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慕景睁眼时,手刚一动就碰了女子纤细的胳膊。
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怀里蜷缩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有一瞬间,他被女子精致的容颜震惊。
柳眉,杏眼,朱唇不点而赤,肌肤如初生婴儿般细腻毫无瑕疵。
眉眼间有些像两年前的阿瑜,可这张绝美的脸又和两年前肉嘟嘟的脸天差地别。
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浓。
看着被解开的外衫,慕景心里一惊。
目光不经意撇到被子上那一小块血迹。
他脑子嗡的一声,自己昨晚和她
慕景把她放到榻上,取出被她枕着的手臂,用手揉了揉额头,起身坐在榻边上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
他只断断续续记得,他进屋后好想听见阿瑜在唤自己。
他吃了太医配的安神丸也没压制住体的欢情药。
然后他抓住了女子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头还是有些疼,记忆都很模糊。
他好像好像亲了她,后面的事情他完全记不住了。
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杯,还有榻上凌乱的被褥。
慕景皱眉。
他们,有这么激烈
孟婉瑜睡眼惺忪的醒来,就看见背对自己坐在榻边的慕景。
“景哥哥。”见他没事了,孟婉瑜心里甚是欢喜,声音里满是愉悦。
慕景身子一震,这个声音虽和阿瑜的声音不同,阿瑜是带着几分孩子气,而身后的女子声音婉约似黄鹂。
可语气却是一模一样。
这个世上只有阿瑜,会唤自己景哥哥。
为了不让身后的小姑娘尴尬,慕景掩饰好心里的震惊,挤出一抹笑意转过头。
“你真的是阿瑜”
孟婉瑜起身坐到慕景身边,转头天真一笑“是我,我是阿瑜,你看你送我的镯子都在我手上呢”
说着,孟婉瑜抬起手腕上的桃花镯子,在慕景面前晃了晃。
自己离开时,阿瑜还是个哭鼻子的小丫头,矮矮小小的,脸上肉嘟嘟的。
看着面前女子精致的容颜和明媚的笑意,慕景有片刻恍惚。
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糟糕,把焕姐姐忘记,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怎么一宿都没回来。”
想到秦焕焕昨夜离开时,说的是去母亲的厢房瞧一瞧就回来。
现在都过了一夜,也不见她人。
孟婉瑜心陡然开始不安,不会出什么事吧
“景哥哥,我得去找找我姐姐。”说着她弯下身慌忙的开始穿鞋子。
“阿瑜,昨晚昨晚我有没有吓着你”
慕景怕说得太直白小姑娘会难为情,仔细斟酌着用词。
其实是他想问的是,我昨晚有没有欺负你。
因为除了记得自己控制不住吻过她,其他的事,他当真一点印象也没。
孟婉瑜想也未想,脱口而出“景哥哥怎么会吓到我呢我最喜欢景哥哥”
“我的意思是说,景哥哥不吓人,焕姐姐,还有我哥哥都很喜欢景哥哥。”
一不小心将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孟婉瑜连忙改口。
慕景笑了笑,状似无意继续道“我进来时被人下了药,昨晚的事记不太全,是阿瑜照顾我的”
孟婉瑜不敢告诉他,是宋遇白送了解药,他才好起来的。
若是景哥哥问她怎么认识宋遇白,自己隐瞒身份的事就瞒不住了。
“其实我没怎么照顾,你睡了一觉自己就好了。”孟婉瑜因为心虚,说话时不敢看慕景,纤细白嫩的手指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襦裙。
她的紧张和不自然,慕景都尽收眼底。
他知道,阿瑜紧张不安时就习惯用手拽着襦裙。
中了那样烈的药,怎么可能安稳睡一觉就好了。
所以自己真的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阿瑜,喜欢我吗”慕景转头定定的看着被子上那一抹血迹开口。
闻言,孟婉瑜穿鞋的手一抖,眼睛静静的盯着鞋尖,不敢抬头去看他。
喜欢是喜欢的吧
但她知道景哥哥把自己当妹妹,和她想亲近他,拥抱着他的喜欢不一样。
所以她也下定决心,以后把他当哥哥一样喜欢。
孟婉瑜觉得自己也控制得很好,昨晚她躺在景哥哥怀里,想了很多,天亮以后,他就真的只是景哥哥。
那些心悦君兮的话,她没有勇气说第二次。
有些爱恋在别人给你留了一份体面时,就要适可而止。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闷闷的开口“嗯,阿瑜喜欢景哥哥,像喜欢哥哥一样的喜欢。”
慕景蹲下身,看了她片刻。
用手托起孟婉瑜的脸颊,让她的眼神无处可躲,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开口“阿瑜,我娶你,嫁给我,我会照顾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孟婉瑜耳里却如一声惊雷,她就那么定定看着慕景。
嫁给他。
她不是没想过,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个在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在她写信问他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一句时,在每一个她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回信时,在她踩着邵阳的初雪,站在城墙上一次次望着徐州的方向发呆时,一点点消失殆尽。
“我我真的要去找我姐姐和母亲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孟婉瑜推开慕景,慌乱起身,因太过紧张,她说话都有点结巴。
她不敢再与慕景对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阿瑜,我是真的想娶你,我慕景发誓,此生一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这个傻姑娘,知不知道这一晚意味着什么
