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小厨房新作的糕点,你素爱甜食,应该会合你口味。”说话女子身穿金丝线绣着凤凰的淡蓝色织锦长裙,宽大的裙摆逶迤身后,华丽优雅。
太子妃虞乐瑶今年十八,是月苓从小一同玩到大的密友,虞乐瑶的母亲和沈氏、严皇后是闺中密友,虞夫人在乐瑶很小的时候便香消玉殒,严皇后怜爱乐瑶,时常将她接到正阳宫小住。
三年前,某个家族背景十分显赫的纨绔子弟看上了乐瑶,还扬言说虞老太师年事已高,不能再庇护她,虞家唯一的长辈虞宋也早就成家搬出了老宅自立门户,虞家已经没落,何不干脆嫁给他?
那个纨绔风流成性,最喜寻花问柳,家中尚未娶正妻,陪房已数不胜数,身边有点姿色的丫鬟都已被他染指,此刻喝了些酒更是得意忘形。
说起虞家三叔虞宋,那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他是虞老太师的老来得子,虽然年岁上只比傅逸朗大两岁,但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可见城府与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纨绔究竟是有多不长眼,竟然觉得虞宋好对付。
虞乐瑶被纨绔缠的没办法,月苓恼得不行,当即拉着乐瑶去了虞宋的府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二姐夫!乐瑶被那人缠得好苦,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乐瑶就要嫁入他府中,您不能就这么瞧着,让乐瑶白白受了委屈!”月苓看着郁郁寡欢的好友,气得咬牙切齿。
虞宋面色淡淡看着她们,自身带的那股子威严让乐瑶把头迈的更低,“你说。”
乐瑶声若蚊蝇:“三叔……我不认识他……”
傅月芫在旁边看着,心知自家侄女怕虞宋,嗔怪地瞪着他:“你别这么凶!”
虞宋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小妻子,面色缓了缓,尽量柔了语气:“父亲近日在城郊明华寺问禅,我会瞒住不让他知道,你这几日就先住在我府中,这件事我会解决。”
“对,你就住三婶家,和我还有你阿瑾妹妹作伴。你三叔忙于公务,他不在家,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傅月芫温柔地摸了摸虞乐瑶的头。
不知虞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隔日太子便带着人找到了那纨绔,将人好好教训了一番。
萧恒低头看着跪地求饶的纨绔,冷笑:“孤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那日之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虞家姑娘被太子定下了。
再后来,独占欲超强的竹马太子殿下将乐瑶永久地圈在了身边。
“你现在怀着身子,就安分些吧!每次我一来你就忙前忙后,太子殿下见我都没好脸色,我都不敢来了。”
月苓就差给她跪下了,如今虞乐瑶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若是让太子知道乐瑶给她端茶倒水,以萧恒那个锱铢必较的性格,虽然不会当面苛责她,但说不准背后就要跟大哥和父亲告她的黑状,她可不敢惹一个心思又深肚量还小的大魔王。
“太医说我的胎很稳,你别这么担心,好像我是瓷娃娃。”虞乐瑶抚着肚子,笑得温婉。
月苓摇摇头,还是专心吃糕点吧。
“昨日崔贵妃送来的雪花酥,你尝尝。”
“崔贵妃?她不是平日都和皇后娘娘关系不好吗?为何还主动给你送东西?”月苓看了一眼,没动。
虞乐瑶轻声道:“她想给太子纳侧妃,过来试探我的意思。”
月苓眉头紧皱,努力思索上一世的记忆。
印象中太子身边似乎没有别的女人……但是否计划过纳妃一事她不甚清楚。
当时她声名狼藉、家道败落,怕连累往日的好友,所以一个个都断了往来,只是和陆修凉成婚后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一直很好,她便放了心,也没有再过多的打听。
现在想来,当初宁王日渐强大,太子必定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宁王的身上,就算起过纳妃的心思,后来肯定也没有付诸实践。
思及此处,月苓心下稍安。
可转念一想,越发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你现在正怀着孕,她跑来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故意给你找不痛快吗!”
