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说“核心组的名额, 是大家都一直眼巴巴看着的，既然微微和笛尔都各推荐了人选，不如我们一起集思广益一下, 这一个名额到底怎么分。”
方文刚从学校跑过来, 闻言，兴奋地撞了撞周舟的手肘“可以啊大佬, 不过核心组是什么”
南源站在两人身后, 慢腾腾地又翻出一根棒棒糖“就是负责写核心代码的。”
苏博一也低声问文微微“你推荐小舟”
他悄悄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王笛尔等人。
因为只是临时会议，大家也并没有跑到实验室去开会。
于是一群人以黄维为中心, 松散地站着，围了一圈。
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 文微微他们在黄维左手边，王笛尔、李心雨等人在右手边, 隐隐形成了一个对立的局面。
彭真真来得晚，站在最外围, 但依旧一字不拉地听见了黄维的话。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功夫，她的脸色数变，红紫交加。正是凉爽的入秋时节, 她额头上居然沁出了一片密密的汗。
她身边的一位学长注意到，不由关心地问“真真, 你还好吗别是昨晚熬夜熬太晚了吧”
彭真真抹了把额头, 掩饰着说“我没事。”
王笛尔说“老板，心雨刚刚又发了一篇核心，分数阶扩散和ai的相关内容, 加上之前的，她手头已经5篇核心了。”
“她虽然年轻，但在实验室的资历已经不少，我觉得比另一位学妹更加合适。”
周围的人听到“5篇核心”，都被震慑了似的，和身边人低声讨论起来
“不是我吹，分数阶扩散模型的数据是真的难搞，这都能算，进核心组也没什么吧。”
“我记得李心雨学数学的，数学类核心刊物那么少，5篇核心是什么神仙”
“微微姐提名的，不是一个高中实习生吗”
“高中生也e，难不成是io第一吗”
“你就想吧，今年去年io冠军都美国。”
文微微挑了挑眉，神色似笑非笑“王笛尔，老板都说了集思广益名额的分配方法，你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要真正会算题的，又不是比谁发的核心多。”
实验室的氛围，不知不觉就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不过，虽然文微微这么说，但大部分学长学姐对周舟的了解都并不多，心里都是偏向于选择李心雨的。
能算出分数阶数据的人，计算基础必然很扎实，就算不拼资历，只拼基础，也必然甩一个高中生好几条街。
毕竟高中竞赛说白了，不也就那四块吗，代数、几何、组合、数论，考得还那么浅，能有什么搞头。
黄维双手揣在黑色夹克外套的兜里，见眼前一群年轻人讨论得激烈，原地踮了踮脚，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安静。”
“既然这样，我们当场比一比，得分制，谁分高选谁，这不就完事了谁要有空就留下来做监督，有事的散了吧，到时候sn上公布结果。”
李心雨问“比什么”
黄维微微一笑“就比随机二叉树，我给5道题，看谁画的图谱多。”
李心雨沉默了。
她就是听说周舟画随机二叉树特别厉害，才悄悄从实习生的资料柜偷了她的图谱想看，只是刚才看到论文过稿的消息，太兴奋，还没来得及看。
方文悄声说“这听起来似乎有一丢丢简单”
黄维说“鉴于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给20分钟。”
方文“resect，我收回刚刚的话。”
李心雨悄声对王笛尔说“学长，你说，这不太公平吧，我没怎么画过二叉树，但他们实习生都画了十几天了。”
王笛尔看她一眼，有点意外的样子“那么多分数阶扩散你都能算，还怕解几道微积分吗”
他拍拍学妹的肩“害，高中生而已，慌什么。”
李心雨怕再说下去得露馅，只好笑笑，点点头答应。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外围，彭真真面色惨白地走到茶水间，把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抛到了蓝色的大垃圾桶里。
便当袋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嘭”。
于是这场选拔就这么定了，黄维让两人一人坐到一台公共电脑前，发给她们题目，计时就正式开始了。
实验室里这么刺激的事毕竟少见，又只考二十分钟，留下来吃瓜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觉得李心雨肯定会赢，所以大家反而都饶有兴致地盯着周舟。
在他们看来，以高中生的知识水平，想挑战博士生简直是不自量力，识相的人，为了避免丢脸，早就该在黄维说的时候，就放弃、退出。
但这个很有点陌生的小学妹，愣是一言不发，最后干劲利落地答应下来。
她坐在电脑前，腰板挺得笔直，身上还穿着鸽一的校服，从肩膀到脊背的线条很漂亮。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点雪白的侧脸，和鬓边的几缕黑色碎发。
黑与白的对比鲜明。
