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6

    等吴佩莲离开后不久, 苏喃星正准备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便见苏年和马叔从门外走进来。

    两人均是眉头紧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苏喃星见状, 便也顿了去厨房的脚步, 站在原处看向进门的两人,疑惑询问, “爹, 马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是喃星丫头啊。”被叫马叔叔的男人,在苏喃星出声后才和苏年一起惊觉她的存在。老马便率先扬了笑, 冲苏喃星打招呼。

    几年前,老马的媳妇在一次和豪门太太打牌,试图拉点儿关系的时候, 遇见了小姑姑苏秋涟。第一眼便看上了她身上那件衬衣领角的绣花。

    原本两家还签了合同, 想利用这补丁绣花打开上海滩的市场,毕竟这东西不仅在这儿,哪怕其他地方也没谁在做。

    当时老马和苏年都觉得, 他们两人一个出技术一个出人工, 肯定能在上海滩有番作为。

    哪怕不会像当时的宋家、白家,成为豪门。但想当个小富商还是可以的。

    可惜这事被那时的白家知道了, 硬是明里暗里的给老马施压。

    虽说老马自己有个制衣厂, 可也只是个小工厂而已。和白家比较起来,那就是蚍蜉撼树。

    自己也有一大帮家子要养,实在没办法便违了苏年的约。但老马也是有良心的人, 不仅赔了违约金,还派人送了精致糕点来。

    礼数到了, 诚意也很足。

    所以即便是很小的一件小事,这个情苏年也记下了。

    所以苏家一发达,打算开上海滩最大的服装店的时候,苏年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老马。

    五年多前因为白家从中捣鬼搅黄的买卖,现在放眼整个上海,也不敢有人跳出来搅和了。

    所以,在其他同行羡慕到眼红的注视下,老马的小小制衣厂,立刻因为有苏家这个靠山,顿时另起了新厂。

    比从前更大很好,足足有两倍大。

    就连制衣厂的工人都多了百来好人。

    就这样苏家扶着老马,一跃成为上海滩排名前三的制衣厂。

    就连机器都是苏家拨了钱,比照着白家新进了一批。

    那可是德国的机床呢是现在最好的牌子了。

    “喃星。”苏年明显和老马一样,至进门开始便走神想着心里的烦心事,直到自家女儿出口这才留意到她。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喃星看看两人,脸带关切的询问,“要不说出来我们一起看看能不能解决”

    苏年听了心里一动。

    他家丫头从小鬼点子就多,说不定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便朝老马看了一眼说,“还是你来说吧”

    “哎行吧。”老马应声,等三人在客厅坐下后老马这才缓缓道来。

    看着现在人手足,又有本钱又有机器。老马便接了一笔苏杭那边的订单,沙金和珍珠白两种颜色的布匹。

    这可是对机器要求及高的布料,但成品一旦做出来,那相当好看。

    布匹柔滑似水,拿着布料随意变换一下方向,就会分别有金、银两色的隐光。

    及其好看。

    但因为成品很少,所以被称为衣服料子中的黄金、白银。

    老马自己就是开制衣厂的,他厂里负责调颜料的是自家亲戚,跟着老马都干了十几二十年了。

    而且这次因为是第一单大买卖,所以从头到尾老马都在一旁盯着,就怕出半点差错。

    两种颜色也是在一旁实验了很多次,确定没问题了按比例增加的分量,肯定不会有问题。

    当然事后出来的布匹颜色也间接证明了这点,但所有的布匹全部是深一块儿浅一块儿的,一点儿不均匀。

    所有的布料,全给毁了。

    “哎”老马说到这儿就气恼得拍大腿,眉头深皱百思不得其解,“我这厂里的人,也是操作机器的老手,而且当初还专门为了这批新的德国货,提前研究了好久。就想着到时候东西到了能马上上手,可哎”

    老马又拍着大腿,愁得不行,“这可是和人家第一次合作的生意,要是搞砸了”

