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走到瑞的身边, 静默地盯着他。
她手中的机械刀一直在滴血, 那些血珠落到地面上时,会突然引起周围植物的蠕动, 像是活物一样的蔓草会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将血珠吞噬和吸收掉。
瑞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脑袋。
第一次看到瑞, 个头矮矮的,像个稚嫩的孩童。现在, 没有了缩骨术,呈现在苏澜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细长的年轻男人。
瑞惊醒了, 是被苏澜用冰凉的刀柄拍醒的。
深蓝色的眼珠子往下一划拉, 瑞的目光从刀柄边掠过, 喉咙里喘着粗气, “你啧, 竟然还是落到了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放心,现在我不会让你死的,”苏澜把那把漆黑的枪举到他面前,“你认识这个东西,对”
“哼。”从瑞的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你最好配合点, ”苏澜似笑非笑道, “否则就不只是杀了你这么简单。”
“既然你都拿到了我的武器,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海民也已经死了”
苏澜没说话,不过瑞已经看到了她机械刀上面的血。
瑞深蓝色的眸微微紧缩,语气尖酸又悲凉,“没了海民, 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女人,本来还想杀了你夺走你的武器,却偏偏,偏偏是我低估了你的海民。”
“你们的埋伏也很巧妙,让我们差点栽了。不过我很奇怪,明明你们早就到了神落之墓附近,干嘛不直接往里面走,还要守在路口”
瑞发出一声怪笑,“往里面走也要那个命。”
苏澜眼中光芒一闪,“对神落之墓你了解多少还有这么神选区,究竟是怎么回事”
瑞只觉得难以置信,仿佛被愚弄了一样,“敏大小姐,这个问题还用得着来问我难道你清水湾的祭祀母亲没有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每个部落的信息都不完整。”
显然瑞根本不相信她这番说辞,冷笑道,“这可是部族最重要的秘密,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说出半分”
噌的一声是利刃斜插进树干的声音。
冰凉的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脸刺入,瑞惊魂未定,余光中,一丝被利刃切断的碎发缓缓飘落带了地面。
苏澜一只手扶着刀柄,微笑着,“你确定就算是死也不说”
脸侧传来轻微的痛感,应该是被刀锋给割破了,虽然伤口不深,可瑞能感觉到有腥黏的液体在脸上滑落了下来那是他的血。
当血滴落的瞬间,在瑞的脚底,那些安静的草丛瞬间疯长,发狂似得吮吸着他滴落的血液。
苏澜十分平静地把枪举了起来,戳在他脑袋上,微笑着说,“你知道这武器的威力对放心,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杀了你,我顶多向你四肢开枪,然后看着你被那些杂草啃噬掉。”
瑞发出一连串尖锐又古怪的笑声,一脸了然的神色,“果然是大名鼎鼎的猎心者敏,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把我们部族的重要机密告诉你”他的神色越来越癫狂,嗓子发出粗嘎的笑声,“就算我死,我也不愿意看见你们好过”
苏澜笑了笑,抽出刀,将他的手腕划开。
这道伤口划得并不深,却足以能不断的流出血来。
尝到了鲜血滋味的草疯长的更厉害了,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腿,然后一点点向上攀升,细嫩的绿枝终于找到了手腕的伤口,每一片叶子都像是黏糊糊的触手小吸盘,牢牢吸附在他的创伤上。
瑞的五官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双目通红,嘴巴裂的近乎变形。他浑身忍不住颤抖着,黄豆大小的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嘴唇抖不成语。
“疯子,你这个疯子,疯子”
而苏澜就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
“它、它们要钻进我的肉里了,要钻进来了”瑞拼命挣扎着,终于歇斯底里叫道,“行,我说,我说”
一刀斩断所有爬上来的杂草,苏澜把他衣服上的布料撕了一截,缠在了他的伤口上,用目光示意他开口。
“神神落之墓就是,一个地下的设施,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啥,我到这儿已经两天了,都没找到入口,我也没去过”瑞涨红了脸,“长、长老说神选区是几百年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因为一场变故,所有人都死了,还有一些没死的,就成了后来的海民,在神落之墓里,藏着神的恩赐,只要拿到那个东西,就能号令所有的伪神,就能统一所有的部落。”
“那为什么每个神侍都要带海民进来”
“因为他们是祭品”瑞目光看向占所在的位置,讥嘲道,“他们迟早都该死的,没有祭品,你拿不到神落之墓里的圣物的。如果你的海民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里。所有海民迟早都得死。”
