出题思维来看，半世纪多过去，出题人的思维灵活了很多，很多基础的定理都有了更多的变形，而且也更国际化了，很多题目的题干里的方程式、包括给出的生僻设定，都是用的外国人的名字。
但一想到国际化，她的思绪就有点复杂。
不仅仅只是英语课，还有数学题干中的外国人名，就连坐公交回来的路上，很多路边店铺都挂着英文招牌，英语好像已经渗进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为什么现在的国人对英语一点都不抵触呢？在她生活的年代里，英语分明是敌对势力的象征啊。
就在琢磨的这段时间里，系统判卷的结果已经出来。
五个单元全对，积分加500。
屏幕上布满了礼花和彩弹，一条消息弹出来【恭喜你，获得了猴题库“花果山泼猴”称号，是否展示？】。
“......”
周舟顺手点了是。
她看了眼积分规则：竞赛题每单元100分，高二普通题每单元30分，高一普通题每单元10分，但不开放高三题库。
如果没看错，今天刷题系统才正式开放，榜首就已经一千三百多分了，要不就是竞赛特别强，要不就是刷了很多高二难度的题目。
鸽一真是人才辈出啊。
正在这时，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周舟还没来得及应，门就打开了，周季然的脑袋从外面探进来：“喂，爸妈让咱下楼。”
这家伙刚洗了澡，黑发湿漉漉地堆在头顶，有几缕还垂到了脸侧，平时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沙雕气势倒是淡了很多，像大型犬一般的可爱。
然而，既然是狗，就有些爱好是改不了的。
周季然伸长了脖子看向妹妹的书桌，只看见她桌上摊开的小草稿本，上面零星写了几个字符。
联想到这几天她的反常，他乐了：“哟，这么用功呢，硝、酸、银！”
“......”周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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