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夏在临溪市住了半个月,?将家里的老物件里里外外全翻遍,也没能找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到后来她都佛了,?20年前的事果然没那么好查,?还是慢慢等侦探事务所的消息吧。
难得回到这个生活节奏慢的城市,?她好好的放松了一下自己。每天的活动就是:上午在小区里锻炼身体,中午陪王大姨老两口吃饭,?顺便秀下厨艺,?下午回家睡一个小时午觉后,起来用电脑处理工作。晚上依旧陪老两口吃饭,吃完饭和王大姨一起出门跳广场舞。
生活惬意得不行。
老两口的儿女不在身边,又舍不得搬离住了多年的老房子。难得有个小辈陪着唠嗑陪着吃饭,?天天都笑容满面,?开心得不得了,?就是常常念叨樊夏:“多吃点,你也太瘦了,一看就是平时不好好吃饭,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忙起工作来连饭都顾不上吃,?钱是赚到了,身体却垮了,?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樊夏哭笑不得,有一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她辞职后很注重营养和锻炼,体脂率刚好,在老两口看来却仍觉得她瘦。
樊夏没有反驳,?每次都乖乖多添一碗饭,在老两口欣慰的眼神下尽量把菜都吃了,每天撑得不行,心里却是暖得。
有长辈惦记关怀的感觉实在太好,她舍不得拒绝。
老太太把她当成儿女一样的小辈,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唯一一个奶奶还去的那般早。如今即便事业有成,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换来的。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对樊夏的关怀简直面面俱到。
这天饭后聊天,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长辈们都会关心的感情问题。
“嗯,我之前工作忙,没有时间找对象,后来闲下来,也一直没有看对眼的人……呃,就这么单下来了。”说这话时,樊夏不知怎么的,脑中闪过了谢逸的脸,莫名有点心虚……
咦,她在心虚什么?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老太太试着说要给她介绍对象,还拿出了手机里存的照片给她看:
“你看这个,是晚上和我们一起跳广场舞那个张老太太的侄子,今年28,名牌大学硕士毕业,一毕业就进了大公司,现在都做到总监了,年薪几百万,就是个头矮了点。”
“这个,是我一老朋友的儿子,今年30,是个海归,回来后就自己创业搞公司,做的是那什么,it行业,公司做得老大了。就是跟你一样,工作太忙没时间找对象。说不定你俩处处会有共同话题?”
“还有这个,是老周他一个高中同学的儿子,今年29,原来是读法律的,后来考上公务员,就进了法院工作,虽然没有前两个赚的多,但工作稳定,升迁空间也大……”
“……”
老太太说得兴致勃勃,那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给人介绍对象了。手机里光各种青年才俊的照片就有二十来张,都是各种亲朋好友那里得来的。
因着樊夏自身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她也尽给樊夏挑条件最好的说。
樊夏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插话,等老太太意犹未尽地介绍完了,才无奈道:
“大姨,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只是我现在没有谈感情的打算,我还年轻不是吗?等过两年再说吧。”
她不是在推脱,而是说的真心话,毕竟只有彻底摆脱彼岸,才有资格去想其他。
可老太太不知道啊。
苦口婆心地劝她:“早点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你多好啊,冷了饿了病了有人照顾,苦了痛了有人能帮你一起分担。感情不就那么回事,互相陪伴互相依靠,总比你一个人那么辛苦好啊。”
樊夏听着这番话,心中再次浮现出了谢逸的脸,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大姨,你放心,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
正要再劝的老太太看见樊夏脸上的笑,瞬间了然,原来是有心仪对象了啊,只是可能还没在一起。
老太太马上话音一转,手机一收,也不提介绍对象的事了,语重心长地说:“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早点抓住啊。你说你还年轻不急,你是不知道你爸妈当年可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24岁就有了你……”
她爸妈?
樊夏瞳孔骤然一缩,第一次在老太太话没说完时打断了她:“我爸妈?大姨,您知道我爸妈的事?”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闭嘴噤了声。
樊夏的父母亲从她一出生就离家没了音讯,不知内情的人都会想着是父母不要孩子了。所以一直以来,王大姨都尽量避免在樊夏面前提及她的父母以及早早去世的奶奶,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樊夏竟一直不知道,原来王大姨和她父母是认识的。
这叫什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找了那么久不可得的与有关父母的消息,居然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
樊夏压下急切的心情,郑重地请求道:“大姨,能给我多说说我爸妈的事吗?”
