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
听到这话,温阮的手一抖, 好不容易从锅里捞出来的虾滑就这么啪叽一下掉了进去“你的意思是, 徐泽铭是私生子”
因为之前定好的那家火锅店需要重新排号, 再加上徐泽铭还在那而, 呆着不免有些尴尬。
于是两人去了隔壁街的一家火锅店。
傅知焕倒显得挺平静,他用漏勺替温阮捞出锅里的虾滑,十分自然地放在了她的碗中“嗯, 夜灯酒吧是傅明衡前几年投资开设的, 只是没摆在明面上说。前些天发生了打架斗殴以及携带管制刀具的事情之后,警方过来查了几次, 傅明衡也了解了点消息。”
“徐泽铭当天是被熠华企业董事长的助理给接走的, 傅明衡打听了下,才知道那男孩是董事长的私生子, 之前一直呆在隆城, 最近才被接回来, 才十九岁。”
温阮用筷子拨着碗里的东西,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私生子, 徐家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在外面被欺负”
傅知焕抬头看了眼温阮,最终还是没往下说。
撇开私生子这个话题不说,警方调查后发现, 徐泽铭虽然只有十九岁, 但是在隆城的时候, 留下过不少打架斗殴, 或者是蓄意伤人的案底。
但都因为年纪小, 和家庭背景的原因,赔了些钱之后,都不了了之。
这样子的人,完全不像是,能被人轻易欺负的样子。
多半是,为了什么目的,故意去博取温阮的同情心,扮猪吃老虎罢了。
但傅知焕不想让温阮知道这件事情。
他不想看见,她知道自己的善良被人利用时那种失落难过的模样。
于是,傅知焕只是开口提醒“以后尽量别和徐泽铭打交道,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心思单纯。”
温阮其实也能感觉到些异样,但当着他的面,却偏生要傲娇地嘴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男朋友吗”
傅知焕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声“也行。”
也行
温阮正烫着筷子上的肥牛,听见这话,顿时抬起头稍稍拔高了音调,脸红扑扑的“什么叫做也行我刚才不是在同意你当我男朋友好吗”
说完,没好气地夹起烫好的肥牛,一口包进嘴里。
好烫
她被烫的呜咽了一声,连忙放下筷子,又不好直接吐出来,只能边哈着气,边端起一旁的酸梅汁,咕噜噜地喝下去了一大半。
凉意涌了上来,渐渐压下去了刚才火辣辣地烫感。
温阮放下水杯,将背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但还没放松几秒,她将眼一抬,一下子对上对面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傅知焕,眼尾还浮着淡淡的笑。
怎么每次丢人都能被他抓包
温阮更气了“看我干嘛都怪你刚才和我讲话,要不然我才不会”
话还没说话,面前的傅知焕便叹了口气,抽了张一旁的纸巾,起了身,抬手轻轻地落在了温阮的唇角,替她擦拭掉嘴角不经意沾上的酱料。
然后抬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无奈“你啊。”
温阮愣了下,抬起头。
傅知焕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脸侧,纸巾轻柔地触感轻轻擦过自己的嘴角,带来股莫名的酥麻感,一直涌上心头。
非常暧昧的动作,让她一时间头脑反应仿佛都慢了一拍,只觉得周围的喧闹声好像越来越大,一股热流涌上了头顶。
“小姐,我这边再给您加些酸梅汤。”服务员见温阮的杯子空了一大半,于是走过来边说这话,边咕噜噜地往里面加饮料。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将温阮的神给拉了回来,她一下子跳开,整个个人窝进了沙发的一角里,和傅知焕成一条斜线对坐,顺便还带着自己的蘸料碗一起转移了阵地,满眼提防“你干什么我还没和你和好呢,你今天放我鸽子,还迟到,还有反正还有很多罪行我还没原谅你呢”
傅知焕收回手,看着缩在角落里这只浑身上下炸开毛的小兔子,揉了揉自己的眉骨,无奈地笑了笑。
一旁倒完酸梅汤的服务员见到这场景,无比尴尬地扫了眼两人,任何紧张兮兮地收起自己的饮料壶,然后离开。
不过虽然这位服务员一直忙碌着给其他桌服务,但却时不时不安地朝温阮这桌递过来探究的目光,好像非常担心这两位客人会在店里翻脸一样。
窗外一直连绵不休的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开,透过云层穿了过来。
“雨停了。”傅知焕没来由地这么突然说了句。
