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占卜师果然是驴她的!
樊夏看着梦里的她和占卜师相对而坐,?占卜师手里拿着所谓能驱魔开运的手链和圣水,?一本正经地给认真听讲的她嘚吧嘚。
而那个鬼影就静静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病急乱投医,然后……
在她回程路上,迎面开来一辆大车时,又把她轮胎给戳爆了。
靠!
最气人的是,当天晚上鬼影趁她睡着后,还肆无忌惮地故意摸了摸她腕上戴的“驱魔手链”,屁事没有,?赤果果的嘲讽不能更明显。
樊夏就这么看着它完好无损地穿墙出去,?把她公寓厨房的水管爆出海碗大的洞,哗哗的水流诡异无声地迅速淹没整个公寓。
那根不起眼的电线不必说,?也是鬼影弄断的,?从破口溢出的蓝色电弧发出极轻微的滋滋作响声,等待着给它的猎物致命一击。
樊夏悲伤地看着水里那个被电得像死鱼一样的自己,?被及时赶来的物业人员救起,以为梦境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以往她都是从这里苏醒。
哪知画面再次切换,梦境的主角换成了一个樊夏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她的妈妈!
她在照片上看过千千万万次,?却从未亲眼见到过的妈妈,如此鲜活而生动,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她的长相其实大多是随美丽的母亲,两人的五官眉眼可以说是无一不像。樊夏长大后翻看妈妈留下来的照片,都不时有一种像在看自己照片的错觉。
可是当画面里这个与她年纪相近,?样貌相似的女人出现在“镜头”中时,樊夏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不是她。
妈妈的气质要更温婉些,不像她,因为早年的经历练就了一身坚硬的外壳,一看就不是什么温柔性格的人。
而且画面里出现的那些背景地点,对樊夏而言也很是陌生,她确定自己从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樊夏努力“睁大眼睛”,仔细地去看这个曾经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母亲。
遗憾的是,关于妈妈的画面只是一些很零碎的片段,没有她自己的那些经历来得连贯。
将这些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樊夏得出一个结论:妈妈似乎同她一样,曾经在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意外中狼狈生活过。
画面中年轻美貌的女子,不是惊险躲过一场横空飞来的连环车祸,就是险之又险地避开突然断裂飞速甩来的高压电线……
现实版的死神来了背后,无一例外均有那个看不清模样的黑色身影,它无时无刻,无论何地地寻找着一切能置人于死地的机会。
樊夏不知道它最后成功了没有,后面的场景转换得越来越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给这场“梦境电影”按下了快进键,看得人眼花缭乱,仅凭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出画面里的内容。
在她心里开始越来越焦躁的时候,终于,高速转换的画面停了下来。
定格在两张染满了鲜血的脸上。
她的母亲,和首次“出境”,与照片上一模一样帅气的父亲。他们倒在一处堆满了乱石的废墟里,在阴暗的夜色中,拼命地朝对方靠近,最后紧紧地牵住了手,并排躺在一起。
她看不出他们究竟哪里受了伤,但那种生机的流逝是显而易见的。
樊夏挣扎着,想喊出那两个从未出过口的称呼,想要去救他们。
可她忘了,这是在梦境里,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形体,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樊夏只能徒劳地看着父母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衰败,眼神逐渐开始涣散;
看着他们脸上努力地想要扬起坦然迎接死亡的笑,眼角却流下了带着无尽不甘不舍的泪水。
不甘这残酷的命运,不舍那没相
处过几天的女儿。
两人染血的嘴唇轻轻开合几下后,胸膛的微弱起伏,停了。
戛然而止的画面中,樊夏耳边听到了一句饱含爱意与歉意的呢喃:
“夏夏,对不起,爸爸妈妈爱你。”
***
晨光微熹。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陷在梦魇中的樊夏胸膛急剧起伏,她神色悲恸,摇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声哀恸的“不要”冲口而出,冲破安静的晨曦。
梦,醒了。
樊夏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地方。
脸上是一片潮湿的凉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樊夏想,好像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就再没有哭过。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世上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会因她的哭泣而心疼的人,永远离她而去了。对别人哭,是没有用的,他们不会因她的眼泪怜惜她,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所以哪怕过得再苦再累再艰辛,她也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
那股来自于血缘羁绊的疼痛因一个无由来的梦,深深烙印进了她的心脏里,狠狠撕扯着她。
抑制不住的悲伤,化作一颗颗泪珠,不断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樊夏用胳膊挡住眼睛,咬唇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她的脑子里一片乱麻,想不通怎么会突然梦到从未谋面的父母。
他们真的死了吗?一如梦境里那样死去?