“所以一开始你才会伪装,来特地对付我的海民”苏澜头皮发麻。
“当然只要你的海民死了,你自然就输了”
她失神了数秒,心脏犹如沉到了沥青里面,异常沉重。
耳边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幻听。
海民,祭品,为什么她之前都不知道为什么占也不知道脑海里闪现前几日信誓旦旦约好共同存活的画面,苏澜感觉自己被无形的手狠狠抽了两巴掌,神经都抽麻木了,像个木头一样呆愣愣站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出去的路呢”她听见自己喃喃的发问,“那该怎么出去”
“外面的墙只进不出,唯一出去的通道就在神落之墓里,拿到圣物就能开启,难道你连这都不知道”
苏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占身边的,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一股巨大的愧疚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顺从这个梦境的发展来到神选区。
“要怎么处理他”占观察到了苏澜脸上的异样,眉头微皱,“要不要我直接杀了他”
“不用,”苏澜木木地看了一眼天空,淡淡的橘黄色从天际舒展开来,洁白的云朵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我把他打晕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夜里会有伪神出来,伪神会吃了他。”
那些植物已经快把瑞包裹了起来,正等待着夜晚降临,将他蚕食吸吮。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受什么刺激了”瞧着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占忍不住说。
苏澜的心脏绷在一根脆弱的弦上,只要有稍微的风吹草动,她怕自己就会崩溃掉。
她握紧了拳头,肌肉因过度紧张而微微有些麻痹。
不是她过于自信,是她清楚,如果真的要献祭,这家伙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
苏澜稍一转头,便对上了占的视线。
他的眼皮漫不经心垂着,嘴角似笑非笑,暗沉的眸子里透出些许戏谑和慵懒。
“那个”她故作轻松道,“你说,我们现在不去神落之墓了,原路返回行不”
“半路打退堂鼓啊,遇到其他神侍就害怕了”占噗嗤一声笑了,轻声说道“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她看见他在笑,嘴角弯的厉害,有些揶揄,又有些无奈,像看着一个正在胡闹的小孩子。
“”她内心其实想说,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去那个劳什子墓穴,只想赶紧从那个梦里醒过来。
似乎是看出来了她正在思考和纠结,占上前靠近了一步。
“别担心,我是你的海民,有我在呢。”占轻声说道,语气照样戏谑,眼神却十分温柔,“我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一些。”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一样的香气慵懒又缓慢地漫入了她的鼻腔,苏澜的视线恍惚起来,高大的树木和倒塌的城市建筑废墟在她朦胧视野里晕染成了大片色块。
听到这话她有点想笑,可笑不出来。
他的每个音节末梢里带有支持鼓励还有关心的意味,可这些意味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我说,占,如果我们遇到了危险,你会死掉,该怎么办”苏澜试探着说。
“如果你能活下来,也不错。”占的语气很平静,他注视着苏澜的目光却令她心脏忍不住发颤,“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也没什么”苏澜本能地反驳,“我就是有点不想去了,反正我是神侍,我说了算”
占伸出手,似乎是很想触碰她脸边的发丝,指尖在即将靠近时却生生顿住了,“你是不是想说,我很有可能会被献祭,所以你就不打算去了”
苏澜猛一抬起头,竭力遏制住声音中的颤抖,“你你怎么知道了。”
占的眼睫垂了下来,目光意味不明,“你不是已经亲自问过瑞了吗”
在活捉到瑞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迫不及待幸灾乐祸的告诉他,你得意什么反正你也会死,死的比我更惨。
她看见他脸上那虚幻的笑容,后退了几步,嘴唇动了动,吐出来的字句带着几分颤音,“原来你早知道了”
占轻轻咧了咧嘴角,作为当事人,他却表现的很平静,大大方方的承认,“如果那家伙没骗我,那也是我的使命,不要瞎想,走好你的路。”
苏澜一愣。
占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眯起双眼讥嘲道,“如果你没拿到圣物,我才会不甘心呢,我侍奉的神侍可不是个废物。”
虽然嘴上这么说,占的内心却暖融融的。
这个女人,在关心着他。
在担心他的生死。
甚至愿意让他活着,竟然说出不想去神落之墓那种胡话。
想到这里,占的眼角上扬了起来,这女人好歹还算有点良心,至少他,他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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