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生气
阮夜笙还能怎么办, 只好走到桌旁坐下。
奚墨站在一边, 替她打开餐盒, 又递了一双筷子给她,服务可谓周到。
阮夜笙捏着筷子, 夹了一片切得薄薄的酱肘子吃了起来。心里没滋没味地想着,她缺的是这几片酱肘子吗, 她缺的只是奚墨这个木头。
她原本有些憋闷, 吃了几口以后, 却突然又自己想通了。
她的确喜欢吃酱肘子,只是平常为了身姿体态,需要克制, 基本上很少有吃到的机会, 除非是一些意义非凡的日子, 为了犒劳自己,才会适当地尝一尝。
奚墨选在今天试戏成功以后, 给她带了酱肘子回来, 是不是意味着奚墨自己也挺高兴的,想要和她一起庆贺一番?
阮夜笙内心藏着炽热的秘密,平常没少胡思乱想,有时自我纠结,有时却又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揣测, 而自己给自己塞糖吃,倒是在这条暗恋的道路上走出了一个颇为跌宕起伏的方向来。
她这么想着,心里又舒坦了, 甚至觉得甜滋滋的,眉也舒展开来,吃的时候唇角都是翘的。
奚墨将她这原本有点小憋闷,再到眉眼之间笑意弥漫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缘由,于是更加细致地盯着她看。
阮夜笙吃完两片酱肘子,抬眼看过去。
奚墨想自己琢磨出原因,正微蹙着眉看过来,有时眼睛都忘了眨。
阮夜笙见她这模样,心底克制不住地一跳。
奚墨的目光与她相触,连忙瞥向一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阮夜笙越发想笑,大大方方地说:“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吃东西吗?”
“别往脸上贴金。”奚墨说:“我没看你。”
“行,我错了,我乱说的。”阮夜笙慢慢悠悠地将筷子搁下:“我吃好了。”
奚墨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浸了酱汁的酱肘子薄片:“我说过你可以吃三片,你才吃两片就吃好了?确定不再吃了?”
阮夜笙笑着反问她:“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只吃了两片啊?”
奚墨:“……”
阮夜笙一脸设圈套得逞的小得意。
奚墨端详了她半晌,声音终于半凉不凉回她:“我之前已经数了总共有多少片酱肘子,再看看现在剩下多少片,这么简单的减法,我想是个人都会。”
阮夜笙:“……”
她被反将一军。虽然她不确定奚墨是不是真的数了,估计多半是没有的,而只是奚墨狡辩的说辞而已,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没有占什么上风。
不过阮夜笙反倒越开心了,她这回边吃边和奚墨闲聊:“顾导都跟你说什么了?”
奚墨就将试戏的一些过程与阮夜笙简略聊了下,又说:“顾导一直都很看好你,她对这次的合作还是很有诚意的。你仔细看下合同,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和顾导再商洽的,可以先标注出来,我去和顾导说。”
“好,我晚上看一下,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哪里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阮夜笙笑道。
“好吧。”奚墨思索了片刻,点头说:“我帮你看过了,除了片方给出的片酬相对有点低以外,别的倒是还行。不过顾导的电影向来是口碑和票房都不错的,上映以后必然有很大的曝光度,你现在刚回归不久,如果能出演她的电影,对你以后的道路肯定是很有好处。等后面你的道路走开了,也就多了和片方谈判的资本。有了这个基础,再稳打稳扎,尽量多接一些质量高的戏,送选的机会也会高很多,迟早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她今天说得比平常要多一些,显然是很认真地在帮阮夜笙以后的演艺生涯给出建议。
阮夜笙以往从来没见奚墨对谁的未来这么上心过,现在居然耐心地一步一步为她规划起来,心底的暖意自然是无法形容的。
“我是不是有点说多了。”奚墨打量了下阮夜笙的脸色,突然有了点难以察觉的窘迫,说:“这是你以后的事情,我不该干涉你太多。”
“没有,没有。”阮夜笙连忙说:“这不是干涉,是在替我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奚墨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却还是端着。
“而且我觉得片酬也不算低了啊,我挺满意的。”阮夜笙笑了笑:“当然跟你比,肯定是远远比不了的。”
奚墨的片酬在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高。她对剧本很挑剔,家世又显赫,不会被资本所束缚,所以也不会出现像一些大热明星一样迫于资本安排而接烂片的情况,能入她眼的电影少之又少。
她越是这样的矜贵难请,片酬就越是居高不下。本来像林启堂这样级别的导演,还有绥廷这样的电视剧,虽然制作已经算十分精良用心了,但也不足以请得动她。如果不是这次奚墨作为投资方之一,播出以后可以进行可观的利润分成,她根本不会考虑出演。
奚墨沉默了下来。
她在看到阮夜笙的片酬的时候,当时其实是有些不悦的。
这样的片酬,和阮夜笙并不相配。
阮夜笙是璀璨夺目的明珠,她值得更高的。
更好的一切。
但奚墨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一个明星过气以后,在资本的眼中,价值跟随大大降低,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阮夜笙。”奚墨突然又低低说。
阮夜笙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等待着她的进一步开口。
奚墨顿了很久,才又说了一句:“你很好,以后你的片酬会很高很高的。”
阮夜笙愣住,过了一会才觉出滋味来,这又是一句木头式的安慰,估计还是奚墨想了很久才憋出来的一句,也难为她了。
“谢谢。”阮夜笙由衷一笑。
她吃完三片酱肘子,信守承诺停下筷子,她问奚墨吃不吃,奚墨摇了摇头,她就开始着手收拾起了桌面。
期间阮夜笙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严慕听到了你写的那首曲子,觉得很好听,他问能不能发给他,他不会传出去的,只是想收一个吉他谱。这是你的曲子,我得问一下你。”
“你发给他吧。”奚墨说。
“行。”阮夜笙笑道:“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她在奚墨房间里待了一段时间,这才回去。看完合同,她顺便给严慕发了条消息,将曲子传了过去。
严慕简直受宠若惊,一个劲地表示感谢,并且花式吹捧这首曲子,还捧得十分真情实感。
阮夜笙就当没看见,只是试探地多问了他一句:“你写歌的时候都是自己写词曲,对写词有什么独到的经验吗?”
