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今天这戏还真是精彩”王孙氏意犹未尽的和王老爷说,“下次我们再来看。”
“行。”王老爷点点头,“只要你想看我们就来。”
王孙氏听了笑着打了丈夫一下,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后, 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左顾右盼,“奇怪, 盼盼说她想去吃点儿东西, 怎么不见人呢”
“哎呀你放心吧。有丫头跟着呢,出不了事。”王老爷一面宽慰着王孙氏,一面和她一起往戏院外面走,“说不定她早就在外面等我们了。”
说得也是。
王孙氏点点头后, 跟上王老爷的脚步。
他们可是直接从包厢出来的人,自然待遇和其他寻常戏客不同,所以一出来后便看见自家的小轿车停在那儿, 轿车外站着的不是刚刚跟着钱盼盼出来买东西的丫头, 又是谁
“看,这不是在嘛”王老爷见了丫头,指着她冲王孙氏笑着说, “估计人盼盼都在车上了。”
王孙氏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走近后冲丫头问了句, “二少太太在车里了吧那走吧。”
这话一出口,从王老爷和王孙氏两人从戏园子出来, 就朝他两周围左顾右盼的丫头一愣, “啊”了一声诧异开口,“二少太太不是在戏园子里,和老爷, 太太你们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口王老爷两人便知道糟了。王孙氏“哎呀”了一声,拍了大腿便戳丫头的额头, 语气恨恨,“让你好好跟着二少太太,现在人给我看丢了”
说完便四处张望,想冲人群中找到钱盼盼的身影,焦急得不得了。
天呐她的肚子里,可怀着他们王家的种啊
那可是旺他们全家的金孙,可不能出差错唷
“别急别急,你先别急。”王老爷先安抚王孙氏后扭头看眼泪汪汪的丫头,皱着眉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刚跟二少太太出来,她说想上厕所,便叫我自己去买话梅果脯了。”丫头顿了顿又说,“可二少太太说的那家果脯店又偏又远,等我回来的时候戏都演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想在外面等。”
“原以为你们会一起出来,可谁知道二少太太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啊”
她话音刚落王孙氏便又狠狠的掐了她的胳膊几下,“你还委屈你还委屈”
掐得丫头红着眼站在那儿,想躲也不敢躲,别提有多可怜了。
王老爷“哎呀”了一声阻止王孙氏,皱眉跺脚,“先赶紧找人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孙氏连忙说着“对对对”,冲丫头吼了一声“还不去找”
话音刚落便听钱盼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公公婆婆,找什么呀”
王孙氏等人一扭头,便见钱盼盼笑吟吟的走来,手上还拎着一油纸包,里面隐有肉香传出。
看见人没事后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放了下来,王孙氏更是“哎呀”了一声迎上去,和丫头一人一边将钱盼盼搀扶住后,略带责备的轻瞪了她一眼,语气温和,“盼盼啊,你刚才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急死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钱盼盼享受着王孙氏的伺候,走到王老爷跟前后,才笑眯眯的示意了下自己手上的东西,慢吞吞解释,“我出来的时候丫头已经去买果脯了,戏园子里又有些闷,我就想在外面走走。”
“突然想起这附近有家烧鹅,是世耀哥以前说过很喜欢的。”钱盼盼说到这儿腼腆一笑,顿了顿又说,“就想着有空,去给他买了。”
“没想到会让你们担忧,真是对不住。”
“没事没事。”王孙氏听了欣慰得不得了,怎么看钱盼盼怎么喜欢,微撇了嘴一面看向丈夫,一面开口,“你可比那位跟还姓白的千金大小姐不同啊”
王老爷听“哎呀”了一声,看了王孙氏一眼。让她少说两句。
可惜王孙氏满脸不情愿。
她现在算是明白以前丈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哪儿是娶的儿媳妇啊这简直就是迎了个祖宗回来
哎真是悔不当初啊
要是早知道钱盼盼这样,那个时候啊就不该想东想西的。
再看看现在的苏家。
要是当初没退亲,让她家世耀一起娶了这对表姐妹也挺好的。
但这话王孙氏现在也就是心里想想,也不好说出口。
钱盼盼见王老爷冲王孙氏使眼色,忙笑了出声阻止她的抱怨,温温柔柔的说,“婆婆,我们先回去吧”
“行行行,回吧回吧。”王孙氏连连应声。
准备先扶钱盼盼上车时,王孙氏却“咦”了一声,低头看着钱盼盼的鞋,皱眉说,“盼盼,你这脚边是什么啊”
丫头听了,以为是站了脏东西,便掏了手绢赶紧蹲下身给钱盼盼擦。但没擦几下便觉颜色不对,一看竟然是血,吓得她差点儿叫出来。
而王老爷和王孙氏自然也看到了,惊叫了一声赶紧查看钱盼盼是不是有什么损伤,“哎呀盼盼,你这血血”
“哦。”钱盼盼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着自己的鞋边,神色如常的笑了笑说,“我刚刚有经过一条胡同,恰好有人杀鸡,可能不小心沾上的吧”
