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姐不必多礼。”胤祉笑得温文尔雅。
严瑶直起身后, 语气轻柔“不知几位阿哥过来所谓何事”
“循音而来, 倒是冒昧打扰了。”面对美人, 还是才貌双全的美人,胤祉态度十分客气。
“三阿哥客气了。”
严瑶再次曲膝行礼, 随后,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抬手道“几位阿哥可要进亭中稍事休息”
胤祉好奇她方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正要点头答应, 就听胤禔指着远处道“我好像看到皇阿玛那只白猫从那边跑过去了”
“皇阿玛今日应该没空在府中闲逛吧”胤祉闻言顺着那边看过去。
胤禛也看到了那道白色身影, 更重要的是,它身边好像没跟着人。
这里可不是宫中,万一有不长眼的人
胤禛心里想着, 在胤祉话落时, 人已经抬脚朝那边走。
胤禔想想,跟了上去。
见他们都往那边走, 胤祉一时也顾不上什么曲子不曲子。
眨眼的功夫,三位阿哥已经走远,严瑶望着他们的背影, 脸上的浅笑一点点消失。
“这只死猫,真是生来克我的”
丫鬟被她提前打发走, 阿哥们离开后,亭中便只剩下她一人, 因此, 她直接咒骂出声, 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
欢颜这次倒还真不是故意坏她事的,毕竟欢颜又没系统,如何能知道,她会在花园中弹琴勾搭人。
它之所以不在康熙身边而在外面,是因为康熙用过早膳后,便去了严太夫人那叙旧。
受不了严太夫人那慈祥的眼神,以及还想摸摸抱抱自己的想法,欢颜这才跑出来。
它原本只是在院墙上晒着太阳,顺便吃着挂在脖子上的荷包里装的鱼干。
吃着吃着,一片鱼干不小心掉下去了,它下意识低头,却看到院墙外的墙根下,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捡起那片鱼干,一面吹着上面的尘土,一面咽口水。
浑身雪白的猫望着下面的男孩眨眨眼后,抬起爪子勾下脖子上的荷包。
“喵呜”
听到叫声,男孩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漂亮的猫瞳。
“我这,这鱼干脏了”
男孩没看懂它的意思,望着那外漂亮的猫,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
正在这时,院子里走出一个丫鬟,看到墙根下的男孩,皱着眉问“你是谁家孩子,站在那干嘛”
男孩似乎被吓到了,转身便跑。
白猫见此,重新将荷包挂回脖子上,一跃跳下墙。
墙内,守在旁边的贵喜见它突然跳出去,喊了一声后,赶紧追出去。
胤禔他们就是在白猫追着男孩的途中看到它的。
离开亭子附近后,他们一边寻白猫,一边闲聊。
“三弟,你不会是看上这位严小姐了吧”胤禔想到他方才的态度,好奇道。
“怎么会。”胤祉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才见过两面而已,在大哥心中,我难道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
严子清虽因为是包衣官员,在朝中身份有些尴尬,许多少官员看不上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简在帝心,不但所任官职是捞钱的肥差,更是皇上在江南的耳目。
胤祉并无野心,对于这种帝王近臣,便是他的女儿貌若天仙,也不会看上。
“也是,你又不是太子。”胤禔点头以后,偏还要捎带着贬一句太子。
胤祉、胤禛与太子关系都还不错,听到这话,既无语又无奈。
走出花园后,前面已经完全看不到白猫的身影,阿哥们不由停下来。
胤禔见连猫影都看不到了,提议道“谅它也跑不出织造府,咱们还是喝酒去吧。”
哪有大上午就喝酒的道理
胤禛看他一眼“若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不作为,万一它出什么事,皇阿玛肯定会迁怒我们。”
“一只猫而已,难道还能比儿子更重要”胤禔嘴上不服气,心里却明白,在皇阿玛心里,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想想以前比不过太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只猫都比不过,胤禔忽然感到有些凄凉。
“去,找附近的下人问问有没有看到那只猫。”
见他前边还说去喝酒,不找猫了,这会儿又踹着身边的奴才去问话,胤祉地看着他“大哥,你想干嘛”
这么明显吗
想着猫又不会告状,正准备找到它以后,揪它的耳朵,拽它的尾巴出出气的胤禔眉梢轻挑。
这下,胤禛也看出他的不怀好意,提醒道“大哥你冷静一些。”
胤禔还是没说话,见有下人指出方向后,领头往那边走。
一路走一路问人,到最后,附近见下人都几乎看不到。
