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你,你怎么不动了?”
秦琅还保持着半蹲探头的姿势,?眼看着躲在床下的秋心,?在听到床上另一个她的声音后,?整个人都狠狠颤抖了一下,冲着他疯狂摇头,?泪水潸潸而下,?打湿了嘴角那颗黑色的小痣。
秦琅舔舔唇,抬头打量半坐在床上还在等他的回音,?嘴角同样有一颗黑色小痣的秋心,她也一脸的紧张害怕,眼中的恐惧丝毫不像作假。
床上床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没,没事。”
秦琅勉强回应一句,脑子里嗡嗡的,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要去回想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着期间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期间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问题。
甚至于他记得睡着前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的小灯,?现在他醒来房间里也依然只亮着那一盏小灯,从表面上来看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房间里多了一个秋心。
秦朗暗自握了握拳,余光瞥一眼仍藏在床下,?流着眼泪用口型让他快跑的秋心,故作镇定地问半坐在床上的秋心:“心心,我之前怎么睡着了?”
秋心不明白秦琅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还是强忍着害怕,回答他的问题:“我俩说着话说着话你就睡着了,我看你好像很困,就没舍得叫醒你,我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的,可是,可是没过一会,我就听见,听见……床底下好像有人在哭。”
她说着狠狠打了颤,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周围,倾身过来拉他:“阿琅,不然我们换个房间吧?我刚才真的隐隐听到了哭声,真的!就算不是藏在床底下,也肯定藏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看样子她是以为秦琅没有在床底下看到人,所以才会那么镇定。
秦琅没有说话,醒来的这短短两分钟里,他的头上渗出了大片冷汗。
他注意到在床上的秋心拉住他衣角的同时,躲在床下的秋心也向着他慢慢爬过来,伸手想要来拉他的裤脚。
这一秒钟之内,秦琅在心中迅速做出了选择,他没有一点征兆地忽然站起身,朝着床下伸来的那只手就是狠狠的一脚,然后一把背起床头的背包,拉着床上还没反应过来的秋心转身就往外跑。
他想过了,秋心虽然胆子不大,但绝不可能在发现危险后,不通知他就独自一个人跑进床底下,丝毫不顾外面睡着的他会不会有危险。
所以,床下的那个秋心,肯定是假的,只有在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推醒他的秋心,才是他真的女朋友。
秦琅感觉到被他拉着的秋心反应过来后也紧紧地反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就更确定了,头也不回地飞快跑到大门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拉门。
一拉,没拉动。
再一拉,还是没拉动。
“该死,门打不开了。”秦琅低咒一声,立马褪下背包在包里找工具砸门锁。
他只有一只手不太施展得开,就想暂时先松开女朋友。
可秋心紧紧地拉住他不放,秦琅一抽之下竟然没能抽动手。。
他强忍着焦急,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他带来的钉锤,一边安抚秋心:
“心心,别怕,等我用钉锤把门砸开,我们就能出去了。现在你先松开我,我一只手不太好操作。”
秋心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松开他。
秦琅听到身后传来“咯咯咯”的奇怪笑声,很清脆,很空灵,带着一点隐隐的回声,绝不是人类嗓子能发出的声音。
他急了,干脆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右手用力往回抽:“心心,你先松手,我……”
话没说完,他
猛然察觉到了不对。
那笑声,离他太近了。
不像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倒更像是他的身后。
而且……
秦琅低头,看到那只紧紧抓住他不放的手,正在发生某种可怕变化,由柔软变得坚硬,由温凉变成冰凉,由肉色变成了……雪白。
这不是秋心的手。
秦琅遍体生寒。
他选错人了。
“咯咯咯,你不抬头看看我吗?阿~琅~”
不止是手,“秋心”的脸也在快速发生着变化,眼睛变大,瞳孔变黑,鼻梁变挺,嘴巴变红,略有小雀斑的脸颊变得光滑又瓷白,在小灯的灯光照耀下,泛出莹润的光泽……
秦琅眼睁睁地看着“秋心”脸上人类的特征一点点褪去,模样变得精致又甜美,只是不再像秋心,倒像极了,他之前丢掉的那几个陶瓷娃娃。
他极度讨厌,并深深恐惧着的——仿真陶瓷娃娃。
“呜……阿~琅~,阿~琅~,你为什么不选我呢?我才是秋心啊,你为什么不选我呢?为什么不选我呢?”躲在床底下的秋心嘤嘤哭泣着,像一只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地一点一点从床底爬出来,爬向被牢牢禁锢住,逃脱不了的他。
“我才是秋心啊,我们都是秋心啊,你为什么选它不选我呢?我也是秋心啊,咯咯咯……阿~琅~”
爬在地上的“秋心”也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他恐惧的陶瓷娃娃,两张一模一样的精致脸庞带着鬼气森森的笑容,缓缓凑近了他。
