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 问就是钱没给够 虽然张行止和钟亦见了三次面别的没干,净听他接电话去了, 但钟亦拿这样亲昵的口吻跟人讲话他还是第一次见。
梁思礼“约我晚上见的人不是你”
钟亦正要回话,就瞟到了某个从公寓楼栋里出来的人, 一时间到嘴边的话立马变了样, 他按下手边的车窗口吻不善道“自己玩完就记得来找我了, 梁总算盘打得挺好啊。”
一听这话, 搂着身旁男孩的梁思礼顿时抬头四处找了起来, 刚和不远处副驾驶上的人对上视线,耳边的电话就被挂了。
不再搭理窗外的人, 钟亦扭头冲身边始终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问“你平时课多吗”
张行止如实回答“我自己的课在礼拜三、礼拜五晚上,但姜院长出差了,所以他礼拜一下午的课暂时也给我了。”
钟亦点头“除了上课, 平时还有别的事需要忙吗”
“没什么了。”
“行,那你把你课表发我吧, 我看下个礼拜一能不能抽时间去听你的课,然后下课一”
钟亦话没说完就被忽然插进来的梁思礼打断了“我就说是我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我亏了几个亿的股终于涨了, 我们精贵的钟老师竟然肯坐副驾驶了,敢情是边上陪着个这么帅的小朋友。”
说话时, 梁思礼就站在车边微微弯着腰,嘴上话是对钟亦说的, 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在张行止身上。
副驾驶
副驾驶怎么了吗
如果张行止没记错的话, 钟亦第一次坐他的车, 让他送去机场坐的也是副驾驶。
但被打断的钟亦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兀自对张行止把自己的话补充完“然后下课一起吃顿饭,聊一下上课的问题,你ok吗”
张行止看了看钟亦,又看了看他身后车窗外的男人,刚点下头就听那人又道“什么上课这是姜铎铎院里的学生吗你现在连学生都不放过了啊钟老师。”
张行止隔着一个人都闻到酸味了,钟亦也还是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抬手就把自己微信二维码放到了张行止跟前“扫我。”
梁思礼看着加微信的两人啧啧直摇头“你早说你喜欢这样的,我可以帮你介绍啊。”
通过好友申请,钟亦没好气看他便要推门下车,示意他滚远点站,别挡路。
结果梁思礼一动,一直乖乖待在他身后的人就看到了张行止的脸,杨幼安当即惊呼出了声“张老师”
张行止、钟亦、梁思礼“”
张行止看杨幼安“你认识我吗”
钟亦看梁思礼“你到底哪来的脸说我”
玩大学生的到底是谁
但饶是如此,梁思礼也还是露着一口白牙笑的一如既往,反手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钟亦身上,对张行止恭维的一点没有诚意“原来是我们幼安的老师吗张老师真是好年轻,看着跟我们幼安差不多大啊哈哈哈。”
钟亦一收下他的外套就受不了地把人推开了“梁总,喊别人名字的时候不要挨着我。”
听到这里,本就将两人所有互动尽收眼底的张行止,终于是忍不住收紧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他是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将视线从钟亦肩上那件属于男人的外套上挪开,看的梁思礼直挑眉。
唯有完全没觉出现场氛围不对的杨幼安还自顾自羞耻地脸红着,其实他刚一出声就后悔了,毕竟就他脖子上连浓浓夜色都盖不住的痕迹,任谁都能看出他跟梁总的关系,还是在老师面前
但他转念一想,就算现在不知道,到了上课也还是会知道,索性是破罐破摔了,嗓音发紧“张老师我、我是19表演一班的,平时是姜院长给我们上课,但他出差了,说从下个礼拜一一直到他回来都是您带我们”
张行止哪能看不到眼前孩子脖子上的痕迹,但他在意的点却完全不在这里。
同样是短袖,这人怎么不把外套脱给他一口一个“幼安”的小孩,反而脱给了钟亦钟亦还不拒绝
不是马上就要夏天了晚上有凉到需要外套的地步
杨幼安一通自我介绍出去没得到回应心里正虚,就听梁思礼状似不经意地问“表演班也要学摄影啊”
梁思嘴上这么说,其实一点没想得到回应,手上已然托着小情儿的背将人推到了张行止车前,笑道“本来准备帮幼安打车回学校,但既然正好碰上老师了,要不就麻烦张老师顺路把我们幼安捎回学校安全,我也放心点。”
在这样对他们关系心照不宣的前提下,杨幼安本就怯生生的,这下一听金主的话顿时挨不住了,望向男人的脸上全是哀求“梁总”
但梁思礼的恶趣味一下就上来了,看着张行止便按着杨幼安的肩在他耳廓落下了一吻,成熟俊朗的面上全是揶揄的笑,眼里闪着挑衅的光“说了,叫亲爱的。”