她的爸妈是爱着她的吗?原来他们真的不是不来找她,而是不能?
樊夏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她问奶奶爸妈是不是不要她时,奶奶和她说过的话:
“夏夏啊,你的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你了,他们在躲大坏蛋,因为害怕大坏蛋会伤害到我们家可爱的夏夏,所以才不能回家陪你。他们其实非常地爱你,也很想念你……”
大坏蛋,是指梦里那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吗?
结合梦境前半段她自己的经历来看,给她母亲制造意外的黑影和她身边的那个鬼影似乎是同一个。
那它是谁呢?
她父母的死是不是它造成的?
难道鬼影在杀死了她的父母后,又继续找上了她吗?
樊夏哭了一会,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被悲伤蒙蔽的脑子一清醒,许多刚才没想到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涌现出来。
首先这个梦里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吗?
假设都是真的,那她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倒霉,而是用恶鬼缠身来形容会更加合适。
想到这里,樊夏觉得那个已故的占卜师真的很神奇,她给她的东西没一件有用,但她说的好几件事情都对上了。
比如占卜师说她是恶魔邪祟缠身,再比如占卜师告诉她回到华国就能摆脱恶魔的纠缠……
不提彼岸的事,樊夏回国后的确没再碰上任何要命的意外。
所以,所谓“摆脱恶魔的关键”,指的是彼岸吗?彼岸将那个鬼影解决了?还是压制了?
若是没解决,鬼影现在是否仍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一想到这个可能,樊夏就感到不寒而栗。
要不是占卜师意外去世了,樊夏肯定要再回一趟,问问清楚她当初所说,到底真的是她占卜出来的结果,还是只是碰巧误打误撞。
啊,对了!
樊夏想起什么,从床上坐起身来,从床头抽了一张纸草草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匆匆来到隔壁的书房。
她书房的书架后有一个极隐蔽的机关暗格,用来藏放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或
是机密文件,简称樊夏的小金库。
樊夏录入虹膜指模打开第一道门,再输入独立密码打开第二道门,然后从一堆金灿灿的黄金条和几本存折,几叠现金堆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桃木小盒子。
盒子上有一把精致的小铜锁,她从旁摸出一枚钥匙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三件东西来:
一张樊夏手上也有一份的她父母的合照,一封拆封过的信,和一个系着红绳的小金佛。
这是樊夏回国前一天,收到的一份来自国内的快递。
寄信人她不认识,从前也未曾从奶奶口中听说过。装在最里面的信件因保存不当,被一层黑色的不明污渍所污染,里面的内容已不可查。
倒是套在最外面的大信封上有寥寥几行小字因位置关系,得以幸存下来。小字简单说明了寄信人是受樊夏父母所托,将他们寄存在他那里的信件和金佛按照约定寄给了她。
其余再多的信息便没有了。
且说那个小金佛吊坠,与外面金店里卖得没什么区别,面目慈祥的佛祖闭阖着双眼,端坐于莲座之上,十足的真金让它看起来金光闪闪。
本该是神圣的象征,但樊夏从第一眼见到就本能地感觉很不舒服。如果不是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她早就扔了,哪会这么认真细致地保存起来。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意外的真正原因,在找人试图还原信件上的内容无果,并且无法联系到寄信人后,就将这三件东西当作一个念想封存起来,与以前的东西放在一起。
可现在不同了,她一个从不做梦的人,接连三次在任务结束后梦见同一件事,梦境层层递进,直至昨夜揭开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樊夏难免会觉得,会不会是彼岸给她的某种类似完成任务的奖励提示。这样一来,梦境的真实性就很高了。
那么,同样遭遇过超自然事件,最后明显非自然死亡的父母为什么会托人寄信和金佛给她?
他们所有能留给她的东西早在25年前就交给奶奶保管了,25年来除了头几年给她和奶奶打过几次钱外再无音讯。
联合梦境里两人……去世时的年轻模样,可以推测出他们彻底断了音讯的那一年,多半就是他们去世的那一年。
早早去世的父母,提前十多年写好了要给她的信,没有立马寄给她反而寄放在朋友那里,十多年后才辗转到达她手里。
为什么呢?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这个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小金佛又有什么用?
樊夏隐隐有种猜测,或许会和那个鬼影有关。
她忍不住打量起被晨光照亮的书房——
它,现在会不会正在哪个角落里悄悄看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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