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沙沙”的雨声连绵不绝, 学校里的阴雾愈发浓了。
文艺楼被包裹在层层大雾中, 像一只巨大而又狰狞的怪兽, 沉默着蛰伏。唯有走得很近了, 才能勉强看到三楼角落的一间教室窗户里, 透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烛光, 很暗,暗得几乎快要灭了, 却依旧能让人隐隐窥见其中似有鬼影幢幢。
若是胆大再靠得近些, 就能听到间或有凄婉哀绝的女声从那窗缝里漏出来,合着阴森的曲调, 唱着阴暗的歌词。
在这深夜里唱——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啊~
夜深你飘落的发,
夜深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属于我属于你。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这是樊夏第二遍听《嫁衣》了。
久无人用的空屋子会自带回声放大效果不是说假的, 若说《妹妹背着洋娃娃》的旋律还能勉强称得上一句清新甜美,那这首《嫁衣》就是完完全全的阴暗诡异风,在空旷的屋子里360度无死角回响,每一个旋律,每一句吟唱都能激起人身上的阵阵冷意。
更可怕的还是她眼前随着音乐正在上演的故事——
哀哀哭泣的女孩换上一身白色的婚纱,躺在洁白柔软的床铺上,抱着必死的决心吞下精心准备的毒药,再在纤细的手腕上深深割了一刀,血液立马汹涌而出。
很快,毒素就深入肺腑,猛烈的毒性疯狂腐蚀了她内里的一切,女孩顾不上手腕的伤口,在染血的床铺上痛苦地挣扎,痛苦地翻滚。
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如泉水般从嘴里喷涌而出,渐渐地和手腕里流出的血一起染红了她身上的婚纱,然后是耳朵里,是鼻孔里,是眼睛里,一股又一股鲜红汩汩而下。
女孩死得极惨,像是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干流尽了,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极致的青白,身上原本象征纯洁的婚纱被完全染成血色的红。
她以扭曲的姿态躺在那,无声无息,尸体上渐渐长出尸斑,接着肉眼可见地快速腐烂,生蛆,发臭。
直至婚纱上的红都渐渐变成了恶臭的黑,在女声越来越低沉的吟唱中,床上腐烂到一半的女孩忽然软趴趴地坐了起来,黑红的烂肉簌簌而落,黏糊糊地粘在床单上。她露出白骨的腿脚垂在床沿,尸体面朝樊夏低着头,周身弥漫出腐朽的气息。
四个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孩从黑暗中旋转而来,她们围着醒来的尸体踮着脚跳舞,在微弱的烛光晃动中,每个“人”都是半侧着脸,看不清全貌,画面阴暗又诡谲……
樊夏看到这里就撇开了眼,感觉下一秒她们就会转过脸来。然而实际上,只需要她听完这次后将《嫁衣》再放一遍,想必就能和女孩们来个深情对望大礼包。
呃……
想到那个画面,樊夏禁不住搓了搓手臂,还是算了吧。
这首歌讲述的其实就是一个为情自杀,死者带着恶毒的诅咒归来复仇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但诡异程度比之《妹妹背着洋娃娃》,有过之而无不及。
樊夏之前已经听过一遍,现在之所以忍着不舒服再听一次,也不过是为了查证一件事。
虚影……
自《嫁衣》的旋律第二次响起,她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舞蹈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当看到嫁衣女孩穿着婚纱的淡淡虚影,显现在镜外的那一刻,樊夏心下一定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狠狠一沉。
她所料不错,《妹妹背着洋娃娃》的情况果然不具备唯一性。同样的虚影,在《嫁衣》里也出现了。虽然樊夏还没听过其它三盘磁带,但想必情况也不会例外。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小沁”留下的歌曲磁带,全都是有播放次数限制的!
一旦超过了限定的次数,就会发生极恐怖的事。
证据就是她刚才每听一遍《妹妹背着洋娃娃》,镜子里的樱花树女孩就会更靠近镜面一点,镜外的虚影也更加凝实一点。
它们似乎是在经过一种由虚到实的转换。当镜子外的虚影完全转换成实体,想必就是它们彻底脱离束缚的时候。届时鬼魂将会借由镜子这个媒介,来到这间密闭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舞蹈室里。
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樊夏根本不敢去细想。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及早地发现了这一点,没有等到触发死路的那一刻才追悔莫及。
终于等到《嫁衣》放完,樊夏取出黑色的磁带放到一边,她看看远处恢复正常的镜子,着重捋了捋手头已有的线索,最后得出结论。
“3次,每一盘歌曲磁带的播放次数应该不能超过3次。”
第一次,所有的故事只发生在镜子里,且人物场景距离镜面都比较远,连五官都看不见,“剧情”完全跟随歌词走。
第二次,镜子中的人和物会明显与镜面拉近一大截,同时在镜子外会出现一模一样的虚影,昭示着镜中世界开始面向现实的转变,人物行为也会产生一些细节上的变化,它们会开始注意到镜外的她,只是无法完全转过脸来。
如果她想要看清楚它们的长相,就不得不听第三次。
而等到第三次,变化就更明显了。不仅“镜中人”会靠近到镜子另一边,紧紧贴着镜面,室内虚影也会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凝实,几近接近实体。
樊夏一回想起刚才第三次听《妹妹背着洋娃娃》时,那几双毫无遮掩,直勾勾盯她的幽深目光,就止不住地感觉心中发寒。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它们未尽的语言:
“我看到你了,等下一次,下一次我就能出来找你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再放一遍,它们就会真实地来到她面前。
“所以,鬼魂到底藏在了哪一张磁带里?”