乐瑶无所谓地笑了笑,柔声安抚:“莫要生气,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她眼中的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声道:“她什么心思我也懂,只是我相信阿恒,他会对我始终如一。”
月苓犹豫地看着她,谨慎道:“可是……他终有一日会登上那无上尊贵的位子,到时候……”
虞乐瑶打断她,“无人能知晓将来之事如何,我不会提前做那些假设,我只知道现下我们很好,这便够了。他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他。若有朝一日他弃了我,那我也会坦然接受,不会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月苓低叹口气,她知道乐瑶的性格,看似温柔淡雅、不争不抢,实则骨子里很坚强。她突然有点可怜太子,若是有朝一日太子让乐瑶伤了心,那便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虞乐瑶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她看月苓愁眉苦脸的样子,眉眼愈发柔和:“别苦着脸了,阿恒了解我,所以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他也会告诉我的,我们之间不存在误会。”
月苓嫌弃地看着好友在她面前秀恩爱,瞧瞧人家这青梅竹马,真是令人羡慕极了。
再看看她的竹马,一个姚之骞,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豺狼。一个霍明辰,虽然和陆修凉同岁,但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童,幼稚又迟钝。
“对了,都没问你,你如今也不小了,之前傅夫人进宫来找母后,还听她们提起你的婚事,似是想在今年就把你定下的?”
“嗯,是有这个打算。”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月苓没说话,只呆呆看着面前的糕点。
乐瑶没注意,自顾自说着:“我和阿恒都不太喜欢姚之骞,我总觉得,姚家那个环境不适合你。况且,姚家近来好像和阿恒有些矛盾,我私心也不太希望你嫁过去。”
月苓自从回绝了姚家的求亲之后,就一直回避,她不想见到姚之骞。
不止有对他的怨恨,还有深深的恐惧。
她甚至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她承认,自己还是太懦弱了。她担心没办法扭转乾坤,没办法拯救傅府于水火,担心一切重蹈覆辙。
……
萧恒和陆修凉一同从仁政殿内走出,刚一踏出宫殿,萧恒便没了方才那一份沉稳淡定,他两眼放光,稀奇道:“孤不知你何时不声不响在心里头放了个人啊?”
萧恒上下打量着,仍是不敢相信,“你可别告诉孤刚刚那是推托之词。”他压低了声音,“虽然你深受父皇宠信,但若是让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你说谎,参你一本,孤也保不了你!”
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个会动情的人。
“我从不说谎。”
那倒也是,他从来不屑于虚与委蛇。
萧恒撇了撇嘴,想到这人平时要不就不说话,说话就总是毫无顾忌,时常得罪人,也就是没人敢惹他罢了。
“到底是哪家姑娘让你这般吞吞吐吐,莫不是她身份太过低微?你现在是朝中武将身份最尊贵的人,父皇信任你,兵权都没收回,一般人家还真是配不上你。”
也幸亏皇帝仁厚,用人不疑,能够容忍陆修凉兵权在手。
二人一路朝着太子的东宫而去。
“还是说!”萧恒惊恐地看着他,左右看看确认无人近前,压低声音:“还是说你看上了有夫之妇?”
陆修凉没说话,只凉凉地看着他。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莫非是烟花柳巷的女子?”
“……”
“也不是?那……”萧恒打量的眼神渐渐变了意味,“不会你那小媳妇年纪尚小吧?我怎得没看出来你这般畜生!”
陆修凉实在忍无可忍,咬牙道:“她只小我七岁。”
“今年十五啊?”萧恒摸了摸下巴,“年纪倒是合适……那你有何不能说的?”
“你们为何都要逼问我?”陆修凉紧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哦?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若是别人,孤才懒得问,更不会管。可若是你……”萧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孤一度认为,你会孤独终老。想必旁人也是如此看你的。”
陆修凉怔住,脸色淡了下去。
萧恒自觉失言,讪笑道:“你这性格虽说差了点,但应该也是有姑娘喜欢的,别灰心。”
陆修凉没说话,自顾自往前走着。
她怕是不会喜欢他这种人吧,冷漠冷血,杀人如麻。
陆修凉心中满是苦涩,但他绝不会放弃。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坚定中透着执拗和疯狂。
她不喜欢又如何?既然他回来了,她也没嫁人,那他就有机会。就算她不喜欢他,那么使些手段也要把她困在身边。
陆修凉缓缓吐出胸中的郁气,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
在西南的这近十年,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他在战场上拼命,为的可不是保家卫国,他所求的是那一个个战功,是一个能够与她相配的地位。至于如今是谁的天下,百姓又是谁的子民,与他何干。
自始至终,和他相关的,只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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