    苏年也是在愁这个,钱现在苏家不是赔不起。可既然是要做生意,信誉和品质便是第一位。

    这单失败了哪怕苏家按照两倍的钱赔给对方,也保证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要是那样便会在其他人心中留下一个“玩儿票”的影响。

    你玩儿得起,赔得起。可是别人是开门认真做生意的。

    即便你赔得起,别人也不能因为这样任由你毁人招牌吧

    这毁的可是他人的心血。

    所以这件事,不单单是钱的事。

    还关乎信誉。

    哪怕赔本,苏年和老马也要将这事给人办妥了,按期交货。

    苏喃星从小看着苏年开成衣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认真想了想后抬眼看向两人。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这副模样自然被苏年和老马看个仔细,便笑着冲苏喃星说,“喃星丫头,想说什么说什么。错了也没关系。”

    苏年也在一旁点点头,虽无话却眼带鼓励。

    苏喃星见状,这才开口说,“既然人没问题,配方也没问题,那会不会是机器有问题呢”

    这话出口让苏年和老马齐齐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后老马又回头,看向苏喃星。脸上带着一种换恍然大悟,又不愿相信是机器问题的复杂表情。

    “不能吧那机器”老马看了看苏年,又对苏喃星说,“我和你爹一起去看的,哦还带了我那堂弟。那牌子,我们都仔细辨认过了,真真儿的呀。”

    牌子苏喃星听了立刻便明白些什么。

    心中暗叹的同时又觉理解。

    毕竟哪怕苏年、马叔叔他们都非常清楚,假货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可对于这些舶来品却依旧有种盲目的信任。

    尤其是对方是大家都在用的好牌子,便更容易产生盲点。

    平日的精明全没了,只知道认牌子来辨别真伪。

    说不定就是这样被骗的。

    苏喃星心中有了定数后,换了个方式开口,“前段时间郑助理才跟我讲了一件事,说他们之前去瓦房店的时候,便遇见有人蹲路边卖古董,要不是后来被老手识破,差点儿就骗了几个老行家。”

    说到这儿后,苏喃星顿了顿又说,“原来那伙骗子,将真古董的底专门取了下来,然后按在仿照的假瓶身上,借此骗人。你说它假吧可底又是真的。你说它真但除了底哪儿都是假的。”

    这话说到这儿苏年和老马自然也就懂了。

    老马脸上满脸懊悔,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我们当时,就光顾着看那牌子了。哎呀这”老马看向苏年说,“苏老弟,你看我这事办的,哎呀”

    苏年见老马在那儿劲儿的自责,便赶紧劝阻他,“老马,这事不全是你的错。当初我也跟你一起去验的货。要说有错,也是我两一起担责任。”

    “是呀马叔叔,这事说白了也就是有心算无心。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您说是吧”苏喃星在一旁开口,并主动起身,端了桌上的茶递给他和苏年。

    等两人接过去后才又重新坐下,和两人商量,“现在懊恼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济于事了,既然问题点找到了,下面的事也好办。爹、马叔叔,你们看能不能再进一批机器这次找可靠的人”

    “不行。”苏年端了茶默默摇头,“机器肯定要换掉,但现在重新买等运到就来不及了,根本赶不上约好的交货时间。”

    “那请马叔叔找其他制衣厂,帮帮忙”苏喃星想了想又扭头看向老马,顿了顿继续说,“一家不行我们多找几家”

    老马听了先是眼前一亮,但随即暗淡下来皱眉摇头,“不行,这两种布,目前就只有德国的机器能做出来。其他的没这个条件。”

    顿了顿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苏年,想说什么却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自己摇了摇头,胡乱抓了几下后脑勺直接放弃说,“算了算了,我再想。”

    但他这模样苏年看得清楚,看着他开口问,“老马,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顾忌那么多,什么事先摊开说。不行我们再换。”

    苏喃星也在一边默默点头,附和她爹的话。

    “这个”老马踌躇了下,见苏家父女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开口说,“倒是白老爷的制衣厂里是和我们一样的机器。”