老太太小心地看了看她,确认她的确没有为此难过,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当年和你爸妈做过两年的上下楼邻居,都是唠嗑时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樊文江与苏雨晴相识于高中,高大帅气的男生对美丽温柔的女生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长达五年的追求。给她写情书,给她唱情歌,为她打热水,为她做羹汤……做尽了一切追求之事,从高中追到大学,才终于成功抱的了美人归。
樊文江和苏雨晴都是那种一旦认定对方,就是一辈子的人,因此一毕业就结了婚,然后来到临溪这个小城市。
两人读的都是师范学校,苏雨晴当年进了学校当老师,而樊文江却没有,相比做老师,他本人更喜欢经商,因为脑子灵活,他在大学时就利用当时的政策私下做生意赚到了钱。有了这些钱,他才能在临溪市买下留给樊夏的这栋房子。
“你爸爸真的是个很能干的人,也是个很爱妻子的人。要知道,你爸妈那会可是我们这一片人人都知道的恩爱夫妻啊,谁看了不说羡慕。所以说啊,早点结婚没什么不好,只要找对人,找个对你好会处处疼着你的,不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强啊?”
眼看老太太说着说着要偏题,樊夏连忙出声把话题拉回正轨上:
“您继续说,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他们就有了你……”
在临溪市定居一年后,苏雨晴就怀了孕,彼时的她才23岁。小生命的到来让夫妻两个都很惊喜,苏雨晴还特意把学校的工作辞了,开始专心在家养胎。
可是……
他们像是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却又似乎在为此感到难过……
樊夏一怔:“难过?”
“嗯。”老太太小心地打量樊夏脸色,斟酌着说道:“就是啊,怎么说呢,你妈妈其实是个很温柔很文静的女人,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和你父亲感情也很好。在这里住一年了,我从来没听到过他们两口子吵架。
可自从怀孕后,她情绪起伏就好像变得很大,眼眶经常是红红的,似乎经常哭。后来怀孕月份大了,还和你爸爸吵过好几次架。”
樊夏听到这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我爸外面……”
“不不不。”老太太连连摆手:“当然不是,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你爸那会见天的陪着你妈妈,哪来的时间在外面有人啊。”
樊夏放心了,然而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不由沉默了。
“他们吵架好像是
因为你妈妈想让你爸爸留下来照顾你还是怎么的……呃,具体我记不太清了,当时也没听到太多。”
虽然老太太顾忌她心情没把话说完,樊夏却已心中了然。
期待是因为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爱的孩子,樊文江和苏雨晴像每一对普通的夫妻那样,期待着他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难过是因为他们可能在那时就已遭遇到了麻烦,知道以后没法陪她长大。
或许,还有那么点不知该不该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彷徨。
至于吵架……原来她爸当年是可以留下来的?
只是……她爸选择了陪老婆……
好吧,行吧,她一点都不难过。
樊夏自觉心如止水。
既然那个时候她父母就预见到了无法陪她长大,那是不是表明那个黑色鬼影在那时就缠上他们了?
“除了吵架,我爸妈他们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比如时不时发生某种意外之类的?”
“没有啊。”老太太摇头:“我记得是没有,就是很平常的生活,既不见什么人来找事也没见他们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我那会才会觉得奇怪,你说这过得好好的,又那么喜欢肚里的孩子,怎么还会……”
怎么还会生下孩子就一走了之。
所以说,她父母那时只是预见到了麻烦,还没有真正被黑影缠上?
樊夏默默理了理时间线。
母亲23岁怀的她,24岁生下她后将她托付给了张奶奶,和父亲离开,去寻找解决麻烦的办法。
26岁时两人在Z省,与郝中南做了半年的对门邻居,那时他们身边已经开始发生大大小小的意外,身上经常带伤。然后发生火灾,他们从火灾里救出郝中南后又再次离开,不知去向。
间隔17月后,也就是她父母27岁时,似乎找到了解决黑影的办法,只是危险性很大。于是他们重新找上郝中南,将小金佛和提前写好的信件交托给郝中南,并做下“如果到2018年5月25日的那一天为止,两人都没有再去找郝中南,就将金佛和那封信寄到临溪市”的约定,之后彻底不知所踪。
而2018年5月25日,恰好是樊夏25岁的生日。
樊夏隐隐感觉到真相似乎已经近在眼前,可又差了那么一点东西,让她无法真正看到隐藏在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大姨,你还知道点别的什么吗?只要是和我爸妈有关的,都请您告诉我。”樊夏顿了顿:“比如,他们有没有提过父母亲人,或是老家籍贯之类?”
当年电脑没有普及,很多档案都是用的纸质文件,樊文江和苏雨晴失踪了那么多年,个人信息早已查不到了。
老太太努力回忆:“你爸爸我不太清楚,好像是父母离婚了,各自有了家庭还怎么的,反正没见他联系过。你妈妈倒是听她说起过,她是个孤儿,父母早早地就不在了,老家在……嗯,我想想,那名字挺让人印象深刻的,所以我还隐约记得点,好像是叫六,六,六个鸭里屯!对,就是六个鸭里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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