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最近地里不忙,生产队只上半天工,工分也只给一半,怕去晚了还要被扣工分,王桂芬招呼着众人赶紧出门,走前还不忘嘱咐闺女:“桑桑收拾一下,我们先走了。”

    下地的一走,家里只剩叶桑跟叶二宝了,叶大宝刚才一吃饱就窜出去了,说要去外面给家里鸡逮蚂蚱吃,让鸡吃了多下蛋。

    叶桑把碗筷端回灶房,用热水把筷子烫干净,现在跟后世洗碗筷必需用洗洁精才能洗干净不一样,现年月家家户户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一罐猪油不夸张的说能吃小半年,平日菜里更是少见油花,碗筷清水一冲就干净了。

    收拾完堂屋跟灶房,她又忙活着给后院的三只鸡一头猪准备起吃的,想要让人家安安静静下蛋,老老实实长肉,必须得有所付出才行。

    弄好叶桑让一直跟在她后面打转的叶二宝端着喂鸡的小盆,她提着喂猪的潲水,姑侄一起去了后院。

    刚喂完猪跟鸡,那边被爹娘抱着去卫生室缝针的大妮子,缝完针又被抱了回来。

    大妮子只比叶二宝大一岁,早上磕破脸的惊吓加疼,让她哭声一直没停。

    跟早上才磕破脸,呼啦啦来一群人不同,这次抱着大妮子来的只有她娘。

    李爱军跟孩子缝完针回来直接上工去了,没跟娘俩一起过来。

    叶桑甩着刚洗过的手问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的大妮子她娘:“嫂子,缝了几针?”

    王翠哄着闺女,不好意思的跟叶桑说:“十三针,卫生室的大夫让我们买药来着,我们拿的钱不大够……大夫说得消炎,还说让三天回去换一次药。”

    婆婆给了他们五块钱,缝针花了两块二,药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生产队既然有不花钱的,为啥还买。

    最近叶桑从老宅那边拿了不少药材过来,正好给大妮子写的药方中的药材家里还有,没过十分钟她就抓好了。

    把药递给王翠的时候叶桑道:“一天喝两回,注意着点这两天别洗脸洗头,别让伤口沾上脏东西,仔细看着她点。后天嫂子你带大妮子来我这,我给她换次药。”

    王翠连连点头:“行行,那我带着大妮儿先回去了,麻烦你了桑桑。”

    把王翠送走,叶桑想起她头顶进度条的事,歇都没歇的就又滚回屋翻箱倒柜去了。

    她期望着自己只是忘掉了一两本书没读,找出来读完进度条就会到顶,然后挂在她脑袋顶的那个跟炸.弹一样的脑死亡自此消失。

    翻了一上午,到中午上工的都散工回来了,她也没翻出一本没看过的医书来。

    午饭是叶桑抽空做的,凉拌咸菜跟炖豆角配上窝头,算是老三样。

    开饭前,叶桑看着饭桌上的饭菜发了会呆,天天早上咸菜窝头,中午咸菜窝头,晚上还是咸菜窝头,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咸菜窝头了。

    再看家里俩小的,五岁的年纪看着跟后世三岁的娃似的,干干巴巴的还不如人家白嫩有肉。

    一直以来叶桑都没有过大志向,口腹欲也不重,只想跟上辈子一样,有门手艺能让她继续混吃等死下去。不过现实好像不太允许,尤其在家里各个都吃的面带菜色的时候,她莫名觉得自己有责任拉家里一把了。

    一顿饭吃下来,叶桑差点就想为整个叶家鞠躬尽瘁发愤图强了。

    要不是饭一吃完,叶平湖突然凑过来,小声问:“下午进山吧?去看看上次挖的那个陷阱。”

    自从上次挖完陷阱,叶平湖的心就一直痒的厉害,一有空总想往山里跑,去看陷阱里有没有东西,不过前些日子他娘盯他盯的紧,他一直没得空去。

    叶桑脑袋清醒以后同样想起了上次在山里挖的陷阱,在命跟口腹之欲之间徘徊了会,她想了个折中的法:“行,不过一会你得先跟我去老宅找点东西,找到再进山。”

    叶平湖听叶桑说要去老宅找东西,不怎么在意的点了下头:“现在去?”