温阮下意识地跟着他说“怎么了”
傅知焕“晚上,市中心有烟花秀。”
温阮明白了傅知焕的意思,但却依然嘴硬“谁要和你去看烟花。”
说到这,却又顿了下,飞快地补充了句“不过如果你实在没人陪而且哭着喊着求我和你去的话,没准我会同意哦。”
傅知焕低笑着说“嗯,求你。”
温阮一梗。
这人怎么说没骨气就没骨气啊。
而就在这时,刚才离开的服务员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的东西还被罩子罩在里面。
温阮愣了下,抬起头“我们的菜不是上完了吗”
服务员笑着放下盘子,掀开盖子“这是我们替这位先生送你的。”
温阮低头一看,沉默了下。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支玫瑰花。
为了制造气氛,旁边还放着些干冰,此刻正在飘着白气。
服务员放下东西之后,端着一张笑脸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进行着慷慨激昂的发言“你们二位真的是郎才女貌,无比般配的一对天作之合。你看,这么多人之中能成为彼此的伴侣,真是令人羡慕的缘分”
温阮愣了下“等等,我们”
“我明白情侣之间吵架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我相信没有什么能够战胜爱情在我们火锅店,我们忠心的希望每一位顾客都能感受到温馨和幸福,让客人感到快乐,是我们的工作。”
温阮试图打断“我明白,但是”
“我们还为二位准备了贴心的情侣玩偶”
服务员说着,一招手,立刻有另外一位穿着制服的小姐姐递过来两个熊娃娃“这就是我们送给二位的礼物,希望你们以后的感情,更加甜蜜”
温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颜色不同,但却没有任何萌点甚至还土里土气的熊娃娃,一时间思绪翻涌。
可偏偏傅知焕却显得饶有兴致,他伸手拿起蓝色那个,端详了下,然后弯着眼说“这不是挺可爱的。”
服务员立刻挺胸抬头“多谢夸奖,让客人开心,是我们的责任”
说完,十分满足地推着餐车,转身离开。
傅知焕将熊递到温阮面前,唇角稍弯“别人的心意,收下吧。”
温阮瞪他一眼“谁和你是情侣。”
“我正要说呢。”傅知焕用那只粉红熊碰了碰她的额头,语气里含着笑,带着些吊儿郎当的意味“既然人家都觉得我们般配,不如,给他们个面子”
像烟火一样,瞬间在脑海里炸开。虽然听上去像只是随口一说的语气,可那略微拖长的尾音,却撞得温阮心底七荤八素的。
她咬了下唇,偏头“说什么屁话呢。”
小姑娘的五官精致好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宛若含着光,侧脸在灯光下照得更加柔和,脸颊微微泛着红,却还是不承认似的死撑嘴硬。
很可爱。
傅知焕撑着下巴,食指一下下翘着桌面,眼底噙着笑“我是在和你告白呢,追人不就这么追吗”
扑通,扑通。
一颗心仿佛随时要跳出胸膛,甚至压过了周围喧哗的人群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锅还在散着热气,温阮的手心都出了些汗,她轻声说“就、别人追人都是要好久才能追上的,你才追了我一个星期不到,哪有这么好的事。”
自己追他的时候,可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还一股脑地住进他家里,甚至还花了大半个月来装穷,连包包都没买几个。
虽然温阮心里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但此刻偏偏还要逞强。
“嗯。”
傅知焕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温阮的话,眼睛里全是温柔,他点了下头,想了想,无比认真地说“我还能活挺多年的,再怎么久,这一辈子也该是够了。”
该死。
温阮觉得自己突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那点小嘴硬和逞强,在这一刻都像城墙倒塌一般哗啦啦往下垮。
她用手指摩挲着饮料杯的杯壁,余光还能看见靠在一旁,有些憨憨的粉红熊。
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温阮深吸一口气。
不然,就答应了吧。
而就在这时,傅知焕搁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嗯,我是。”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温阮看见,傅知焕的眉头一点点皱紧。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来。”
