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墨没从李府出来之前, 他是个世家子。
早早就启蒙,跟着武师傅, 学了拳脚功夫, 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但是自打他出了事,他整个人就变了。
跟人打架, 他可以不要命。
这两人很快纠缠在一块,一个气愤难当, 一个死命还击。两人你一拳,我一脚, 打得难舍难分。
囡囡吓了一跳, 一边上前拉架, 一边叫陆时秋。
陆时秋正在屋里看书,听到女儿叫自己,立刻打开房门冲了出来。
两人脸上已经挂了彩, 陆时秋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两人分开。
陆时秋化身教导主任, 板着脸看着两人,“怎么回事”
顾云翼哼了哼,把头扭向一边。
沈青墨嘴角全是血,他用拇指抹掉血丝, 刚要张嘴, 嘴角丝丝地疼。
囡囡赶紧解释, “爹,我刚才正在吃珍珠圆子,顾云翼突然出冲进来揪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些云山雾罩,以为这两人之前有矛盾。
沈青墨拱了拱手,点头,“囡囡说的对。”
顾云翼瞪了他一眼,“囡囡也是你叫的”
沈青墨“”
他微微蹙眉,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改口,“四姑娘说的对。”
陆时秋在两人身上停留一会儿,突然看了眼囡囡。见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陆时秋一阵心烦气躁,何着这两个小鬼头是打他女儿的主意。
这俩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着找婆娘。
“陆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晏三娘从隔壁跑了进来。
她刚刚做针线,听到大儿子叫声,直觉有事,忙走了出来。
幸好出来了,这怎么还打起架来了呢
陆时秋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晏三娘一巴掌拍到顾云翼背上,恨铁不成纲道,“你这孩子,你疯了不成”
这小子成天惹是生非,今儿倒好,一言不合就开打。
顾云翼有些憋闷,他很想跟陆时秋说,他是看沈青墨这小子不顺眼,担心对方占陆令仪便宜。
可他到底年纪大了,知道姑娘家的清誉,不好当面说。
晏三娘连连向沈青墨道歉。
沈青墨自然也知道顾家不能得罪,对方赔礼,他也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晏三娘扯着顾云翼回了家,关上门,就找棍子。
顾云翼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即就辩解起来,“我没错。”
说完,撒腿就跑。
晏三娘追在后头,“你把人嘴打成那样,你还有礼了”
顾云翼脚步不停,跑得飞快。
他去搬救兵了。在这家里,顾婆子最疼他。
原因也很简单,他是嫡长孙。
顾婆子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瞧,就见晏三娘追着打大孙子。
顾云翼眼睛极快,躲到她身后,“阿奶,快点救我。娘要打死我。”
晏三娘喘着粗气,“你赶紧出来。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成天躲在你奶身后,你怎么那么不孝。”
顾婆子把人拉开,“什么事啊怎么才打小翼了呢他最近不是挺乖的吗也不出去惹事。”
晏三娘就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顾婆子听到这话皱紧眉头。
顾家现在起来不假,但女皇早就来信,让他们谨言慎行,不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作威作福,鱼肉乡里。
现在大孙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一定会压着大孙子给那孩子赔礼道歉,回头还得棍棒伺候。
顾婆子伸手,示意晏三娘小声些,“别让你爹听到。他那脾气,要是知道,小翼不得打五十大板吗”
晏三娘吓了一跳。
女皇还是顾家媳的时候,公爹尤其敬佩女皇。
要是知道这事
晏三娘打了个哆嗦,立刻向顾婆子讨主意,“娘,这怎么办”
顾婆子忙道,“赶紧拿些礼物,带着小翼去人家赔礼道歉。别对方消消气,别让你公爹知道喽。”
晏三娘立刻点头。
她点头,顾云翼不干了。
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错了。
听到阿奶和娘让自己赔礼道歉,他自觉失了面子,“不行。我才不去。”
晏三娘着急上火,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平白无故打人家,怎么就不能给人道歉了”
顾云翼憋不住,“他就是个专门骗姑娘家的小骗子。我打他怎么了下回见到,我还打。”
