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心脏被瑟曦一枪射碎。
他们都已经爬上了悬梯。
“快上来, 苏澜”
火焰已经冲到了升降台下方不到一米处。
要来不及了, 瑟曦冲她伸出了手。“抓住我”
直升机正在一点一点的升起, 随时准备加速。
基地轰然倒塌, 平台猛地一降, 苏澜奋力的扬起手臂, 险些就没有抓住。
血从她的嘴唇里流了出来,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抓住了
瑟曦紧紧攥着苏澜的手, 把她往上拉。
“别害怕, 宝贝儿,我这就带你回去”
苏澜笑了笑。她并不害怕,虽然受了伤, 她并不会死。这些伤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不过, 不适用于她自己。
直升机正在缓缓升起。
一道锁链忽地从坍塌的基地下方甩了出来, 一圈圈绕在苏澜的腰上。
苏澜双目错愕, 腰间的伤口似乎又被撕裂了。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猛地下坠,耳边只听到瑟曦那声凄厉的大喊, “不”
直升机越来越远, 她似乎被这股力道带入到了地下。爆炸过后的基地只剩下一个空壳, 现在正在不停的被灌入沙子。大部分空间已经被填平了,只剩下一个狭窄的角落尚且还有呼吸的缝隙。
内厄姆一边颤抖, 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锁链的另一端就缠在这家伙的手上。
苏澜倒抽了一口冷气, 勉强爬着坐了起来, 浑身骨头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感受到温度正在远离自己, 这就是受了重伤的感觉吗比发烧和感冒更要严重。
“你们杀不了我,我是永生的。”内厄姆将破碎的心脏拼命塞进自己空荡荡的胸腔中,仿佛是为了挽救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发了狂似得喃喃自语,“不,你们都杀不了我,我会永生我已经窥探到了神的真义。”
苏澜自嘲的笑了笑,发出讥讽的笑声,这些沙子已经堆到了腰间,她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永生就这样永生”
已经来不及了。
头顶的光渐渐消失,他们将被活埋在沙子中,等待着烈火的烤灼。
内厄姆癫狂着说道,“你不配了解什么是永生。你们不过是可怜的畜生,妄图诋毁神的道义,还撕裂我的心脏,我要杀了你”
苏澜平静的扬起下巴,完全没有任何畏惧。
在这抬头的一瞬。
在黑色的灰烬和残骸之中,视线敏锐捕捉到了一抹亮点。
这抹亮点完全不同于其他生物。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是什么形态,一个姓名犹如烙铁浮现在了苏澜暗沉沉的脑海中,那样刺目鲜明。异样的存在感令她无法忽视当看见这道亮点时悸动的内心。
两只手互相牢牢紧握。宛如看到了信仰。
那是阿尔法。
她定定的望着阿尔法,望着这个像浴火的凤凰一样飞起来的少年。
“是的,你会永生。”阿尔法的声音换换响了起来,清冽的像是夏季冰泉池底,墨绿色的泉水轻轻抵挡着圆润的石子。
阿尔法半边身子看起来惨不忍睹,伤痕累累,一只手几乎被撕裂。他身上布满了血迹,一些血是他的,另一些血则是暗红色的。他的手里攥着一只露出了棉絮的娃娃熊。
那只熊曾在梅塔特隆的手里。
“啊,我的乌利尔”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阿尔法对旁边吹了几声口哨。
一只血盆大口出现了。
数十只漆黑的沙虫疯狂钻进了沙子里,露出狰狞的口器。
“获得你的永生吧,您将一遍遍被撕裂,在这里永生。”语毕,在沙虫扑上来的瞬间,阿尔法抱住苏澜的腰,猛地飞了起来。
“不我不会放过你的,乌利尔你要听信你的天父”内厄姆疯狂的大喊道,“等着我”
“就让你的女儿为你作伴。”阿尔法将熊娃娃扔了下去,瞬间被沙虫撕碎。
沙子奔涌的速度更快了,短短数秒,他们所在的空间已经被彻底压实。
借由一条沙虫开道,他们成功来到了地上。
苏澜无力的躺在沙子上,很难想象,就在不久之前,她躺着的正下方是一处上万平方米的巨大实验基地。混乱嘈杂的脑海中闪烁出了一点光。阿尔法俯下身,他的身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妖异和修长,仿佛是正常的人体被拉伸了。他那只完好的手捂住苏澜的嘴,对她轻轻虚了一声。
晨曦模糊的光芒中,他面部的轮廓线显得十分不清晰。
滚烫的沙子灼烧着她的背部皮肤。她被压在他的身下,基地自毁所产生的冲击波,在他身上造成了肉眼可见的伤痕。
是的,在过去的数个小时里,她每分每秒都在担心,担心他再也不会出来,担心那个梅塔特隆难以对付,担心一切最糟糕的结局。
“阿尔法。”
阿尔法的声音清澈的像一片羽毛。
“我没事,不过,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苏澜眼眶红肿,点头,“好。”
“你爱人类吗”
“人类是我的同类。”
“因为人类是你的同类,所以你才爱人类”
苏澜瞳仁微微一缩,双眸紧紧关注着这个在她面前活生生、没有遭遇不幸的少年。