“啊呀这可不吉利啊。”王孙氏拍着胸口说,“快快快,回去就把你这身脱了烧掉,然后拿柚子叶洗澡去去晦气。”
“嗯。”钱盼盼点点头,附和王孙氏,“确实应该去去晦气。”
一行人上车后就那丫头还拿着那手绢儿站在那儿发愣,直到王孙氏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扭头看向她皱眉呵斥,让让丫头回神。
“你还杵在那儿干嘛赶紧的上车呀”
“哦哦哦,来了。”丫头应声,又看看手上手绢儿,虽有些舍不得,但咬咬牙还是丢到地上,这才上车。
等车发动缓缓朝王家开去时,丫头则有些走神。
她在家没少跟着自己的娘干活儿,杀鸡什么的也做过。
可那血的颜色根本就不是啊
丫头心中惴惴,却不敢往钱盼盼的方向看一眼,只觉一阵阵寒意从身旁传来,让自己胆战心惊。
等钱盼盼回到家后,刚有说有笑的上了楼,听到动静的白衣静便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恰好听见王孙氏正殷切的对钱盼盼念叨着“得赶紧把这身脱掉,不吉利的”之类的话。
在心里为她的迷信哼笑了一声后,扬起笑脸一面朝她们走去一面开口,“什么事情不吉利呀”
王孙氏听见白衣静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跨了下来,但一想到她背后还有个白公馆,便也不敢太明显,所以搭拉着眼皮子说,“哎呀,没什么,就是路上遇见点儿事而已。”
“是啊,没什么的姐姐。”钱盼盼笑着附和。
白衣静被这声“姐姐”喊得怒火直烧。
你钱盼盼是个什么东西,也陪和她称姐妹
但即便再气也得压下去,因为她还有话要问她呢。所以白衣静深吸了口气后冲她强笑,“那太好了,盼盼,我刚好有点儿事想问你。”
这话出口反而是王孙氏先“啊”了一声,看看钱盼盼后又看看白衣静,之后才说了句,“不能等盼盼将衣服换了再说吗”
“就几句,不耽误的。”白衣静笑吟吟的说,态度强势。
王老爷在一旁见了便开口对王孙氏说,“那也行,她们年轻人说说话挺好的,你不是说盼盼该洗柚子叶”
这一提醒后王孙氏立刻想起柚子叶的事,连着说了几个“对对对”便拍手,顿了顿后对白衣静两人说,“那你们说话,我去拿柚子叶。”
话刚落便和王老爷一起离开。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原地只剩白衣静和钱盼盼后,钱盼盼也懒得装笑脸,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衣袖耷拉了眼开口,“想问什么,说吧。我今天累了。”
刚刚才处理了那么个大活人,她是真累。
“我问你,今天白天是不是陈校工来过”白衣静压低声音盯着钱盼盼,“你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话音刚落钱盼盼便哼笑了一声,抬眸看向白衣静,轻声细语,“你威胁我啊”
钱盼盼才见过血,虽然面上已经和平时没两样,可眼里的癫狂却没完全消散。所以此刻盯着白衣静,竟让平时狂惯了的白家大小姐也心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一小步,可刚退便为自己这个动作感到恼怒。
――自己竟然被钱盼盼这个贱人给吓着了。
简直就是耻辱
正当她怒气冲冲时,却听钱盼盼压低了声音继续对自己说,“我现在可是怀着孩子的,你可别吓唬我,不然”钱盼盼眨了下眼,满脸无辜,“万一你吓着我了可怎么办”
白衣静瞪大了眼。她怀孕这件事,对于白衣静来说是最大的耻辱
现在钱盼盼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提
“另外还有件事。”钱盼盼见她这个样子,哼笑了一声后在越过白衣静时又停下来,小声凑近她耳边说,“我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而你才应该乖乖的。”
顿了顿后钱盼盼继续看着白衣静的侧颜,笑着轻声,“不然我就告诉世耀哥。反正我现在怀着孩子。”
说完轻笑了两声就要走。
白衣静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教训过
“贱人”白衣静脑子一猛,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转身便抓了钱盼盼的头发就要让她尝尝教训。
恰好此时王孙氏拿了柚子叶走来,恰好看见。
钱盼盼见状,脸上的凶狠立刻变成害怕,瞄到白衣静身后侧便是楼梯,“哎呀”了一声便朝她的方向撞去,竟将白衣静撞向楼梯处。
而她顶多跌倒在地而已。
但当白衣静即将滚下楼梯的尖叫声传来,钱盼盼脸上的得意还未扬起,她沾了血渍的脚底一滑,竟和白衣静前后滚下了楼梯。
动静闹得太大,等王老爷和下人们奔跑出来时,两人已经在楼下。
而血,正在钱盼盼生下逐渐扩展。
“血血”钱盼盼尖叫着,浑身发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啊”
至于白衣静,则撞到头顿时昏了过去。
王家众人顺着钱盼盼的尖叫这才回神,朝着她两冲去,喊着“快送医院”等话,异常混乱。
而王孙氏的柚子叶,早被丢在走廊上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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