始终状况外的杨幼安登时从脸蛋红到了脖根,羞愧的耳朵都要滴出血,顶着张行止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打个洞钻进去,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张老师不一定回学校的不用管我”
然后张行止就见梁思礼先是后撤半步做了一个探望他车标的动作,随后礼貌谦和地意有所指道“是吗,我还以为一般你们年轻的大学老师都会住宿”
但张行止根本没等梁思礼暗示完便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杨幼安,打断道,“上来吧,顺路。”
旁观已久的钟亦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带着困意的嗓音哑哑的,和着夜风一起送进众人耳朵里。
“原来我们张老师还是有脾气的呢。”钟亦弯着眸如是笑道,“真是搞的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事已至此,张行止只能是硬着头皮告诉杨幼安他们俩闹脾气了。
别的公司练习生拍完东西就各自在别馆展开最后的紧急加训了,但杨幼安作为一个没有受过一天练习生训练的个体户,梁思礼在跟季皓川纠缠之余也没忘给他请专业老师,孩子几乎每天都穿梭在顶楼老板办公室里,除了见不到梁思礼本人,其他都好,还能帮张老师当当眼线。
尤其是杨幼安小朋友自己“情路不顺”,一个寄情就对张行止跟钟亦这对外上心,后来张行止不主动问,他都会主动汇报了。
“我刚听见钟老师接电话说晚上约了人得出去哎,这都礼拜四了,他还没找您吗”
“钟老师九点不到就来了,今天改看韩剧了”
“不会还是为了上次您给我拍照的事吧”
张行止自然说不是。
原本上次把他们送到产业园,张行止就以为他跟钟亦的关系要露馅了,所以当钟亦那天同样选择对杨幼安说谎时,张行止是打心底里意外的。
他既不觉得钟亦是热衷照顾别人心情的人,也不觉得他是会害怕面子上不好看的人。
但扯下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填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
“没事,闹脾气了”
这是张行止能想出的唯一托词,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钟亦在闹什么脾气。
如果说钟亦私下不理他是理所当然,那他们俩现在明明有需要商讨的公事,钟亦不可能连这点公私都拎不清
于是,一个人纠结了好几天的张行止,为了让自己再面对钟亦时不至于太迷茫,他决定在两人明天见面前把这个问题弄明白求助了自己唯一一位适合做情感咨询的好友。
“周老师,晚上忙吗”
“忙”
“有事请教”
“非常忙”
“感情问题”
“”
“1977”
“妈的,谢谢张老板”
钟亦晚上是约了人出来没错,但其实也就上半场。
酒囊饭饱,坐在他对面衣着朴素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其实我一年前就隐约有听说过,但一直不太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钟亦笑的很平和,一点架子都没有“李哥您跟十年前真的一点没变,就是这次时间比较紧,您有信心吗”
”没问题没信心就不签合同了,那不是瞎霍霍您吗哈哈哈。“如获珍宝般收好合同的男人如是爽朗道。
“都说了,跟以前一样叫我小钟就行。”钟亦失笑,“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以后我这边就会喊大家进组,万一延期”
“明白”男人一口便应下了,道,“这个你放心,就是冲着当年的情分,也不会答应别人的。”
钟亦正准备开口便听男人又道“主要也就你能想的起来我们,整个组像我这样的群演加起来少说二三十个,你竟然挨个亲自约我们面聊,说出去谁信我当年一句台词没有、只是个给主角开车的司机。”
钟亦也没谦虚“确实是找大家联系方式就费了不小的周折,打听到李哥你这已经比较靠后了,剩下的人差不多下周末前我都能见完,其实像李哥你这样下戏好多年的不在少数,但大家都很给我面子。”
李哥摇头“我从我儿子十岁一直吹到现在二十岁说的都是爸爸当年是给逻辑美学当群演的,现在可以改口吹第二部了,还认识一个大制片。”
他就像每一个和钟亦久别重逢的群演一样,止不住地感慨当年的小钟如今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钟老师了,是走在路上完全不敢认的大人物了。
临走,李哥坐进出租车盛赞“要说唯一没变的,就是你还是长得那么好看,不对,是更好看了。”
钟亦弯着腰对车窗里的男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调侃道“李哥有什么需要随时微信找我,万一李嫂不满意片酬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一声不吭就把我鸽了。”
