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现下咱们是回车上, 还是跟过去一探究竟”

    尽管顾昉脱口的是疑问语气,可他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好奇, 便是晶闪闪的眼睛亦在讲述着自己一窥根底的渴望。

    实则柳青玉内心同样怀有好奇心理。

    他凝神斟酌一下, 遥望几乎要消失在视线范围的几个身影,应机立断招呼了友人一声“走”, 旋即带头跟随而去。

    密雨方止, 地上积水甚多。

    幸而夜空乌云散去,皓月当空,皎皎柔光散落, 方便了柳青玉几人分辨出哪些地方是积水,及时小心避开, 这才没有弄出水声惊动前面的三个目标。

    跟从着绕来绕去, 不费多少功夫, 柳青玉看见最前头的胖妇人和陌生男人停在了一处茅草屋前面。

    由于他不熟悉村庄的布局, 并不晓得茅草屋是什么地方,又是何人所有。但很快胖妇人与男人推门入内, 随即屋子里亮光溢出,见此情形, 柳青玉立即失去了想七想八的心思。

    他与伙伴们互看一眼,又发现胖妇人婆母佝偻着身体,蹑手蹑脚挪到门前, 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头声音。垂眸一想, 柳青玉亦带着伙伴们捻手捻脚绕过婆母, 移动接近茅草屋, 蹲在了另一面的窗户底下。

    他们甫一藏好,屋里便传出了胖夫人和男人的说话声。

    “潘大,你最近的技术可不太行。上回弄完,我回去后难受了好些日子。”胖妇人苦着脸抱怨道。

    “胡说这一手技术,十里八乡我潘屠夫称第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横眉竖目反驳道“前一次事后你难受,是因为我眼睛看不真切,那日夜晚忘记了燃灯造成的。这一回,我确保不会再那样了。”

    说着,自称潘屠夫的骄傲男子话锋一转,不耐烦地催促胖妇人道“快快解开衣裳,我干完活好走,别像上回一样磨磨蹭蹭耽搁到天亮。”

    听着屋里一番充满歧义的对话,顾昉瞪大眼睛,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神态。

    他跟柳青玉耳语道“事后解衣里面二人莫不是在私通”

    汪可受的脸色变来变去,捂着嘴咽下冲到嗓子眼的惊呼声,也低声道“朱大姑婆母就在另一边蹲守着,这是要抓奸在床呀”

    其口中的朱大姑便是胖妇人,丈夫名唤贺冲,均是柳青玉一干人等借住他们家避雨后所获知的。

    柳青玉神情严肃,紧抿薄唇,沉默许久方道“朱大姑豪爽仗义,观其同丈夫相处情形,恩爱似漆,不像是做得出苟且之事的人。”

    柳青玉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力还是挺不错的,相信朱大姑绝非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他觉得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打算继续看看,之后再下结论不迟。

    然柳青玉可以冷静分析,那边朱大姑的婆母却不能够。

    对于朱大姑这位儿媳妇,婆母是非常不喜欢的。

    无他,只两个原因。

    一则朱大姑长得膘肥体壮,跟她长相斯文瘦削的儿子毫不相配。

    二是朱大姑嫁入贺家十六年,如同一只不生蛋的母鸡,从来没怀过身孕。

    个中种种,时常惹来村人的耻笑,令婆母倍感丢脸。

    因此她早动了念头,让儿子休弃朱大姑另娶他人。

    岂奈事不遂人愿,她三番五次勒令儿子休妻,时至今日,历经十年,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直到最近一次婆母夜间如厕,发觉朱大姑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出门,怀疑她私底下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便自以为抓到了对方把柄,可令儿子失望休妻。

    于是,她苦守许多日,终于如愿等到了今夜朱大姑跟一陌生男人鬼祟出门,准备来个抓奸在床,彻底定罪朱大姑。

    不过而今听闻朱大姑与男人的对话,婆母满意找到证据的同时,却也因真正确定了对方背叛儿子,从而变成了一头暴怒的母狮。呼哧呼哧喷着粗气,面部青筋交错。

    怒急了的婆母将双手按在门上,准备破门而入。

    而就在她推开了一道缝隙之时,里面骇人的画面映在了她的双目中。瞬间吓得她浑身汗毛炸开,满心阴凉,仿佛泥塑木雕定在了原地。

    只见朱大姑光着上身躺在木板床上,肥圆的肚子鼓成球,难受地哼哼着。自称潘屠夫的男人站在床边,手中抓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大刀,噗哧一下刺入朱大姑的胸口,一直往下剖到了肚脐眼下面。

    接着,他左手直接从剖口处伸进了朱大姑的肚子里,扯起她的肠子便往外掏。

    不一会儿,潘屠夫的一条胳膊就挂满了肠子。他举起右手的大刀,果断切断肠子,将左臂满满的一坨丢到了桌子上,然后伸手再进朱大姑的肚子使劲儿掏。

    朱大姑痛苦地皱着眉头,哎哟哎哟痛叫。

    而她的肚子却好似一个无底洞,长在里面的肠子无穷无尽。

    潘屠夫掏出一坨又一坨,无限循环“掏”、“切”、“丢”三个动作,不多时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与此同时,他抽出的肠子很快堆满了桌子。