    老马可没忘记当初就是白老爷压着自己,打压人苏家的。

    现在上门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儿。

    果然他话音刚落,苏年和苏喃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便赶紧打着哈哈说,“哎呀,我们不说白家了,再另外想想办法吧”

    “我倒不是拉不下脸去找白老爷。”苏年听了老马的话,开口解释,“就是我担心他会借着这个事,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他话音刚落苏喃星在一旁也默默点头。

    没办法,白家的人品他们苏家真的是领教过很多次了。

    钱给多一点无所谓,但就怕白家临了最后突然搞些名堂出来,这就麻烦了。

    老马听了苏年的话倒也明白,想想也是,便又陷入苦思中,“那除了白老板,这就没别人了啊”

    苏喃星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那儿,突然想到宋薄黎,眼前一亮后抬头看向苏年两人,左右看看后开口,“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郑助理”

    老马听了一拍大腿。

    怎么把宋先生给忘记了,赶紧连连点头。

    苏年沉吟后冲苏喃星说,“我来打吧,你就不用管这事了。”

    也行。

    苏喃星点点头,目送着老马和苏年朝书房迈步,急冲冲的去给郑助理打电话。她耸耸肩后正要起身去厨房,却看见马叔叔带到家里来的一匹废布。

    心生好奇便扭头朝苏年两人扬声,“爹、马叔叔,这布我打开看看啊”

    “看吧,那匹就送你了”老马跟在苏年身后,头也不回的回答苏喃星,将那匹废布直接做主,送给她了。

    等两人身影不见,苏喃星这才收回视线,带着点儿“待我看看到底有多难看”的念头,撕开牛皮纸将布匹抽出,摊开一截在沙发上站远些细看。

    金沙布匹颜色深深浅浅,给人的感觉像是斑驳有残缺的枫叶,显得有些暮沉沉的。而珍珠银的那块却因颜色浅,显得没那么沉重。

    可也因为颜色过浅,显得惨白。

    但也不像她爹和马叔叔说的那样,很难看啊

    苏喃星看着两块布,心里有些模糊,暂未完全成形的想法。

    没一会儿,苏喃星才将布匹收拾好便见苏年和老马从楼上冲下来,蹬蹬蹬的声音显得急切又带了点儿欢脱

    “哎爹马叔叔马上要吃晚饭了”苏喃星见两人要往外走,便高声喊着。

    “我两不吃了,你给你娘说一声”苏年头也不回的和老马上了家里的小轿车,催促着司机赶紧走,好像慢了就来不及了一样。

    这动静让李小柳听见了,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一面走一面询问,“这是怎么了”

    说到这儿时,还扭头朝大门的方向张望几眼。

    她刚刚明明有听见丈夫的声音。

    “是爹和马叔叔。”苏喃星将布匹收好立靠在沙发角落,一面回答,“他说晚饭不用等他了。”

    “哎,早知道新做好的糕点,该让他们拿些才是。”李小柳听了,念叨了两句,“至少在车上的时候能吃两口,压压饥。”

    “没关系,我可以吃”一听说有新鲜的糕点,苏喃星立刻眼前一亮,转身便往厨房的位置走。

    新出炉的糕点那是最好吃的时候,必须得尝尝。

    李小柳见她这模样,在苏喃星经过自己时笑着拍了女儿的背一下,扭头见她靠放在沙发上的布匹,便扭头看向苏喃星高声,“喃星,沙发上的东西我叫人给你拿到工作室了”

    “就放那儿吧,等会儿吃完晚饭我要带着出门呢。”苏喃星一面往厨房蹦q,一面头也不回的说。

    “真是的”李小柳听了笑着缓缓摇头,“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忙啊。”

    但话音刚落又想到自己,每天也不得不抽空和那些富家太太应酬,李小柳便带了些理解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烦恼并不是你有钱了,就能完全消失的东西呀

