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该怎么和阿尔法解释极端宗教和思想控制这种问题...
苏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看了这本书,有没有什么想法?”
【关于神?】
阿尔法疑惑的歪了歪头,黑漆漆发丝滑落,乖得不得了。
苏澜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紧张过。
“神,是讲文明,有礼貌。”阿尔法平静清澈的声音如一条呆板的直线,“神帮助所有人,带他们去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懒,也帮助了别人,懒是神?”
苏澜错愕了几秒,忍着笑镇定的把小册子明目张胆抢过来,得亏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都写的晦涩。
“帮助别人没有错,但神是不存在的。没有神会降临来拯救帮助任何人,能救我们的,是抗生素,是药品,是自救,是拿起武器对威胁到我们生命的丧尸进行反抗。”
阿尔法若有所思点点头。
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丧尸,威胁我们的生命?”
一边收拾着毛巾和脏衣服,苏澜一边点了点头,“嗯嗯,可以这么说。”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看着她清理地板、收拾床单,最后换下脏兮兮的靴子。
“威胁生命的东西,要被反抗?”阿尔法抱紧星星瓶子,光着脚踩到床上,盘腿坐下来。刚刚吹干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披散在他的腿和被单上,愈发衬出他瓷白如机器一样的皮肤。
“如果对方是黑暗的事物,人们有必要自卫并且做出反击。”苏澜把沾满了血的外衣脱下来扔进水桶里,回头对他说,“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抵制邪恶。”
“邪恶是什么?”
“邪恶,邪恶是...”苏澜一下子愣住了,这又该怎么解释,小孩子问题肿么这么多。
“它们很饿,所以才想吃人类,它们做错了吗?为什么它们邪恶?”阿尔法忽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沉寂地像是湖水,视线宛如磁铁石一样牢牢黏附在苏澜身上,“如果我饿了,我也会邪恶?”
苏澜僵硬在原地,“不,并不是。因为,因为我们是人类。丧尸杀害了太多无辜的人。阿尔法,你并不邪恶。你只是...”
“还没长大吗?”阿尔法垂着眼眸,极快地接下她要说的那句话,嘴角忽然上扬起一个细微的笑容,“今天还没有吃糖。”
说罢,不顾她刚刚还停留在震惊当中的惊讶呆滞的目光,从瓶子里掏出一颗蓝色的糖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左腮帮子划拉到右腮帮子,像一条鱼一样钻进了被窝中。
她感受到了他无声的疑问。
“阿尔法,你...”浑身的血液终于缓缓在血管中复苏流淌了起来,苏澜一步步走到床边,阿尔法冒出一颗脑袋,半眯着眼,顺从地像一只可爱的小绵羊。
苏澜的手停顿了半天,终于,带着几分不确定感,放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冰凉的发丝像水一样在指缝间滑出。
苏澜轻轻扯着他的头发,“你刚刚差点吓到我了,阿尔法。”
阿尔法眯了眯眼,假装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懒。”阿尔法再次睁开眼,随后不再吭声。
苏澜彻底没辙,这一夜导致的结果,是第二天苏澜就直奔物品交易区域,用不多的口粮换取了几本最常见的读物。书在这种环境里弥足尊贵,她下了血本从一个家长手里换了一套三年级的教材。那孩子真可怜,都末世逃亡了书包里还背着模拟试题卷子。当那孩子看到苏澜把书全部买走,一不小心得意忘形,在父母面前当即把书包扔上了天,欢呼了一声“作业没啦,末世真好。”差点被揍了个半死。
还有四个小时。
领到书本的阿尔法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十点钟,在心中默念起这个时间,然后乖巧的看起书来。
距离变异生物群抵达营地外围还有四个小时的时候。
由于第五小组出现了人员伤亡,沈青这组当天被中断巡查任务,苏澜老老实实地教阿尔法念课文。
当第一小组回来时,整辆车只剩下一个幸存者。
幸存的组长怀里抱着一颗被撕咬下来的人头,开着车直接撞进了大门里。一拉开车门就跪在地上没起来。
组长说,数十公里外,正有一大片丧尸群,缓缓靠近。说完吻了下头颅的嘴唇,开枪自杀了。
赫利克斯来上任的第二天就遇到了状况。
肖伯良却敲开了她的房门让她赶紧到临时医院一趟,魏达神智开始不清了。
前一天还好好地,没有任何问题。魏达现在苍白着脸蹲在角落里,苏澜看出来,他快要不行了。
这个男人虽然她认识了才寥寥数十天,却在一起出生入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他挺着胸膛用□□扫-射乌鸦,第二次是货车爆炸他扛着沈青逃离。
魏达还有呼吸,只是呼吸很微弱。他胳膊上的伤口有感染的迹象。
那天在工厂里,为了清理出安全区域,他扛着喷火器冲了过去。
他的目光正变得涣散,用虚弱的声音说,“狗X的,真鸡儿娘炮,小波浪,你哭个啥。”
肖伯良擦了下眼睛,双手捏住枪托,“你看错了。”
“这种伤口我挨过千百次,没问题勒。”魏达痛吸了一口气,又骂了几句脏话。
说完这些脏话,他头一扭,费力地扭过头看向阿尔法,“小弟弟,这次脏话还学不学啦?”
