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不大的卧室里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电脑桌上的电脑悠悠亮着光,?屏幕上是一个现下正流行的大型网游界面,?身穿白衣,手执长笛的男性角色在原地挂着机,?游戏悠扬的背景音乐在房间里回响。
易明熬了一天一夜开荒副本,此时蜷缩躺在单人床上睡得像头猪。
他现在住的这间一厅一室是他大学毕业后租的,租金便宜,家具也是现成的,拎包就能入住,?很适合他这种没什么钱的大学毕业生。就是这张床委实小了些,?他足足有一米九的大高个连个腿都伸不直,睡得不算太舒服。
可惜他也没什么钱能买新床就是了,?只能将就着睡。
床太小他太大的后果就是他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床上摔下来。比如此时。正在打着鼾的易明本就睡到了床边,?他不过一个翻身——“砰”,?强壮的身躯瞬间就和坚硬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操!”
易明一下就被摔醒了,?疼是不怎么疼,?但差点把他尿给摔出来!
他睡前吃了一碗泡面,?喝了好几罐可乐,一醒来顿觉尿意澎湃。他的头好巧不巧砸在昨天扔到地上的易拉罐上,?“啪叽”一声压扁了罐子,?飞溅出来的残余可乐溅到他眼睑上,迷住了他的眼睛。
易明揉揉眼,一把抓起那该死的饮料罐远远丢开,砸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爬起身,?顺便看一眼电脑里的自己还好好地挂着机,打了个呵欠穿上拖鞋去放水。
一泡尿撒完,他人清醒不少。回房前特地到大门的猫眼前往外望了望,意外地没看到那几个从几天前了一直24小时守在他家门口的神经病。
没人?!易明一喜,打开门伸出头仔细瞅了瞅,真的没人!他们终于走啦?那可真是太好了!
任谁被这么不间断地骚扰都会被烦死,偏偏谁让他最开始收过疑似他们领头的那个小白脸的钱,害得他报警都没有立场。
他们能自己走人真是再好不过。
易明心情大好,哼着歌回房间,打算再睡一会就起来接着玩游戏。他现在靠着帮人打副本,倒卖游戏装备赚钱,再加上家里每月给他寄来的那点生活费,过得还算自在。
路过客厅窗户时,他随意往窗外望了一眼,然后被楼下的一个人凝住了视线。
楼下……
楼下那个望着他家窗户的人是谁?!
不,那是人吗?
黑色的衣服,苍白的脸颊,鲜红染血的嘴唇,黑色的痣……
他扒到窗户上,与楼下的“人”对上了视线,对方缓缓地扯开一抹极大的笑,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对着他无声地说:
“我来找你了。”
……
“啊!”
易明从床上惊坐起,出了满头的大汗。
他眼睛缓缓聚焦,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他的卧室。
刚刚那是梦吗?
他不知道。
但他直觉地知道那个人是来找他的。
胸腔里莫名混合着一种恐惧与些许兴奋交杂的复杂情绪,易明喘了两口粗气,掀开被子跑下床,跑到客厅的窗户前往下看……没有,楼下没有人。
沉在夜色中的老小区寂静无人,这个点大家都还在睡觉,远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光,勉强能照亮之前那“人”站的地方——空无一物。
真的只是梦吗?
鬼使神差地,易明突然想到了民间的一个说法,他跑回卧室里拿来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他梦里看到的那块地方按下拍照键。
“咔嚓”
他拍到了……
***
“走吧,我们该上去
了。”
文庭雅苑的小区楼下,樊夏一行人目光沉沉地盯了陶树家的窗户好一会。透明落地窗上喷溅的血液已经干涸,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那是油漆之类,但樊夏等人知道那是他们同伴的鲜血。
即使现在是天光大亮的大白天,任务者们对重返鬼魂杀人现场还是有不小的排斥心理。最后樊夏出口打破了沉默:“早晚要上去的,我们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下全死光。”
为保公平,目前还活着的任务者几乎全来了,总不能每次都是樊夏几个冒险,其他人安安逸逸地窝在旅馆里,大家都算是老手了,干不出那种消极怠工的事。
由樊夏和白洲打头,一行人往楼上走,他们直接乘坐电梯上8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那两扇对门。
陶树家和樊夏租的那间屋子大门都好好关着,走近了看,几人发现了梁雅说的陶树家从门缝里渗出来的血,不多,并没有蔓延开来。
樊夏看了两眼就不再看,从包里掏出备用钥匙,打开她租的803大门,进去就直奔他们原来放电脑的地方。
“太好了,电脑果然还在这里。”紧跟在她身后的梁雅惊喜叫道。
然而不仅电脑在,连着电源的监控也还在尽职的工作。
樊夏动了动鼠标,电脑一下从待机的黑屏里退出来,切换到监控页面。
骤然出现在几人眼前的画面骇人至极,让他们集体噤声,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实时监控画面里,陶树家的客厅沙发前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具无头尸体,不,说是无头也不对,樊夏分明看见了滚落在别处的头颅。
摄像头很高清,把各处细节照得分毫毕现。大量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连高高的天花板都被染成了黑红色,整个客厅一片血色,血积成滩。
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恰好滚落到装在卧室的监控探头前,断口处凹凸不齐,竟像是活生生被从脖子上拧了下来的,看得几个见惯了死人的任务者都不寒而粟。
人头歪着的脸正对监控。脸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死不瞑目地睁着浑浊涣散的眼,仿佛正通过监控看着他们。
樊夏认出来,是板寸头。
“五具尸体,怎么才有四颗脑袋?”在几人静默无声时,白洲不解的声音响起得有些突兀,他看起来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冷静地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数了数:“1,2,3,4,真的少了一颗。”
他偏头望向樊夏:“姐姐,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待樊夏说话,就有人反对道:“去什么去?不要命了?我们拿到电脑就快走吧!别在这耽误时间,有监控录像在还怕不知道少的那颗头去哪了吗?”