    李小柳一面想,一面默默摇头。

    等吃过晚饭不久,苏喃星便带着布匹出门,坐家里的小轿车前往家里开的衣服店。

    顺便还带了些新鲜糕点,准备拿去请店员们尝一尝。

    现在是晚上7点,路上的路灯早已亮起。歌舞厅、电影院这些地方正热闹着,恰好苏家的衣服店也在市中心。经过热闹的歌舞厅、咖啡厅、酒吧等等灯火通明的地方后,便抵达苏家衣服店。

    因为苏家衣服店的关门时间是晚八点,所以苏喃星来时店里灯火通明,上下两层楼都是大片落地窗,晚上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见这儿的明亮。

    不过这个时候店里已没什么客人,大家也能放松些,一面清点今天的货物,一面和同伴闲聊。顺便商量着等会儿下班了去吃点儿什么。

    正说着时便见苏喃星拿了东西进来,忙纷纷冲她打招呼。

    在一片“喃星小姐”中,苏喃星笑眯眯的拿着两大盒糕点,朝平时客人坐的休闲沙发走。距离她最近的店员见了,赶紧迎过来帮忙,接过东西放在茶几上。

    “快来快来。”苏喃星招呼所有人,笑眯眯的说,“我想着这个时候你们肯定饿了,所以就带了些糕点来。今天傍晚才做好的,每人四块,多的没有啊。”

    新鲜糕点

    秋冬季节原本就饿得快,加上苏家衣服店的生意极好。大家平时伺候那些来买衣服的女客们,运动量可一点不小。

    所以早就有些饥肠辘辘了。

    现在听苏喃星这样一说,均眼睛一亮便放下手上的事,朝休息区聚拢,笑嘻嘻的探头张望,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什么是什么呀”

    等店长帮着苏喃星将纸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烘烤至金黄,面上略带油亮的糕点时,均齐齐拉长了声音“哇――”了一声。

    “是凤梨酥”有店员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住的地方恰好有家糕饼店,上下班的时候,每次经过都能透过玻璃橱窗,看见排放在白色盘子里的各种酥糕,自然能认出来。

    再仔细看,发现苏喃星竟然不止带了一样。

    “啊呀,还有红豆酥和叉烧酥啊。”店员微捂了嘴,笑得特别开心。

    苏喃星听了笑着扭头看她,“识货哦。”

    这话惹得大家跟着笑了起来,店长听了抬头娇嗔的轻瞪了那店员一眼,满眼都是笑意。

    然后扭头看向苏喃星,对她笑着说,“喃星小姐你别理她,她啊住家附近就有家糕饼店,小时候最爱去那儿对着人家的点心流口水了。”

    这吐槽的话刚落,那店员便跺脚,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冲店长喊,“表姐我三岁前的事你还拿出来说”

    “还没下班呢,叫店长。”店长眼里带笑,却故作一本正经的对自家的小表妹说。

    惹得大家又笑,而小表妹则继续在笑声中跳脚。

    她是衣服店里年纪最小的,再过几天才满十七,性格又有些娇憨,所以大家也都乐意多照顾一下她。

    苏喃星自然也清楚大家是在开玩笑,所以也跟着乐。等司机将布匹替她拿进来后,苏喃星便让她们自己闹腾,自己拿了布匹上二楼,打算看看能不能和其他布料搭配,将这废布也好好利用一番。

    期间店长还贴心的送了茶水上来,之后才下楼,一面将酥糕分给大家,一面反复叮嘱不要将油渍弄到店里的衣服上,很是尽职尽责。

    众店员将自己那份收好后,这才嘻嘻哈哈的应声,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加快速度打理好剩余的工作。