潮水般的黑暗无情席卷。
原来啊,两个都是鬼。
***
樊夏被拽得一个踉跄,在门板砸到墙上又弹回来之前,跌出了房间,堪堪与脚边抓来的鬼手擦过。
“小心。”
她睁眼,看见了面色凝重的谢逸。
他紧紧圈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继续往后退去,离开门前的范围。
“咔嚓”一声,被谢逸强行破开,撞到墙上反弹回来的房门又重重关上了,连带着门后不甘的恶鬼一起关在了房间里。
门板上没有再传出指甲抓挠的声音,危机暂时解除。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樊夏正要感谢小伙伴的给力,就被谢逸一个拉扯用力带进怀里,紧紧拥住。
平时清冷的声线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沙哑。
“我真怕我又一次来晚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樊夏却神奇地get到了他所表达的意思。
谢逸仍在后怕上次任务里她受伤的事情,他觉得当时要是能早点找到她,说不定她就不用受伤了。
樊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刚才被困房里是满心的绝望冰冷,那现在由谢逸身上传来的温暖,则滚烫了她的整个心房。
那些会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东西,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樊夏动容地回抱住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说道:
“谢逸,你身上好像有点臭臭的?”
谢逸僵住。
“有吗?”
樊夏鼻尖抽动:“有的,不浓,淡淡的臭味有点像……呃。”
没等她想出来这臭味像什么,谢逸就松开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扯着衣服闻了闻,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上一次她在他脸上看到那么难看的表情,还是在玫瑰庄园刨尸山的那一次。
眼见谢逸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外套,还从包里拿出一瓶消毒液照着身上一顿喷,樊夏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是不是碰见什么了?”
想起那一坨趁他睡觉时从厕所马桶里爬出来的黑色不明生物,谢逸额角青筋隐隐直跳:“没什么,一只散发着恶臭的恶心怪物罢了。”
樊夏了然,又感觉有点奇怪。
“我们遇到的鬼居然不是同一种?”
“你遇到的是什么?”
樊夏将今晚发生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谢逸认真听完,说起他的经历:
“我和你不一样,没有在镜子里看见鬼魂,我房间里的鬼魂是从……厕所爬出来的。我在床上闻到气味不对,及时把它关到了卫生间里。之后我开门散味道,听见从你房间传来的撞门声,才知道你可能遇见了危险……”
樊夏关注重点忽然一歪:“等等,你说你开门散味道,你房间的门没有被鬼锁住吗?”
谢逸:“没有,我一拉门就开了。”
樊夏:“……”她与欧皇的距离大概隔了有从南极徒步到北极那么远吧。
她决定换个话题,看了看前后只有他们两人,莫名有些阴森的走廊说:“我们现在这样站在外面没事吗?用不用再重新找个房间继续早点睡觉?”
导游分配的房间肯定不能再进去,但这样一直站在外面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谢逸将剩下的半瓶消毒液收回包里,那件有味道的外套直接扔到一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消毒液的清香。
“不用,客房没有外面安全,导游只说让我们早点休息,没说不能半夜起来,更没说晚上一定要待在房间里。”他看看表:“我们出来6分钟了都没事,说明不算违反任务规定。”
樊夏放心了,既然不算违反规定,那在外面肯定要更方便跑路,刚才那种被困在房间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望境地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谢逸沉吟道:“倒是有另一件事需要注意,我醒来后发现我带在身上的黑猫护身符不见了,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检查一下看看你的还在不在,我怀疑我们被鬼魂袭击可能和护身符的消失有关。”
樊夏果断说:“我的醒来就不见了,而且我是被猫叫声惊醒的,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外面的猫在叫,可是后来镜中鬼转移到卫生间镜子里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声猫叫,怎么说呢,我感觉它仿佛在提醒我有危险一般,不知道护身符的消失会不会与此有关。”
谢逸也听到了,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猫叫和空气里微弱的臭味,他也无法及时发现厕所里爬出的鬼魂。
他说:“看来我们得去神庙再求一枚护身符了。”
否则根本没法安心睡觉。
樊夏想说到时候多要几枚,一直安安静静,只有他俩低低说话声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女人的尖叫。
“啊~鬼啊!有鬼啊!鬼出现了!”
头发凌乱,满身大汗的秋心尖叫着冲出房间,径直朝着两人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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