“也许,可以这样说吧,人并不是孤立存在的生物。同类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生存。”
晨曦中,阿尔法自嘲般的笑了笑,在她耳边亲亲呢喃,“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看到了我的同类,梅塔特隆。”阿尔法轻轻贴向苏澜的耳边,“然后,我吃掉了它。因为我不喜欢我的同类,我做错了吗”
他冰凉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
苏澜不安的移动着视线,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腰间伤口撕裂带来的失血过多,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
愈发沉重的眼皮让她的视线更加昏暗,苏澜断断续续的说道,“阿尔法,你可以选择去讨厌一些邪恶不好的事物,也可以去选择保护一些你所喜欢的美好的事物,这是你的自由,你没有错。”
“我不喜欢我的同类,但我喜欢懒。懒,也离开你的同类,好吗我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变成所有人。”
阿尔法无声的凝视着苏澜。
同类,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明明有他就够了呀。
除了他,谁都不需要存在。无论是同类,还是伙伴。
苏澜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住,她想,也许从来她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听他还在说些什么了,眼皮终于彻底合拢。
苏澜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浅蓝色的液体包围了自己,视线也变得模糊,看不清外界的模样。她只能感受到周身萦绕的冰凉的液体,这些液体缓慢涤荡过她的皮肤,引起一阵阵颤栗。
世界也变成了浅蓝色。
苏澜试着想动一动,浑身上下犹如纸做的傀儡,绵软无力。她扬起手臂,看见自己身躯外侧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注射管。
腰部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苏澜费力的朝后方看去。
熟悉的面庞映入视线,让这个梦境变得更加真实。
苍白纤细的手指按在她的腰上,苏澜总有种奇怪的联想,这些手指不仅仅是触摸在她的皮肤上,更像是,如冰冷的刀片一样一刀刀切割在骨头里。肌肤表面因为遇冷而微微颤栗,阿尔法的手缓缓移动,苏澜变觉得有一种阴凉细腻的触感在心脏的上方如羽毛一样挠过,连呼吸都不稳了起来。
这是梦。
她很确信这是梦。
在爆炸前她明明躺在粗糙灼热的沙子上。
苏澜试着动了动身子,阿尔法的两只手将她腰部抱住,他那仿佛没有任何重量的身躯,就依靠在她的后背上,宛如缠绕而上的蛇,一圈圈,将她禁锢的无法动弹。
“阿尔法”苏澜沙哑着声音轻轻问道,喉咙间传来轻微的疼痛。
阿尔法动了动,脑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他冰凉的鼻息喷洒在她雪白的颈项间。
薄薄的皮肤下便是活跃温热的血管。
苏澜歪了歪头。
阿尔法那阴郁又陌生的目光将她牢牢锁定。
这种目光她几乎从未见过。
哦,或者有过几次,都被她以小孩子没长大给刻意忽视了。
阿尔法宛如海妖一样漂浮在深蓝色的水中,一瞬间,她又仿佛回到了基地底部的营养池。
但这不是营养池,这是海底。
因为透过阿尔法的身影,她看到了后方庞大模糊的古神庙。
废旧破损的大理石在海底无声的静默着,表面都覆盖满了植被。暗色的鱼儿在庙宇之中穿梭,这里的建筑,活像是数千年前的祭祀神殿。
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个梦太荒谬了。
阿尔法的身躯宛如水母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她看清了他的模样,和人类神似,又处处显得不相似。
宛如宇宙中亿万颗星球中最荒凉、偏僻、怪异的那一个。
外形和模样虽然和人类有所出入,这个像透明泡沫一样单纯的少年,又像是深渊一样令人猜不透的少年,他那好奇又绝望地张望着这个世界的模样。
砰地一声,一定是口径13毫米的子弹,造成胸腔空洞,亦或是外伤过于严重造成的意识不清。一瞬间,苏澜就如同胸口被霰弹枪开了一枪。这颗子弹并没有将她的心脏撕裂,反而是注入了某种迷惑的毒,血液逆流,脑海空白,她就如感染了病毒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的afia寄居生物,不受控制的簇拥到了他的脚边,渴望亲吻他,渴望了解他,渴望知道他身上每一个谜题,虽然这些谜题多如天上的繁星。从人类到非人类,从异形到怪物,心脏还在持续着令人眩晕的麻痹感和震颤。
她好像,迷上了这个乖巧又危险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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