    反而是最小的那一个,正拈了一块准备往嘴里送,才长了嘴扭头便见大家都在忙,就自己偷懒。

    忙吐了吐舌头将糕点放回去,重新包好后,将手指上沾着的一点儿糕点屑舔干净后,又好好擦干净手这才赶紧回去,还快速度做自己那份剩余的工作。

    楼下忙碌的时候,二楼的苏喃星也已翻出自己觉得合适的布料,正拿了白色硬纱盖在废布上比划,看效果时,却听楼下有争执声。

    “小姐,我们已经快打烊了,请您明天再来吧”店长见店员拦不住上官青,便从柜台后走出来,冲她微微欠身,礼貌说道。

    手也跟着朝大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青听了这才一改刚才对旁人的目不斜视,朝店长看了一眼。上下打量后开口,“快打烊就说明还没打烊,既然没有打烊,我进来挑选衣服有什么不对”

    这话让店长语塞气闷。

    正准备张口说点儿什么时,却听楼上传来苏喃星的声音。

    ――“店长。”

    上官青和其他人应声抬头,一眼便看见苏喃星站在栏杆处,“怎么了”

    “哦,是这位小姐她”

    不等店长将话说完,上官青便打断她,抬头看着苏喃星开口,微微一笑后,一面朝楼梯的方向走一面冲苏喃星开口说,“您就是这家店的裁缝吧我需要你给我做件旗袍”

    话音未落,苏喃星便扭头看向上官青,神色淡淡的开口,“我有让你上来吗”

    “你”上官青被苏喃星这话堵得语塞,人也跟着僵在那儿,抬头瞪着站在高处的苏喃星。

    此刻心情也语塞气闷,和店长被堵时一模一样。

    苏喃小姐这是变相的替店长出气呢,众人在一旁见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刚刚的不顺和愤愤,立刻被苏喃星的回怼,安抚得服服帖帖的。

    但上官青的气恼只得到苏喃星轻描淡写的一眼,加上她站的位置,立刻便有些睥睨的味道。

    不过她也不管上官青的羞恼,重新看向店长,像根本没看见没听见上官青这么一号人物一样,又开口询问,“店长,怎么了”

    目中无人是吧那就让你也被目中无人的对待一次呗。

    店长见苏喃星这做派,心里高兴得很,看了上官青一眼后立刻回答她,“喃星小姐,是有人想进店买衣服。”

    “哦。”苏喃星听了,脸上露出点儿“我还当是什么事”的表情,看都不看上官青,冲店长说了一句“让她明天请早吧,今天不做生意了”,便欲转身离开。

    上官青见状,赶紧扬声喊了声“慢着。”

    等苏喃星重新扭头,微挑眉峰看过来后。上官青微咬了下唇,重新走到店长面前,老老实实的冲她微微颔首致歉,“抱歉,我刚才因为心里着急。所以有些失礼了,趁着你们还没打烊,我能看看吗很快就好。”

    这态度才行嘛

    苏喃星在楼上看着,等上官青重新看向自己后,她先看了看店长和其余众人,见大家脸色都恢复如常后,这才看向上官青,缓缓开口。

    “现在,你想谈什么”

    上官青一听,眼前一亮便指向橱窗方向,抬头看着苏喃星说,“我想请给上一任歌后,吴佩莲小姐做旗袍的裁不是,设计师也给我做一次旗袍。”

    她这话音刚落,便有店员和同伴窃窃私语,“上一任吴佩莲小姐现在不是歌后了吗”

    同伴听了也疑惑摇头,没听说啊

    但苏喃星却在听到这话后,几乎是立刻便猜到上官青是谁了。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询问,恰好听见店员窃窃私语的上官青便扭头看向她们,脸上带着骄傲,相当自信的开口,“现在暂时还不是上一任,但是很快便是了。因为”

    她顿了顿,重新抬头看向苏喃星,大声的说,“因为我一定是下一任歌后。”

    苏喃星听了她这话,微挑了下眉峰,什么话都没说。

    真自信。

    但。太过自信,便是张狂。

    比如面前的上官青。

    店员们在一旁听了上官青的话,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颇有些幸灾乐祸。

    这人还真有意思,不仅没认出她们家喃星小姐,还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要盖过吴佩莲小姐的风头。