晏三娘和顾婆子对视一眼,“他骗谁了”
顾云翼脱口而出,“陆令仪啊。”
晏三娘蹙眉,“他好像才九岁吧”
顾婆子也不信,“他是李县令的弟弟。他骗陆令仪什么”
沈青墨不缺钱,不缺权,他能骗陆令仪什么
顾云翼想也不想就道,“骗小姑娘的感情呗。骗对方私定终身,然后考上功名就把人抛弃。”
晏三娘想也没想就儿子一巴掌,“我让你少看些杂书。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婆子也火了,“你能不能把精力放在科举上。别成天看这些没用的。”
顾云翼挠头。
晏三娘想了不想转身就走。
顾云翼总觉得她娘似乎在憋着坏,追了两步,“娘,你干什么”
晏三娘头也不回,“我非把你那些游记都烧了不可。”
顾云翼赶紧追了上去,把人拦住,“娘,不行,你不能烧。”
晏三娘掐腰,点着他的脑袋,“你说说你成天不学好。院试都考了好几次,还是没通过。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顾云翼抿了抿唇,“娘,我会努力考的。”
“你努力你一天到晚看这些杂书,你怎么能中呢”晏三娘指着外面,“你瞧瞧那个沈青墨,比你小四岁,人家已经是秀才了。你呢”
顾云翼抿抿唇,“不就是考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考。”
说完,气势汹汹往自己屋里冲,反手把门关上。
晏三娘和顾婆子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顾老头从房间里走出来,“怎么了吵吵巴火的”
顾婆子立刻道,“没事。老大媳妇催小翼念书呢。”
顾老头点头,“是要督促他。成天就知道瞎玩。”
说完,转身回了房。
顾婆子拍拍自己的胸口,低声冲晏三娘道,“小翼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你先拿东西去吧。”
晏三娘点头应是。
晚上,晏三娘把这事告诉顾永旦。
顾永旦气得翻身坐起来,“你怎么那么糊涂压着小翼上沈家道歉啊。”
晏三娘摆手,“没事。沈家那孩子原谅小翼了。”
顾永旦松了一口气,继续躺下来,“哎,瞧瞧这才是世家子,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
晏三娘忧心忡忡,她看了眼外面,小心翼翼凑到顾永旦旁边,“哎,我觉得小翼好像对囡囡起了心思了。”
顾永旦没听明白,“起什么心思”
晏三娘气结,再次提醒,“还能什么心思当然是男女心思了。”
顾永旦摆手,“这怎么可能呢囡囡才七岁啊。”
晏三娘急了,“怎么不可能咱儿子都十三了。知道一点男女之情不是很正常吗”
顾永旦不信,“咱儿子顶多就是占有欲作祟。他跟囡囡关系最好。突然又来了一个小伙子,他心里不舒坦而已。”
晏三娘还是不信。
顾永旦摆手,“我是男人,我还能不了解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没开窍。”
晏三娘见他斩钉截铁,想到男人毕竟最了解男人,也就信了。
顾永旦却也不想想,他十三岁的时候,整天忙着挣钱养家。他儿子才不用想这些。
不过顾云翼很幸运,躲过这一劫。
第二日,囡囡到了顾家学堂,看到顾云翼,头扭向一边。
顾云翼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哎,还生气呐”
囡囡回头瞪他,“你怎么能乱打人呢像个发疯似的。”
顾云翼讪讪地,“我不是发疯。我是担心你被他骗了。”
囡囡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呢。他骗我什么”
她眼神坦坦荡荡,半点不懂男女之情,顾云翼心想,自己要是实话实说,不就提醒她了吗
他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囡囡见他不肯说,却不肯放过他,“你以为别冲动了。幸好沈青墨大度,不跟你计较。要不然你得给人家赔礼道歉呢。”
顾云翼昨晚也知道他娘去道歉了。心里正自责呢。
这会听到这话,他抿了抿嘴,“我以后不会冲动。”
反正由他盯着,那小子甭想骗人。
时间一眨眼,到了过年。
跟去年一样,陆家这个年过得很顺畅。
初二这天,张又新带着妻儿来陆家走亲戚。顺便跟陆时秋商量,何时进京。
张又新道,“三月份就是会试。我们初八出发,一个半月就能到。剩下时间可以熟悉京城。”
陆时秋没想到要提前一个月这么久。
张又新笑笑,“自打天皇登基,会试题目越发刁钻古怪。我大哥二哥考了三回都没过。咱们早点过去,也能了解一下京里的情况。”
陆时秋点头,“行吧。听你的。”
张家有商队到京城,这次自然要跟着商队走。
陆时秋不缺钱,到了府城,直接给管事一百两银子。
对方婉拒了,“您是亲戚,哪能要您的银子,您可别再折煞我了。要是让夫人知道,我这管事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陆时秋见他说得这么严重,也不好强塞。
想着回府城,一定要买点东西送到张家。