阿尔法皱了下眉头。
沈青忽地大声说,“我给你找医生,最好的医生!我们到内陆安全区去!”
“做他娘的狗梦。”魏达龇牙咧嘴,“这都多少个月了,你看国家来安全区接过人没?内陆被隔离起来了,我们回不去的。只能死在营地里。”
说完,他不停的发抖。
他的肚子里传来某种咕咚咕咚的声音。
“魏达,魏达你怎么了?有状况跟我们讲!”
一般情况下,人类感染病毒后会丧失理智,立刻变异。但魏达并没有,这种状况让周围人感到不安。魏达的确是被抓伤,却一直没有出现高烧情况。赫利克斯甚至猜测魏达是出现了抗体。
但他的身体情况...
苏澜的视线投向了魏达。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他很想费力地说话,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却含糊不清。
蹲在苏澜身边的沈青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按下了急救按钮。
护士和医生穿戴者隔离服慌张地冲了进来,问他哪里难受。
魏达不停发抖的手抬了起来,慢慢地捂在自己的肚子上,他费劲了力气,终于发出一句声音还算清楚的话语。
“肚子好疼。”
魏达还想说什么,苏澜和沈青连忙将身体靠过去,就听见他说。
“狗、狗x娘的,我的肚子,要疼裂了。”
护士匆匆忙忙给他输液,这时,魏达却好似回光返照,忽然灵活地从床上翻下来,伸出手抓住了阿尔法,死死盯着他,接着,脸上浮现出深沉的痛苦和绝望。
“我...”魏达咽下一口血,他感受到了这个少年身上的莫名吸力。尤其是当阿尔法出现时,魏达才明白自开始以来那股诡异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那根本没办法被医疗设备检测出来的东西,对眼前的少年有了反应。
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马上就要苏醒了。要彻底从里面脱离出来的剧烈疼痛感,当看到这个少年,愈发强烈。
类似于大自然里,同类总能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的同类。
魏达拼命地挣扎,想要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但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不光是阿尔法,甚至连苏澜都不会有好下场。
魏达闭了闭眼,“劳资是个汉子,不..不做欺负女人和小孩的勾当。苏澜,你好好...好好照顾...”
魏达终于不再说话,像是软泥一样倒了下来。护士的针头也插在了他的手背上,把他搬回病床上。魏达开始痉挛起来,他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巨大的疼痛正在折磨着他的身躯。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青失控地尖叫着。
突然,魏达的血肉开始外翻。鲜血从张开的嘴巴里流了出来,身体的每一部分发出肉体被撕裂的可怕声音。他的全部肌肉都已经翻到了皮肤上方,整个人就像是被从里到外翻过来了一样。
“离远点!”
肖伯良大喊着抽出了手中的霰-弹-枪。
魏达他没有变成丧尸。
他变异了,变成了血红色的怪物。
这只怪物的体型要小很多,浑身沾满鲜血,将碎肉和内脏甩到了病房的玻璃和墙壁上,冲众人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接着,这只怪物好似看见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门口冲过去,在地板上留下一长条触目惊心的红色血痕。
还有一个半小时。
阿尔法平静地看着这只怪物离开,喉头一阵滚动,咽了咽口水。
从魏达变成那种生物消失在门背后,到她抽出枪,苏澜真正感受到了某种彻头彻尾的恶心。这还是她亲眼见证的第一例变异。她一直以为这种恐怖的场景只出现在科幻世界里。
那些怪物,张妍说的没错,都是人类。
“魏达他..”肖伯良也在组织着语言,似乎被吓得不轻。
“他已经死了。”苏澜平静地回答。她从未料想过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稳定。
为什么魏达体内会变成那种生物?苏澜并不知道,她感到很疲惫,脑海里浮现的唯一一件事:想回家,想带着阿尔法找到自己的父亲,远远离开这里。
这股恶心感还在折磨着她。
事实上,并非是她软弱,更多的是因为魏达说的那句话。
国家不会来接任何人。
将活人避开所有的丧尸和变异怪物,成功运输到内陆的成本太高了。
只要想到这座孤零零的营地外围,都是数不清的变异生物,都是这种可能会寄生到她体内的病毒,她就有股失望和不安感。
当最后一只配备了shelter特殊作战人员的巡查小组回到营地时,整座营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SSS级最高警报。
大量未知生物群已经出现在营地外围。
阿尔法的倒计时已经数到了零。
赫克里斯到达营地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发布的第一条命令,是躲进防空洞,紧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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