    不知道人歌后吴佩莲,和苏家的关系很好啊

    看样子这人又要吃瘪了。

    正当店员幸灾乐祸的时候,却见苏喃星沉吟后冲上官青说,“你等等。”

    说完转身离开,暂时消失在二楼栏杆处。

    这反应倒是让店员们错愕。

    竟然有商量的余地吗

    正当店员们感到不解,而上官青也站在原处疑惑的时候,还是店长最先调整好状态,冲看热闹的大家拍拍手,扬声说了句“好了好了,去做你们的事。”

    等店员依言散去,重新去做自己未完的工作后,店长这才冲上官青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有些冷淡,但绝对礼貌的开口,“小姐,先到休息区坐一会儿吧。”

    上官青听了,点点头后又朝楼上看了一眼,这才往店长指的方向转身。正欲迈步便想起什么似的,重新顿了脚看向店长,脸上神情有些讪讪的开口,小声说了声“谢”。

    店长点点头,给她送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后,这才折返重新回到柜台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楼上,苏喃星正打了电话给吴佩莲,将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顿了顿又说,“佩莲姐,我听你的。”

    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

    没想到反而是吴佩莲在电话那头说了声别呀,顿了顿又笑意盈盈的开口,你个傻丫头,送上门来的生意干嘛不做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和她的恩怨,是我的事儿。丫头你放心吧,你佩莲姐吃不了亏的。

    “那好吧。”苏喃星听了点点头,半开玩笑的开口,“我现在就下去开价一千块。”

    哎哎哎,喃星丫头你等会儿。苏喃星刚说了这话,吴佩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急忙开口。生怕苏喃星把电话给挂了,我刚想到个好注意

    苏喃星在电话这头静静听,连连点头后又和吴佩莲最后说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将桌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到一边放着,又拿了前段时间画好的衣稿,选出三款自己觉得挺合适上官青的这才下楼。

    上官青见状,刚刚才在苏喃星那儿吃了瘪的她,这次倒是老实了。忙将手上的茶杯放回茶几上,站起身看着朝自己走近的苏喃星。

    等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后,自己这才落座。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喃星,充满期待。

    苏喃星将画稿拿在手上,在另一只手里稍微轻敲了几次,思索清楚后这才抬眼看向吴佩莲开口,“我手上的三幅衣稿便是你说的那位裁缝画的,你可以挑挑看,觉得哪一件合适,明天来这儿,帮你量身后便能开始做。但”

    “什么是价格吗我都可以接受。”上官青见苏喃星沉吟,微微前倾了身子看向她,急急开口,“您出个价吧。”

    苏喃星听了,微微一笑,“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上官青听了有些不解,看着苏喃星,听她慢吞吞的又开口。

    “我们可以资助你,不收你一分钱,但有个条件。”苏喃星按照刚刚吴佩莲在电话里给她出的主意,一面组织说辞,一面开口。

    “是什么”这倒是让上官青大出意外,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开出一个很高的价格,没想到现在人家竟然说免费

    但刚高兴了一秒后,突然想到某个可能性的上官青脸色微沉,警惕的看向苏喃星补充,“我是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这家衣服店的老板娘,已经怀孕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道

    想到这里上官青再看苏喃星的眼神,不由也带了些鄙夷。上下打量的同时还有些了然。

    怪不得,对方看上去也和自己差不多大,却能带这么多人。

    肯定也是

    真是恶心。

    想到这里上官青脸上的神色更显。

    苏喃星见她这副模样,突然也生了几分怒气来。

    她身子向后,缓缓靠向沙发背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上官青,看得对方脸上神色有些迟疑不安,眼神也不敢和自己对视,微微游移的时候,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别怪我没提醒你。”苏喃星盯着上官青,一字一句的慢慢说,“你最好把你刚刚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吞回肚子里,一个字都别给我吐出来。”

    “不然”苏喃星笑了笑,“我不仅让你现在马上滚出去,还让你滚出上海滩。”