    早点找完好早点进山。

    跟家里打过招呼,兄妹俩去了老宅。

    叶桑跟叶平湖从叶老爷子屋开始翻,翻到最后连杂物房都没放过,照样没找出一本叶桑没看过的医书。

    叶平湖累的满头大汗,掐腰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旧书破木头,头疼的问:“你这到底要找啥?再找不到就该往地下挖了。”

    叶桑皱眉摆手道:“有本医书找不到了,估计丢了,算了,都搬回去吧。”

    这个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初为了搞懂那些脉象,她爷的手札都被她翻得起毛边了,医书更是能看的都看了,这次都找出来纯粹抱着一种万一的心态。

    上辈子她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这个年代的乡下虽说用处不大,不过读起那些难经,素问,灵枢,脉诊,倒是挺通畅,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一个月内看完七八十本中医书。

    虽说书不厚,不过上面都是古文古意,还没断句,对普通人来说只读就很艰涩,更不用说懂了。

    叶平湖任劳任怨的把搬出来的书本桌凳又搬回去,才跟叶桑一起出门进山。

    去后山要绕过前山,起初有路时兄妹俩是并排着走的,走到草木茂盛没怎么有路的地方,叶平湖自觉走到了前面,为了惊蛇,手里还拿起棍子边敲边走起来。

    上次兄妹俩挖陷阱的地方比较隐蔽,因为除了他们,生产队小伙子没事也会约着一起来,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捡了便宜,兄妹俩特意找的不容易被发现的草木比较旺盛的地方。

    过了一周,上次挖的陷阱都被重新长出来的野草盖住了,不仔细找压根发现不了痕迹,幸好叶平湖跟叶桑记忆不错,找到第一个的时候,叶平湖兴致勃勃的翻开草去看:“没有。”

    连续翻开几个,都没发现猎物,不说野鸡,连根鸡毛都没有。

    用陷阱逮猎物这种事,一半看经验一半看运气,陷阱里没东西倒也在叶桑的意料之中,不过叶平湖难免有些失望,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学着找动物活动痕迹挖陷阱。

    到最后一个陷阱跟前时,叶平湖刚要迈腿去看,被叶桑一把抓住了:“别动,你先等会。”

    最后一个陷阱在一颗古树旁边,上次挖的时候叶桑没注意过树的背面,这次从背面过来,她看到了一个前几天刚从医书上看来的东西,人参。

    叶桑蹲在地上看了会,确定是颗野山参,单看茎叶像是颗年份较久的。

    叶平湖不认识,他见叶桑蹲着不动,凑过去问:“咋了?是啥?”

    “一颗野山参,大约得有五十年了。”叶桑看向她哥,微微吐了口气。

    老爷子手札上记过一种识别野山参的特殊方法,不用挖出来就能把年份猜个大概。

    一听是野山参,叶平湖被惊的打了个哆嗦,生产队里连几岁的小孩都知道野山参是好东西,但见过的还真没几个。叶平湖也是第一次见埋在地里的山参模样,以前叶老爷子倒是有两颗干干巴巴的干人参,年份不大但是拿着跟宝贝一样。

    “杂挖?不绑红绳它是不是还会跑掉?”叶平湖问:“我回去找根红绳来?用你头绳可以么?”

    平日他爱凑到一群长辈跟前听他们讲古,关于山参的事,曾听说过好像得用红绳拴住挖的时候才不会让它跑掉。

    “不用,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叶桑蹲下身,用手把野山参周围的树叶杂草扒拉开,想着五十年人参的大小,用手开始慢慢挖土。

    以前人们给野山参绑红绳,主要是把它立起来,避免损伤根须。

    在没有红绳的情况下,不绑也可以,绝没有什么不绑红绳人参就会跑掉这种情况。

    五十年的野山参根须极其旺盛,损伤一点都会带动到整根参上,为了不损伤它们,叶桑挖起来小心的不得了,从发现到挖出来足足用了一下午。

    叶平湖起初还看着,心情从激动到后来发现自己帮不上忙,就歇了心思,想到树后面还有个陷阱,他绕过去打算看一下。

    本来已经不指望里面有东西了,结果这次他在陷阱里发现一个大东西。

    乍一见叶平湖激动地不行:“桑桑,陷阱里有只小狍子。”

    “知道了。”叶桑手稳得很,就算被突然点名,手上山参根须也还好好地一根没断,接着她还不忘问:“还活着么?臭了没?”

    现在天热,刚才他们就从其中一个放了竹子的陷阱里,发现一只已经死掉还臭了的野兔。

    叶平湖看着陷阱里蔫蔫的狍子道:“还活着,在流血,估计快死了。”

    这边这个陷阱他们挖的比较大,能到叶平湖大腿,而掉进去的狍子应该还没成年,看着也就二十来斤的样子。

    到太阳落山,叶桑才在保证参须不断的情况下把那颗人参彻底挖出来。

    挖出来后又从附近树上用挖药锄砍了块树皮下来,后面还扯了点杂草才把野山参包进去。

    兄妹俩一个背着野山参一个背着狍子,都跟背着命一样,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的途中,叶桑突然想起一个关系到她生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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