李哥也跟着又是一阵笑。
离开前,他说的最后一句是“当时组里的时候我们就都觉得你能行,小钟你就是他们说的那种,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人。”
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人吗
钟亦一直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收回视线,自从大家开始改口喊自己“钟老师”,他已经好多年没听人这么说过了。
钟亦这会儿送完人其实也才七点半,晚风下,他一紧自己外套就要朝餐厅隔壁叫做“1977”的酒吧拐,掏出手机正打算给张行止发消息,就看到真人了。
几步开外,从出租车上跟朋友一块下来的男人一直起腰,个头立马甩了周边人一大截,扔在人群里显眼无比,还是个寸头,想不认出来都难。
钟亦挑眉,虽然1977不像旁的那些,是间很正规的英式调酒吧,但这里的消费水准跟大学老师就真的很不搭了,年薪没个三四十万的人根本连踏都不可能踏进这里。
虽然光看那两人的穿着更像是走错了地方,但想起张行止家里的健身房和他来回一趟得花二十分钟的客厅,钟亦忽然就来兴趣了,收起手机便跟了进去,反正他原本也是打算约张行止来这里的。
周瑞一进1977的大门,首先就深吸了一口金钱的味道“有生之年,托张老板的福,我终于踏进了我们泉市小乡下消费水准最高的酒吧。”
钟亦了然,原来也是谈事,就说张行止看着也不像空了会跟朋友来酒吧消遣的人,至于张老板这个称呼
张行止“坐吧台吧,你随便点。”
“张老板你想咨询什么尽管来,我周万花丛中过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周瑞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一双眼从进门就没歇下来过,简直是习惯性捕猎。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钟亦直接就要给张行止鼓掌了,原来他们开着十几万车的张老师这么有钱吗,就是“万花丛中过”是什么鬼,难不成是咨询感情问题
虽然钟亦很想听墙角,但吧台跟卡座距离不近,他也不搞美而不自知那一套,老老实实挑了个角落,决定玩玩手机,等那两人喝两口再行动。
周瑞馋1977馋了好久了,这会儿刚坐下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各式酒样的名字全都烂熟于心,完全没有要帮张行止省钱的意思,等他爽完准备问到底是什么事,张行止就也给他来了一顿操作猛如虎。
“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个喜欢的人了。”
周瑞整个人静止了一秒,然后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解“咱们张老师还是宝宝,分不清好感跟喜欢很正常知道吧。”
“不是。”张行止看着好友说的很笃定,“是想睡觉的那种。”
周瑞“”
周瑞缓缓伸出两根食指点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试图理解张行止的意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还是个母胎o的处男啊,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刺
“已经睡过了。”张行止如是道。
周瑞戳着太阳穴的手登时往上一翻,眉头能夹死苍蝇,已经彻底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了。
但张行止还没完,他将调酒师递来的两杯威士分了一杯到周瑞跟前,口齿清晰道“对方是男的。”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跟你没关系,不是因为受了你影响,放心。”
周瑞“”
张行止“他比我大五岁,我八成把握自己喜欢他。”
受到冲击的周瑞默默扭头看向了自己跟前的酒杯,第三下眨眼时他一口闷了。
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周瑞命令自己强行说话“好,我好了,这些设定已经跟着这杯酒一起进到我肚子里了,那么现在,请告诉我剩下的两成是什么。”
张行止如数告知“一成是他太好看了,一成是我觉得他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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