孟婉瑜身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应他,继续抬脚向屋外跑去。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是那句嫁给我,蓦然她又想到初见景哥哥,他替自己解围时那句我家小姑娘。
她摇头告诉自己不能乱想,要赶紧找到焕姐姐和母亲。
穿过月老阁的姻缘殿,她正想找个人问问东厢房怎么走时,秦焕焕扶着姜清刚好转过拐角,向她这边走来。
“娘。”孟婉瑜跑着上前,钻进姜清怀里,一时间有些想哭。
这忐忑不安的几日让她度日如年,还是娘亲的怀里温暖。
“都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还这么孩子气。”姜清嘴里说着责备的话,手却是一下下抚摸着孟婉瑜的头。
“焕姐姐,你怎么去了一宿,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从姜清怀里出来后,转身向秦焕焕开口。
“昨晚我到时夫人身子不适,也发热了,我走不开”秦焕焕愧疚开口。
姜清听见了那个也字,紧张的拉着孟婉瑜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婉儿,你也发热了没事吧怎么焕焕没跟我说,难怪人都瘦了一圈。”
“娘,我没事,你看我精神着呢”
说完,孟婉瑜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好,还特意转了两圈。
“没事就好,没事娘就安心,咱们赶紧回府,不然你爹该着急了。”
孟婉瑜点点头,转身又悄悄把秦焕焕拉到一旁“焕姐姐,你没告诉母亲景哥哥的事吧”
秦焕焕摇头。
昨晚夫人发热了大半宿,然后又开始咳嗽,身子本就虚弱得不行,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着急坏。
马车在孟府门前停下,孟婉瑜下车后,转身去扶母亲。
母女二人刚踏入门,孟老夫人身旁的李妈妈就拦在二人面前“瑜姑娘,老夫人让你去她院里一趟。”
不等孟婉瑜出声,姜清皱眉道“婉婉刚回来,不知母亲找她何时”
“大夫人这话问得就为难老奴了,老夫人的事,我一个下人哪里知道瑜姑娘,请吧。”
姜清拉着女儿的手安抚道;“娘陪着你去。”
李妈妈闻言,开口“老夫人说只让瑜姑娘过去。”
“娘,你身子还没好完,先回屋歇着吧我自己去就是。”
说完不等姜清在说话,转身往老夫人的院里走去。
她知道母亲怕自己在祖母屋里受委屈。
可她又何尝不心疼母亲,每次为了顾及自己和哥哥,母亲在祖母屋里受了白眼和讥讽总是忍气吞声。
孟婉瑜到时,老夫人正在逗弄着笼子里的鸟儿。
李妈妈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瑜姑娘到了。”
老夫人恍若未闻,仍专心的逗着笼里的鸟儿。
笼子里有两只鸟,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甚是好看,另一只除了身型魁梧许多,其他和寻常鸟儿无异。
无论老夫人怎么用小棍子赶,漂亮的那只始终缩在角落,不肯去接近那只大鸟。
半晌,老太太把逗鸟棍一扔“没用的东西,养了这么久也不争气,还是胆小的缩在一旁,白瞎了一副翘毛皮,李妈妈,一会送去给后院的炖汤。”
说完,故意撇了一眼孟婉瑜。
孟婉瑜站在一旁没说话,老夫人撇到她时,两人视线撞上,孟婉瑜还挤出一抹大大的天真无害的笑容。
老太太见状,气得差点断了气。
老夫人坐下后,才漫不经心抬眼,见她身上的襦裙不是自己派人送去的那一套“不是给你做了新衣裙,怎么穿这个”
“孙女觉得焚天寺乃佛门清净地,便穿了淡素些的衣裙。”
“你知道我为何这次安排你去焚天寺吗”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出声问道。
“为哥哥和二哥哥科考祈福。”孟婉瑜想也不想得回道。
老夫人不知道这个孙女是真的天真,还是一直在和自己装傻。
现在宋家闭口不提与孟家的亲事,老太太心里着急。
没有把姑娘嫁过去,就有太多变数。
只能想着用孟婉瑜的美貌,快些为孟家找一颗大树。
孟家是小户人家,只空有一个爵位,,想嫁入高门攀上贵人,自然是不太可能,所谓门户不对。
做不了妻,可以做妾。
老夫人如是打算的。
实在攀不上大皇子,前几日安王世子也曾暗示过中意孟婉瑜。
老太太打算应下。
安王手里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爵位是世袭的,长远看也可以为孟家带来不少好处。
等孟婉瑜一及笄,就嫁过去。
老夫人叫她来,原本是想提一提这事,但看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还是作罢。
这个丫头终究是个任人摆布的主,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商量
无论老太太说什么,孟婉瑜都一脸认真听着,但是又一副听不懂老夫人话里话的样子,气得老太太烦闷。
随即让她自己回院里待着。
看着孟婉瑜的背影,老太太撇嘴“空有一副好皮囊,终究是个没出息的。”
回府后日子又安静闲暇了下来。
孟婉瑜有些开始埋怨慕景,自己用了两年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因他一句阿瑜,嫁给我便将她打回原形。
这日她正看着慕景教她写的字发呆时,秦焕焕进来递给她一封信“一个孩童送到我家的,婉婉慕公子去我家找你好几次了,都被我打发了,可他非说要见你,这样下去我爹要是撞见他怎么办”
秦焕焕一手托腮,说道。
信封依然是端正雅致的字迹,是她熟悉的字迹,是她曾经翘首以盼了两年的字迹。
孟婉瑜没说话,转身进里屋,打开信。
前些日子对阿瑜所言之事,字字发自肺腑,且已告知双亲,近日不得阿瑜消息甚是忧心,五日后,合家酒楼等阿瑜抉择,无论答应与否,望阿瑜亲自前来。
景,想为阿瑜买一辈子糖奶。
信封里还有两颗白白胖胖的糖奶,孟婉瑜拿起一颗放入嘴里。
很甜,比上次的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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