毕竟是选拔，吃瓜群众们也不好说话。
于是有好事者临时拉了一个微信群，不过把相关人士都排除在外了。
这个群是直接从实验室通知群里导出的，几个实习生也被拉了进去。
方文看着身边越来越多人开始对着手机面露诡异微笑，于是也拿起来一看，满屏都是
学妹真好看。
10086
学妹的颜值哪像理科生
让人看着就有初恋的感觉
方文想不到，这群平时看起来正儿八经脑子里只有实验和论文的学长们，私底下聊天的画风居然和鸽一论坛都没什么两样。
完全让他打破了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高冷科研人员的幻想。
就这么出神了一小会儿，屏幕上的消息哗啦啦又闪过了一片，却已经换了个主题
喂，你们看学妹的姿势
左手拿笔，右手点鼠标
从没见过有人可以一边画数图一边计算，学妹的大脑是还能分块吗orz
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虽然周舟和李心雨正面对着面做题，但已经完全没有人在留意那边的李心雨了。
所有人都一边看周舟，一边神色激动地打字
看第四题，你们能押出多少解法
第四题什么，学妹算到第四题了
我3种
4
4，不能更多了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实验室众人愣是把一场严肃的进入核心组的比拼搞出了弹幕直播一般的效果。
他们虽然也很想进入核心组，但从一开始，黄维教授说的，就是从两位有人推荐的女生中，“集思广益”选出一人。
而没有被核心组成员推荐的他们，显然不能算在被考核之列。
他们没有想到可以让学长学姐向导师推荐自己，现在棋差一招，也只能认了。
实验室的争斗就是这样，带着点暗流汹涌的味道，很少有明面上的撕逼和争吵。
就算是共同工作成果被抢发了的彭真真，除了看清自己所谓的好友之外，也并不能做什么。
向核心期刊的编辑举报、向导师举报，这些都是无意义的行为，只有保护好自己的实验数据，从此多留一个心眼，防患于未然，才是更实际的办法。
短短的比拼进行到了最后两分钟。
周舟已经做完了5道题目，她的鼠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着，最后检视着树状二叉图的每一个关键分叉部位。
十几天的二叉图画下来，周舟早已对这个软件非常熟悉，用起来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她从学长学姐们的审校中学到很多，他们会把自己表述的不够规范的地方，用更严谨的机器语言书写出来。
所以周舟养成了定时查看公共资料柜的习惯，看南源有没有往里面新增加学长学姐们的审校稿。
她在这边游刃有余地检查，对面的李心雨，神色却十分沉肃。
能在中国的2名校读本科，并在一众优秀人才中脱颖而出获得直博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是什么菜鸟。
但她虽然是数学系，但却一直想往人工智能方向发展，平时接触编程语言算法这种东西比较多，要在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内用多种解法算出这5道并不简单的微积分，实在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但李心雨知道，自己必须使用多种解法。
她虽然还没来得及看自己偷来的周舟的树状图谱，但文微微曾经不止一次地随口感叹过这位学妹解题思路之多变。
绝不能在方法思路上输给她。
李心雨鼠标连点，脑子更是转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汗水已经湿透了薄薄的长袖衬衫。
二十分钟将到尾声，实验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微信群里的模拟弹幕，确是热火朝天
学妹怎么一副做完了在检查的亚子
不能吧，不过我离远了看不清屏幕
看不清1
有一说一，学妹虽然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要超过心雨还是有困难吧
也是，心雨还在写呢
方文看着不断滚动的微信聊天页面，也情不自禁地为周舟捏了一把汗。
虽然他还不知道核心组到底是有什么好处，但看这么多学长学姐都关注这件事，显然是很具有诱惑力的。
大佬，要加油啊
就在一片让人忐忑的沉默中，墙上的圆形挂钟，秒针终于滑到了12的位置。
黄维设定的二十分钟定时铃声也适时响起来。
黄维说“时间到了。”
于是周舟的手移开鼠标。
她双手垂下，放在身侧，目光却仍在电脑屏幕上流连了一会，随即竟是神色一变，似乎是刚刚看到了什么错误，但却已无暇修改了。
方文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大佬，此时，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他还从没见过大佬这样近似于慌了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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