胤祉打量着周围“它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比起过来途中的江南园林之景,这附近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若让阿哥们对比,这里倒是类似宫中的冷宫那片地方。
复行数十步后,胤禛忽然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后,指着左手边一处院子“那里好像有猫叫声。”
“过去看看。”胤禔说完,人已经走过去。
那座院子倒不破,不过许是长久无人打扫,看起来灰扑扑的,院门上的漆也掉得七七八八。
胤禔走近以后,嫌弃的伸脚推开门。
吱呀
老旧的门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这响声,让蹲在院子里的男孩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有不认的人进来,赶紧将手里的荷包递还给那只白猫。
白猫转头,看到进来的人后,声音有些高的叫了一声“喵”
“你背着皇阿玛跑到这里干嘛呢”胤禔负手走进来,瞧着十分有气势。
欢颜见他听不懂自己的不高兴,懒得再看他,见小孩举着荷包要还给自己,用爪子推回他的手。
见它竟然不搭理自己,胤禔一撩衣摆蹲下来,看着那小孩道“荷包里是什么”
“我,我没抢,是猫猫给我的。”小孩紧张的解释。
见他答非所问,胤禔没耐心的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荷包,结果发现里面只是一些小鱼干。
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是它的小零嘴。
胤禔“切”了一声,将荷包丢回小孩怀里。
胤祉看到那小孩因为他的动作,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由道“大哥,好好的你吓那孩子做什么。”
小孩瞧着约莫四五岁,长得不错,只是身形过于瘦弱,脸色也有些偏黄,瞧着实在不像是这府里的人。
胤禛看着小孩,不由联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与小孩年纪差不多,却生得白白胖胖,脾气也十分冲。
“你叫什么名字爹娘呢”胤禛在小孩面前蹲下,语气还算温和。
小孩看他一眼,又偷偷瞧了瞧另两个人,许是觉得他们没有恶意,这才小声道“我,我叫方鸣,他们说我爹娘都死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府里”胤禔好奇道。
“我表姨母在府中。”
“你表姨母是谁”
胤禔问完,瞧他这幅模样,原本猜测或许是府里哪个下人,却听他道“我表姨母是严二夫人。”
闻言,欢颜惊讶的看向小孩,忽然想起他是谁。
刚穿过来时,欢颜就曾在严二夫人的院子里见过他,那时候他才两岁多。
他虽然不是府中的孩子,但严二夫人待他很好,吃穿用度与府中少爷比也差不了多少,才两岁的小孩瞧着又白又嫩,活脱脱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回忆起当初,再对比他如今一身旧布衣,瘦弱而胆小的模样,欢颜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实际上,她若是见到严二夫人如今的样子,恐怕就不会疑惑了。
踩高捧低这种行为,并不是宫中独有的,江宁织造府中同样存在。
严二夫人掌管府中内务多年,府中免不了会有曾被她训斥,心中记恨的下人。
她刚因爱女病逝而疯癫时,这些人还不敢做什么,等她几次从院子里冲出来要找严瑶报仇未果,却反而消磨掉严二老爷和严太夫人对她的怜惜后,伺候她的人已经开始不尽心。
等严瑶开始掌管府中内务后,管事与下人们为讨好她,愈发怠慢起严二夫人来。
到了后来,严二夫人已经从原本的院子被移到偏僻的地方,身边仅剩的几个还算忠心的人,在日复一日中,也终于受不了她,纷纷找了关系离开。
而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便是原本按时送来的三餐,如今时常会晚送不说,菜色也变得越来越差。
曾经在府中说一不二的严二夫人都沦落至此,只与她有亲缘关系,受她庇护的小孩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严二夫人疯了的那个”胤禔忽然想起来,昨天宴上严老太太的话。
“我表姨母才没疯”听到他的话,小孩生气的叫起来,甚至伸手要去推他。
胤禔“嚯”了一声,大手一伸,就抓住他两只手将人制住。
随即,他眼底透着笑意,面上却板着脸“原以为是个胆小鬼,没想到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跟爷动手,嗯”
“谁让你说我表姨母”小孩被他钳制着,心里有些害怕,却强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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