    无奈之下,潘屠夫只得将新抽出的肠子直接丢往地面。

    于是在柳青玉他们和朱大姑婆母的目视中,继桌子之后,肠子很快也占据了整间茅草屋的地面。

    可屋子里潘屠夫仍在继续抽肠。

    满地面的肠子开始堆积叠高,一直堆到了潘屠夫的小腿高,他还是没有抽完的迹象。

    这一刻,嗅着冲鼻而来的腥味儿,柳青玉完全给所见的画面震惊到了。他身旁的顾昉三个,甚至于惊愕到忘记了呼吸。

    若非柳青玉发现推了他们一下,只怕世间要出现几个憋死自个儿的奇葩。

    但对同样见到这样一幕的朱大姑婆母而言,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和恶心。

    她瞳孔收缩,体冰唇白,一颗心跳到嗓子眼,魂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屋子里的肠子堆积到了潘屠夫的腰部高。

    柳青玉从窗子缝隙里瞧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还拼命抽肠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抽搐。

    这时候,潘屠夫擦汗歇了一口气,嘟囔道“哎哟,我说你这肠子是愈发的能长了,月前才帮你清理过,怎没多久就又如此长了。”

    朱大姑唉声叹气,忧愁道“没法子,吃得多一些就这样。可不吃吧,我又没气力干活。”

    潘屠夫歇息够,再度伸手进朱大姑的肚子里忙活了起来。他一边抽肠一边道“我虽做了鬼许多年,可每次给你清理肠子都要累得精疲力竭,你必须给我加工钱。”

    “一定一定。”朱大姑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情,不好意思不给潘屠夫涨酬劳。

    潘屠夫得到保证,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

    他加快速度,愈发卖力地抽肠,屋中肠子肉眼可见的叠高。

    终于,小山一样多的肠子发现了朱大姑婆母推开的门缝,争先恐后从缝隙里挤了出去。

    随着出缝的肠子越多,门缝越来越大,以致于露出了婆母的半张脸。

    而在这时潘屠夫切断一圈肠子,头也不回就往身后扔,正中婆母的脸部。一半挂在了她的脑袋上,一半垂下到鼻子尖尖。

    受此一击,吓傻了的婆母眼珠子微微一动,回过了神来。

    当意识到挂在自己头脸上的是什么恶心东西,她尖叫一声,下意识转身奔逃。

    “啊有鬼啊”

    她心慌意乱,一心顾着逃回家中,压根儿没注意到有肠子挤出来,流淌团起了她的双脚。所以猛地一转身,一步尚未跨出成功,她便叫脚下的肠子绊住,直接摔到了地上。

    祸不单行,鉴于她的动作过大,缝隙半脸宽的茅草门顷刻大开。

    霎时间,堆挤在屋子里数不清的肠子宛如潮水破门而出,一下子淹没了婆母。

    她被堆积如山的肠子压得喘不过气,憋紫着脸,鸭子似的扑腾。

    如是折腾了好一会,婆母才离开了恐怖的肠子海洋。又吐又哭,满脸涕泪,尖叫着连滚带爬奔逃远去。

    柳青玉捂住差点跟着尖叫出声的顾昉嘴巴,目往窗缝里瞧,便见朱大姑惊慌失措地跳下床,飞快用长布条裹住剖开的腹部,而后穿好衣裳下床。

    “遭了是我婆母她看见了你给我抽肠,回去后一定会告诉我相公的。我、我”她六神无主,一时间不知所从,急得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的滚下来。

    潘屠夫淡定的很,收好了刀具,慢条斯理道“慌什么你抢在她前头回到房间躺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若你婆母闹起来,你定言她噩梦不就行了吗”

    闻他一言,慌乱的朱大姑恍若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镇定了下来。

    “你说得对。我只要若无其事,引人断定婆母所见皆出于噩梦,相公就不会怀疑我是妖,我就还能留在贺家。”

    言语间,朱大姑匆忙丢下一块碎银子,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茅草屋。

    而随着她的离去,遍地人肠统统化作猪下水。

    潘屠夫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把所有猪下水团成一颗巨大的圆球,举在头上带走。

    待到潘屠夫的身影消失在眼睛里,又再等了少顷,草丛里柳青玉这才放开顾昉的嘴巴。

    “我们也快些离开此处。”

    柳青玉碰了碰情况最好的汪可受肩膀,不等冯灵萄和顾昉回神,径直拉着他们就走了。

    冯、顾二人脑海中塞满了抽肠的记忆,脸色格外的差,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还没走多远,他们就忍不住驻足大吐特吐起来。

    汪可受见了,被二人所影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恶心,蹲了下来呕吐。

    柳青玉停步等待他们完事,忽然心生感应回头,便目睹了茅草屋由实转虚化为雾水,纷纷洒洒落到了周围的草叶上。

    远处再无茅草屋,只余那股子腥气还萦绕在四处,依稀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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