    苏喃星难得说重话,甚至可以店员们知道的喃星小姐,是个性子很好的人。

    所以她这话出口,店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并齐齐朝上官青瞪眼。

    虽然她们不清楚这人做了什么,但能让喃星小姐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是那个人不对了。

    所以店长也立刻停了手上的事,从柜台后再次绕出来,沉着脸盯着上官青。保证只要现在喃星小姐一句话,便立刻将人赶出去。

    上官青听了,又见店长这副表情站在苏喃星身后,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但嘴却有些不服气,直着脖子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是什么都没说。”苏喃星盯着上官青,冷冷开口,“但你的表情和眼神却什么都说了。”顿了顿后又轻声开口,“别把旁人都当傻子,我长眼睛了。”

    上官青正呐呐时,店长看向苏喃星开口,喊了一声“喃星小姐”

    言下之意很明确,只要现在苏喃星一句话,自己立刻拿扫帚将人撵出去。

    但也因店长这声“喃星小姐”,让上官青面露恍然,她重新看向苏喃星再次确认般的说,“你、您是苏喃星苏小姐”

    说完不等苏喃星回答,上官青便“哎呀”了一声站起身冲她深深的鞠了个躬道歉,“对不起苏小姐,我我不知道是您。哎呀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想茬了。”

    苏喃星懒得听这些,只垂了眼皮子淡淡开口,“你是要一直道歉,还是安静下来继续听我说”

    话音刚落上官青便坐下,冲苏喃星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对方真的安静下来了苏喃星这才开口,“我们可以免费给你做件衣服,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成为歌后后,这件衣服必须还给我们。”

    顿了顿后苏喃星指了指橱窗说,“到时候我们会放在橱窗里。”

    这就是吴佩莲给苏喃星出的主意。

    一件旗袍顶多卖一千块不得了了吧,可这个价格上官青肯定买不起,低了又不符合苏喃星现在苏家大小姐的身份。

    所以还不如学着之前她家小姑姑的方法,将旗袍留在店里当招牌。

    那可是不要钱的广告呢

    而且你成了歌后又如何

    就算是歌后,那橱窗里第一件旗袍,依旧是她吴佩莲的,依旧是要压着她的。

    所以吴佩莲这做法,又可以给她的好姐妹苏秋涟免费打广告,还能给自己出气。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上官青肯定会答应这个诱人的条件。

    “可以,我答应。”

    果然。苏喃星刚说完,上官青便急忙点头,生怕晚了苏喃星会后悔一样。

    “既然你同意了,那详细的事就明天你再到店里详谈吧。”苏喃星将衣稿收好,已经不打算拿给上官青看了。顿了顿又说,“明天我们正式签了合同,到时候再说。”

    “好。那麻烦您了苏小姐。”上官青起身,踌躇了下又冲苏喃星歉意鞠躬后,又重新直起身开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了,明天见。”

    “嗯。”苏喃星很随意的点头。

    直到上官青出门后,店长和其他人才聚集过来抱怨,“这什么人啊。”

    “就是,一股子又当又立的”女表子样三子被小表妹店员看了自家表姐一眼,害怕被骂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但脸上依旧气鼓鼓的。

    “算了,这种人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苏喃星站起身,冲大家笑,“赶紧的,收拾了东西就快点回家吧。我今天也先回去了。”

    被上官青这么一闹,她都没心情了。

    大家点点头,互相道别后目送苏喃星出了店门,这才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赶在八点之前关店。

    而苏喃星也上了自家的小轿车往回走。

    看着窗外街景的时候,又想起刚刚上官青那句“有原则,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话,

    难得带了几分讥讽的摇头嗤笑。

    不会轻易出卖自己

    这句话另一个意思,不就是――“价钱到位,一切好商量”吗

    还真像刚刚表妹店员说的那样,真是又当又立呢。

    苏喃星想到这儿,又嗤笑了一声。

    第二天,上官青和苏家签订合同。

    三天后,上官青艳冠群芳,成为上海滩新一任的歌后,并被邀请参加白老爷的生辰宴。

    声名大噪,一时间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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