一个半月眨眼即到,陆时秋一路上也没受多少罪。主要是张家的马车太豪华了。里面一应物什准备妥当。管事也极为能干,到了地方,什么东西都准备好。半点不用他们操心。
到了京城,陆时秋跟张家三兄弟住在张家别院。
张家三兄弟要去拜见严老爷,陆时秋也趁此时机去见顾永伯。
他们合作做的螺钿生意极好。
上半年,已经开始盈利。六月份,陆时秋分到三千两银子。估计年底能分到更多。
陆时秋按照顾永伯信中的地址找到顾家。
顾永伯和严春娘不在,是管家接待的他。
陆时秋跟管家闲聊一会儿,留下帖子,正要告辞离开。
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头戴方巾,一身上好的月白色锦绣窄袖长衫,腰挂墨玉,挂着两簇墨绿流苏,形走间,流苏随风摇摆,却不见一丝凌乱。
管家立刻给他介绍,“陆举人,这是我家主人长子阿寿少爷。”
阿寿拱手向陆时秋行礼,“小子见过陆举人。”
陆时秋笑着让他起身,“我与你父亲常有书信往来,他曾多次在信中提及你。果然是少年英才。”
这倒是真的。顾永伯常跟他提起这个儿子。
当然不是向陆时秋炫耀,而是苦恼自己这个儿子天资聪颖,却不喜读书,一心只想接管家中生意。
顾永伯向他取经如何让孩子喜读书,陆时秋小时就是顽皮,倒有一点心得,写完后,已过三个月,也不知成效如何。
只是瞧着这孩子乖巧可爱,并不是胡闹的顽童,如何不喜读书呢
陆时秋跟阿寿寒暄一阵,聊了些家常,陆时秋就起身告辞了。
走的时候,这孩子还站在门口送他。
陆时秋瞧着这孩子乖乖巧巧,分外喜爱。
第二日,顾永伯到张家亲自拜访。
陆时秋把他介绍给张家人,张家人受宠若惊,显然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识顾家人。
顾永伯做生意见过形形色色之人,态度极好。双方倒是相谈甚欢。
说笑一阵,张家三个兄弟就告辞了。
陆时秋跟顾永伯谈起正事。
顾永伯说起螺钿生意,“现在咱们的螺钿生意算是步入正轨。我打算卖到国外将妆奁做小些,搭售香粉一起卖出去。”
搭售
陆时秋双掌相击,“这法子妙。就依你。”
顾永伯见他答应,也很高兴。
说完正事,陆时秋扯到家人,“昨日去你家,你刚好不在,遇上令郎阿寿,当真是乖巧懂礼,是个好孩子。你居然还写信抱怨,当真不该啊。”
顾永伯摇头失笑,“他天资聪颖,却不爱读书。我觉得有些遗憾。”
他这儿子哪哪都好。就是不爱读书,当真可惜。
陆时秋刚要再说,却听顾永伯画峰一转,“罢了,不想考功名也无碍,左右他的堂兄堂弟会照着他。倒也不必担忧。”
陆时秋哑然。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想考举功名,他却说放弃就放弃。真是够洒脱的。
不过他自己都放弃了,陆时秋怎好再劝,收住到了嘴边的话,两人闲儿一阵,到了吃饭时间。
顾永伯这样的贵客,张府自然是热情款待。
没过多久,顾永伯就跟张家三兄弟打成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陆时秋除了闭门读书,再也没有出去。
女皇登基,会试题目沿用的是天皇制定的规则,由女皇所出。
题目极为广泛,涉及方方面面,如兵法,律法,农业,工业,商业等等。
如果有什么地方跟以前相似,大约就是策论了。
整体卷面分数为一百五十分,策论就占六十分,比重极高。
答题时间仅有一个时辰,答完可以早交卷。
如此反复三场,成绩从高到低依次排开。
今年,会试一共有一万六千多个举人参加。取中人数为三百零八。女子选三十六人。
这些日子,陆时秋做过往年会试题目。
颠覆陆时秋的认知。四书五经比重极少。
陆时秋看的杂书并不多,前面基础题目,他几乎不会答。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恶补这些常识。
他记忆力极快,翻过一遍后,很快就能记在脑子里。
好在除了策论,这些偏门知识都很浅显,并不深。
陆时秋这样的好记性倒是能抱抱佛脚。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三月。会试正式举行。
第一科考的是兵法和律法。策论也是萦绕这两点出的题目。
前面大多数都是基础知识,只要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就会答对。
中间一部分是兵法实战和断案实例。
只要你是真的读懂这两方面,就一定能答对。
最后的策论,出得相当犀利。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你娘子没有给你生儿子,你母亲痛下杀手,如果你是县令,如何断案
想想就让人胆寒。
是大义灭亲还是依法断案呢
谁也不知道女皇的标准是什么。那就只能从书中找答案。
陆时秋思虑再三,还是依法断案,只是写的时候,难免自责起来。
不过时间短暂,陆时秋根本没时间耽搁,敛住心思,继续答题。
接下来就是农业与税法。
再接下来一场就是综合题。
三场转眼即过,回到家,陆时秋倒头就睡。
静静等候考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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