想想现在的情况,樊夏感觉很是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就目前种种迹象来看,貌似每一张磁带里都藏着鬼啊!
虽然内容不同,但限制都一样,不能播放超过三次,否则镜子里的鬼魂就会由虚转实,一点点跑到现实里来。
可以这么说,播放次数的规定,既是对考生的限制,也是对考生的保护,更是对磁带中鬼魂的束缚……最起码在3次以内,她都暂时是安全的。
但樊夏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借着门口的烛光看了一眼考卷,眉心倏尔一折。
如果真的每张磁带里都有鬼,那答案选项里就会有一个“以上皆有”,可是选择题1明明白白只提供了5个选项。
哪一首歌里藏着鬼?
5个选项ABCDE,5首歌,不存在第6个选项,分明就是要考生5选1。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是否也暗示了5盘歌曲磁带里的鬼只有1盘是真的……?
是了是了,是这样没错了。其他4盘的“鬼”看似可怕,可实际上应该只是为遮掩真正鬼魂存在的障眼法。
樊夏不禁咂舌:“这鬼也太鸡贼了,居然还知道玩真真假假这一套。”
每张磁带里都藏着鬼什么的,差点就把她给绕进去了。实在是眼看着镜子里的鬼东西一点点往外转移,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场面又那样危险逼真,连烛火都受到了压制。更别说耳边还有诡异的歌曲在源源不断的进行精神污染,任谁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眼前的一切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上去。
要想找出哪张歌曲磁带才是真的藏有鬼也很简单,挑四张磁带一连听四遍就好了。会真的出来鬼的那张磁带自然就是答案,如果四张都没有,那就是最后剩下的那张,简单又快捷。
但樊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条捷径。
她不知道鬼魂出来后会是个什么状况,万一连在考卷上打个勾的时间都不给她,直接一上来秒杀,那她岂不是要凉凉?
危险性太高,不值得她拿生命去赌。
“看来还是得从歌曲本身的故事入手,而且还得注意磁带播放次数不能超过三次。”
樊夏无奈地叹息,一边挑拣出贴着《我的妈妈杀了我》名字的磁带,放进了录音机里,再按下播放键。
“咝咝”声过后,音乐声再次响起来。
意外的是,这竟然是一首外语童谣。
“My ther has killed ,
My father is eating ,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bones,
and they bury the
Buried under the cold rble stones.”
歌词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
“我的妈妈杀了我,
我的爸爸在吃我,
我的兄弟和我的姊妹坐在餐桌底,
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
樊夏朝着晦暗的镜子看过去,那里面正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前吃饭。
顶上吊着沾满污渍的老旧灯泡,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肉汤。系着围裙的女人似在咧嘴温柔地笑,举着筷子的男人似在大口享受地吃,唯有年幼的孩子在捂住嘴巴偷偷地哭,一点一点捡起桌下的骨头悄悄收起来。
温馨又古怪的画面,如果后来没有恶意补充播放,开饭前女人是如何用斧头活生生砍死了一个年幼的男孩,又是如何用他的肉来熬汤的话就更好了。
男孩的肉是那么的嫩,熬成的汤是那么的香,即使樊夏看不到他们的脸,也能感觉出不知情的爸爸吃得有多享受,连歌曲“”里必不可少的四个芭蕾舞女孩的舞姿都变得欢悦起来,围着餐桌一遍遍跳舞,像是在为这顿美味的大餐而欢呼……
……
整首歌曲的时长很短,包含信息量却巨大。
没想到爸爸吃完了儿子后面还吃妈妈,真的生生把樊夏给恶心到了,比剥人皮做洋娃娃,和腐尸苏醒还要恶心。
“这几首歌还真是一首比一首刺激啊。”
樊夏压下喉咙的欲呕感,半点不耽搁地从录音机里取出《我的妈妈杀了我》,再把《黑色星期五》放进去。
此时还沉浸在前一首歌带来的恶心感中,默默等待磁带前段空白前段转完的樊夏万万想不到,她接下来将要听的是一首钢琴曲,一首……传说来自地狱,由魔鬼编曲,听过的人都自杀了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头秃,改了好几遍,一直不怎么满意。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感觉我似乎已经开始有点傻了_(:з」∠)_
《我的妈妈杀了我》故事很长,文里就不详细写了,以免有水字数的嫌疑,有感兴趣的亲可以自行上百度搜索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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