樊夏也摇摇头说:“不进去了。我们早晚要报警的,进去案发现场留下痕迹就说不清了。”哪怕彼岸会在这种事有一定影响,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好。
白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面上不显,笑笑说:“好吧。”
樊夏将之前的监控录像保存好,关了电脑装进包里,一行人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下楼时他们选择走了楼梯,顺便把安装在楼道里的那几个监控拆了。一个是尽量抹除不好的痕迹,一个是陶树已死,继续安在这里也没意义,易明那里说不定还能用得上。
回到旅馆里。
几人齐聚一屋,挤挤挨挨地凑在电脑前,看樊夏调出陶树出事那一晚的监控记录。
按照梁雅所说,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晚上8点20分左右。樊夏直接跳到前晚8点正的时间段,点击开始播放:
画面里,邵浩,板寸头和另一个男任务者拿着修好的手机坐在陶树家的沙发上,梁雅没在,她这会已经出门买宵夜了。陶树从书房里翻找出他手
机的数据线,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出来。
他们说了几句话,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邵浩用数据线把手机连上电脑,开始导里面的数据。
一张张照片很快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陶树也神色紧张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点开大图,一张张地翻看照片,每翻一张陶树会说两句,跟他们讲解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
没看多久,坐在最边缘的板寸头看看时间,拿出了手机打电话,想来就是梁雅当时接到的那通电话。
樊夏几人严阵以待,重头戏终于要来了!眼睛都不眨地紧紧盯着屏幕。
板寸头打电话期间,电脑里的照片仍不停在往后翻着。
前面全是一些旅游风景照,没有任何异常,在翻到一张带人像的照片时情况极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好好坐在沙发上的陶树大惊失色地站起来,指着那张照片突然发起了疯。他浑身颤抖,眼球暴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哪里奇怪了!”
他凑到电脑前,脸几乎要贴上屏幕,揪着头发崩溃地大喊,喊破了音:“这才是我的脸啊!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头。”
紧跟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所有监控录像画面似被某种力量影响。突然闪起了雪花,骤然黑屏下去。
樊夏眉头紧锁,一点一点快进,快进到后面将近四分钟的时候,监控画面才重新亮起来,但仍然不太稳定。而此时陶树等人已经全死了,头首分离,胸腔里的热血还在不住地从断开的脖颈里往外喷。
客厅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穿着黑子黑裤的“人”。
樊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待说话,梁雅已经惊呼出声:“这不是陶树噩梦里的那个鬼吗?!”
同样高大的身形,同样黑色的衣服,就连在看到它那一瞬间心中升起的凉意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在梦里看不清它的样子,现在却能通过监控画面里将它的脸看得一清二楚,是一个“男人”,下巴上长着一颗黑色的痣。
不时闪烁雪花的画面中,鬼魂手里捧着一颗人头,并用一种狂热的表情死死看着它,慢慢凑近自己张开的嘴边……樊夏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陶树的头,即使被拧下来捧在手里,也大睁着那双牛目般的眼,眼珠猩红,像极了那一晚他们在屏幕上见到的那双猩红鬼眼!
不,不对!
陶树说过一句这不是他的头!
那么……
监控画面没坚持多久又再次黑下去。
樊夏没继续往后快进,反而倒退回陶树突然发狂之时,按下暂停,把那张关键的带人像照片无限放大。托高清摄像头的福,画面分辨率很高,即使放大了也不会变糊,几人很容易便看清了照片。
这是一张身份证扫描件,身份证的姓名一栏写着陶树!可是,众人惊骇地发现,他身份证上的照片——
居然和那个梦中鬼魂一模一样!
问题来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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