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槐怔住,下意识的便想回绝。
太子殿下忙得连晚膳都抽不出时间来用,她过来这一趟已经打搅了他,又哪好意思再耽误了他的时间送自己回去。
江琬槐抬起头来,猛的对上了陆昭谨黑漆漆的眸子,正定定地盯着她看,眼中满是认真。
他侧背着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瞧不清神色。
神使鬼差的,她还是轻轻颔了首,低声应道:“劳烦殿下了。”
回去时还是采春在前方掌灯,只不过较来时的队伍又多了几人。
夜间有风,轻轻柔的吹过,带起一阵低噪的动静。
江琬槐的发带束得并不大紧,此时已有不少的发丝散了出来,随着风动的方向飘拂。
陆昭谨与她靠得极近,有几缕发丝抚到了他的手背处,细细麻麻的痒意传开,让他全身都酥麻了一瞬。
少女身上的馨香也在不经意间盈满了所有的呼吸,让他的心尖都发了颤,全然没有了思考的方法。
垂下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松了开,没有动作。
将江琬槐送至偏殿,陆昭谨便要离去了,他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沉声道:“孤回去了。”
江琬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又娇又甜,乖顺的给他行了个礼,道:“恭送殿下。”
瞧她这幅乖巧的模样,陆昭谨的黑眸更黯了几分,情绪晦暗不明。
果还是个小没良心的。
只有送他离开时态度才这般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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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又到了用膳的点。
昨日已与陆昭谨说好了,往后都去主殿用膳。
江琬槐难得坐定在梳妆镜前,让采春精心给她打理了番,又在堆了几层的化妆匣中,翻找出了几枚金丝簪夹戴上。
这其中大多都是陆昭谨这几日间派人送来的,挑得也大都是些当下时兴的款式。
想必京城中鲜少会有女孩子不喜这些物什,她也不例外,只是嫌佩戴了满头不方便,便总是往少了簪。
昨日陆昭谨既然提了,她方才注意到,自己每次去见他时,似乎都打扮的过于素净了些,并大不和规矩。
到达正殿书房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照往常一般行了个礼,对她道:“殿下还在忙,让娘娘来时直接进去便好了,不用通报。”
江琬槐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
她微提起粉桃襦纱裙的下摆,抬脚迈上了台阶。方一推门进去,便有清冽的木质熏香味弥散开来,是陆昭谨身上惯常带着的那味道,淡雅儒和。
书房中的格局并不大,在门口时便能将整屋的摆设纳入眼中。
江琬槐进屋后,便瞧见了靠在椅背上寐着眼,似乎是睡着了的陆昭谨。
他面前的案桌上摆着几本打开的册子,上方的黑色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下不久。
江琬槐只当他是政务太累,没耐住睡着了。她转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让屋内恢复了初时的安静。
接着放轻了脚步,朝案桌方向走了去。
走近了她才瞧见,陆昭谨的眉头紧蹙,俊隽清朗的五官都透着惫色,瞧着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江琬槐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下惆怅。也是,在这般环境下,哪里还能够睡得安稳。
上一世,他刚登基不久时,也总是这般。登基需要接手的事务太多,还需要整顿朝中的新旧朝员。通宵处理着如山的政务已是家常便事,常常的累得就靠在了椅背上歇息,待第二日又照常上朝。
也不知该有多辛苦。
她稍微低了眉眼,盖去了瞳孔中掩不住的心疼。随之垂下的视线在他皱着得眉头上滞了一瞬,江琬槐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动作极轻的轻碰了上去。
纤软指尖下的肌肤温热,却似乎灼得她指尖都发了烫。陆昭谨的睫毛纤长,阖上眼后有一排淡色的影子打下,映得眼睑下青黑。
她从他的眉头,一路顺着高挺的鼻梁,轻轻滑落了下来,仔细描摹了一番,最终停留在了他淡色的薄唇上方。
还未来得及再有动作,她便猛地撞进了两汪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眸中。
陆昭谨睁开了眼,眸子似沉静的深潭一般,幽深冷淡的看着她,带着几许诱人沉溺的意味。
江琬槐被吓得一顿,下意识地便要往后退去。却在刚要从他额头处移开手时,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手腕,丝丝的凉意从腕处一下子蔓延了开来,激得她的心头都是一个哆嗦。
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实在过于唐突了些。
脸上闪过几抹慌张,江琬槐视躲闪开来,想要说两句什么来解释。
陆昭谨沉沉的盯着她瞧,一瞬也不瞬的,黑瞳带着蛊惑人心一般的力量,让她一时间失了语,张了张嘴,却并不知说什么。
还未来得及开口,陆昭谨便松开了她的手,抬手在额角揉了揉。声音沙哑,尚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散漫,他问道:“怎得也不通报一声?”
话毕,他才蓦地想起是自己先前特地嘱咐的,话头顿了下来。垂下眸,瞥了一眼少女方才被他攥住的手腕,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他偏过视线,站起了身来,喊道:“走吧。”
陆昭谨其实在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便已经意识清醒了过来,只是实在太累了,他才又寐了一会儿。
听着少女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站定在了他身侧。
她的指尖细腻轻柔,甜香萦绕着淌过了他的鼻尖时。
让他片刻间便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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