“姐你是要准备给这个曲子写词吗!”严慕越发激动:“这个曲子确实是太适合成为一首歌了,就差词了,要是姐完成了,能不能发给我看看?”
“我就随口问问。”阮夜笙否认。
严慕却不是随便听听,在阮夜笙问完以后的第二天下午,他就发过来一篇文档。里面洋洋洒洒几千字,全都是他自己平常关于写词的经验之谈,包括韵脚的运用,与曲子匹配时的节奏把控等等,甚至还附了一些写词的参考资料。
其中他提到一点,那就是听曲子时所产生的画面感,如果能和自身的心境产生共鸣,一首词的档次也就上去了。
感情远比技巧要来得重要。
不过他知道奚墨精通钢琴和乐理,虽然他没见过奚墨写词,但是曲子是听过的,在他的立场看来,他很相信奚墨的能力,于是发过来的这些写词技巧写得偏高级了些。
无奈阮夜笙对写词没有什么经验,看这篇文档的时候,理解起来有些难度,只好每天得空就拿出来反复看,顺便研究一下教程。
过了一周,严慕正式杀青了,剧组特地为他开香槟庆祝,送上鲜花。
严慕走后没多久,他给阮夜笙发了个他重新编曲的小样,主乐器是吉他,再配上钢琴,整首曲子清新之余,比之前的节奏更为鲜明了,更适合配词。
日子飞快过去,她和严慕发消息比以前要频繁许多,很多时候都是在聊曲子和词的搭配问题。严慕本来就喜欢音乐,遇到这样的问题,当然十分乐意解答,回复得很热络。
转眼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尤其一连几天连绵阴雨,雨水还是湿冷湿冷的,冻得人直哆嗦。
随着她和奚墨的戏一场一场结束,两人杀青在即,奚墨将她这些天的表现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最近和严慕联系得挺多的。”
“嗯,我最近找他有点事。”阮夜笙说。
“什么事?”奚墨的脸色似乎有点警惕。
“私事。”阮夜笙的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来,看着奚墨。
私事,那就是不方便说了。奚墨听出了这意思,脸色不太高兴,语气也比外面的冷雨更寒:“你别跟严慕走太近。”
阮夜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收起手机,一双眼将她这满脸的冰霜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她:“我跟严慕走得近,你生气吗?”
奚墨:“……”
阮夜笙明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往那个方向想,并有些忐忑地等待奚墨的回答。
奚墨在她身边坐下,也没有看她,只是说:“他这性格本来就很粘人,我以前躲都躲不掉,我不习惯跟话多的人打交道。你现在跟他聊得开了,到时候我们再换回来,我要怎么收拾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阮夜笙听了,眉目微垂下来。
她有些失望,甚至觉得自己的这种失望,可谓可笑,全都是因为她不切实际地对此奢望,才会尝到失落的滋味。
她自找的。
等到四天后,定厄的最后一场戏被安排在下午。天气阴沉,冷雨纷纷,很衬林启堂的意,为了拍好这至关紧要的一场戏,他找阮夜笙和奚墨说了好几次戏。
这场戏在殿外,两人坐在片场的休息棚里,等待着开拍。
严慕又来消息了,阮夜笙回了几句,严慕说她有几句词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阮夜笙辛辛苦苦这么久,总算是咂摸出了一点写词的滋味来,乐得嘴角都往上勾。
奚墨看她一边笑,一边和严慕聊天,脸色顿时比外面的天还沉。
聊完以后,阮夜笙正准备将手机交给冯唐唐保管,结果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消息是奚墨发来的。
上面写着:“我生气。”
阮夜笙:“……”
奚墨也不看她,发完消息,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冯唐唐,转身将原本并在一起的椅子搬远了一点,坐下来看着飘雨的灰暗天幕。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阅读的时候,可以开心,忘却生活中的无奈和不快,现实已经如此艰难,我希望我笔下给大家呈现的世界,是美好的,也希望大家阅读的时候永远感觉到温柔。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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