挂断电话后,见傅知焕脸上凝重的神色未消,温阮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抱歉。”
傅知焕将眼闭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晚,我不能和你去看烟花了。”
“金晨赫的女儿失踪了,我现在得去警局一趟。”
“抱歉傅先生,我们知道不该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喊你来。但是孩子的父亲情绪一直很激烈,再加上我们调查发现,在不久前你们的确有矛盾,所以才叫您来问几句话。”
警察做完笔录,满是歉意地递出手,道“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您可以回去了。”
傅知焕点了下头,回握,然后转身出了审讯室。
金晨赫的女儿在两天前失踪了。
夫妻俩这些天几乎翻遍了所有地方,终究一无所获,在连续几天合不了眼的担心和痛苦下,情绪也濒临崩溃。
报警之后,金晨赫的情绪一直很激动,精神看上去也出了些问题。
他在警局大闹了一场,满口咬定一定是傅知焕派人绑架了自己的女儿。
无论警方怎么解释,不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抓人,可金晨赫此刻却也完全没了理智,最后还抛下了句“你们一定是因为不敢得罪傅家人,才他妈不去抓他的”
而金晨赫的妻子的情绪也濒临边缘,不仅没心思劝自己的丈夫,自己也一整天呆在警局里以泪洗面,不管怎么劝都不回去。
无奈之下,警方只能喊傅知焕来配合调查做个笔录,以安抚金晨赫的情绪。
但其实几乎大家都知道,金晨赫女儿走丢的那块地方,原本就很乱,人贩子也多,大概率是被人拐卖。
只不过金晨赫不愿意相信,还存着点希望而已。
因为这年头,孩子被拐卖,能找回来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还不如安慰自己是被认识的人绑架,至少寻回来的希望大些。
傅知焕推开审讯室的门时,金晨赫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整个人弓着背,像一只虾,此刻正满眼通红的摩着拇指,见人出来,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狠狠地盯着他。
傅知焕看他一眼,喉头缓慢地滚动了下,却没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
而金晨赫却突地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傅知焕跟前,一只揪着他的领子,浑身上下像只已经发了疯的老虎,抡起拳头就朝他的脸上去。
“啪”
傅知焕抬手,用手掌稳稳地包住了金晨赫的拳头,漆黑的瞳仁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金先生,适可而止。”
“谁他妈和你适可而止”
金晨赫整个人的理智已经被失去女儿的痛苦给烧没,他一把将傅知焕推开,扯着嗓子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我他妈第一天晚上才见过你,第二天我女儿就没了,哪来这么巧的事”
“你想怎么样冲我来啊你要报仇也冲我来啊凭什么动我的女儿她才四岁啊”
金晨赫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地重新抬起手,发疯了般的朝傅知焕再次冲来。
闻声而来的警察连忙准备上前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金晨赫已经冲到傅知焕跟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紧紧勒着不敢松开。
傅知焕只是垂着眼,脸上没半点多余的表情,眼仁里也没半点光,像是无所谓金晨赫这么折腾一般,浑身上下压抑而又冷静。
“金先生,您在这样,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警察厉声道。
而就在这时,一阵响亮地高跟鞋声响起,在这团人旁边停下。
“啪”
一个巴掌干脆利落地扇在了金晨赫的脸颊上。
温阮冷声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只说一遍,把手给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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