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川的脸皮确实挺厚的。
把小闺女的零嘴儿吃了个精光,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那副表情特别平静,一丝一毫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弄得叶青山和叶绿海是哭笑不得的。
能咋办的?
他们弟弟傻了,傻子能知道啥的?
就只能再掏钱买一份儿,叶白川瘫着一张脸凑到人家小贩那里去,就要伸手拿包子,被叶青山一巴掌把手打回去了。
叶青山瞪他:“想干啥?”
叶白川看着那皮薄馅大热腾腾的肉包子,眼神深邃:“想吃。”
“你吃屁!”叶青山接过摊主给他包好的两个包子,紧紧搂在怀里,“这是给白果的!你闺女的!”
叶白川的眼神在他怀里的两个包子和那一笼包子中徘徊,特别的不解:“还有如此之多,我食两枚又如何?”
叶绿海也买好自己的大白兔奶糖了,他是真心疼啊,一袋奶糖那么贵呢,这会儿听到叶白川这么说,他忍不住踢了弟弟一脚,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你以为随便拿呢?!这可都是要花钱的,不花钱就不是你的,晓得了不?”
叶白川皱眉。
他问道:“何为万元户?”
叶家两兄弟还没给他解释呢,倒是卖包子的小贩好心的给他解释了:“就是身价有一万块的人家。”
“听说人家万元户,顿顿桌子上都有好几个菜。”小贩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憧憬。
“那我要当万元户!”叶白川斩钉截铁的应到,那股自信,那股淡定,要不是知道他脑子不灵光,在旁人看来还是挺了不得的。
可叶家两兄弟都是知道他脑子有病的。
他们是真心没把叶白川的话放在心上。
随口应了两声,就带着人往瓷器厂那边走,他们这县城瓷器厂生产加工的瓷器质量挺不错,生意一年到头都挺好,经常有外地来的三轮皮卡从瓷器厂前面的那条路哐嘁哐嘁跑过。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瓷器厂里面是不准外人进去的,只能和看大门的报告,然后看大门的再去叫人,和看大门的大哥说了一声,三兄弟就站在大门口等着,眼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两个当哥哥的这会儿是放松下来了,叶白川却提高了警惕。
他从缠绕着叶青山两人的黑气上看出,血光之灾很快就要发生了。
他提醒两个当哥哥的:“二位哥哥务必要提高警惕,灾祸即将降临!”
叶绿海哪里肯信的。
他本来就是三兄弟里面最皮实的那一个,别看他如今已经成了人父,沉稳了许多,偶尔还是会幼稚一把的。
他不但不信,还拉着叶青山故意到了大路中间蹦跶了几下:“哪里有啥事儿的?你别想得太多。”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滴滴滴的车喇叭声,还有周遭行人的惊呼声,斜眼一瞅,叶青山差点儿没尿了裤子!
瓷器厂大门口东边不远处是个上坡。
坡度不大也不小。
可不晓得今天这辆拉货的皮卡是拉的太多了还是咋的,突然就倒退着往下滑下来了,那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青山当时脑子里面就嗡的一声,连跑都想不起来;叶绿海倒是好一点儿,还知道要跑,可抬起腿来才发现自个儿的腿软的像面条,根本就跑不了多快,这皮卡速度又快,他们兄弟俩八成是要遭!
眼看这辆皮卡车就要从他们两个身上碾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叶绿海耳边猛地就传来一阵破风声,腰上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还没等他低头查看,从一旁的方向就传来一股大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和大哥重新站在了瓷器厂的大门口。
那辆失控的皮卡车又继续滑了好远好远,才勉强停下来,看地面上残留的刹车痕迹,要是他们兄弟两个没有被拉到一边来,估计已经成了两摊肉泥了。
叶绿海那张朴实的黑脸都给吓白了。
叶青山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两人都晓得,他们这真真实实是在地府那边走了一个来回。
那皮卡见没出什么事儿,也是松了口气,停住之后过来又是赔不是又是要给钱的,两兄弟也不好说啥难听的话,想到他们也没出事儿,也就没要钱,等到皮卡车开走之后,两人就立刻开始寻找救命恩人。
这么一找,傻眼了。
原本以为是瓷器厂里面的保安大哥见势不对出来见义勇为,哪里想到入眼的却是他们家已经“傻了”的老三。
他们家老三就那么气定神闲站在那里,手里拎着好长一条随手从瓷器厂的墙壁上抓下来的爬山虎藤蔓。
刚才就是这么个东西,被叶白川挥舞着,抢在皮卡前面把他们救了下来。
这一手可把叶绿海给镇住了。
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巴了好半天,吞吞吐吐的问道:“老三?”
叶白川看他:“何事?”
“你啥时候学会的这个本领?”
叶绿海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他们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他咋不记得老三会这么一手本领的?
叶白川一怔,望天:“从小便会,为了不打击两位哥哥便一直藏拙,暴露实属无奈。”
他悄悄把爬山虎扔了去。
还用脚踢了一下,让它被扔的更远。
叶绿海:……
叶青山:……
两个当哥哥的半信半疑。
叶青山迟疑着问他:“白川,你还记得,有一年下大雪,绿海和你一起堆雪房子,结果房子塌了,你们两个被埋到里面去了不?”
叶白川点头:“自是记得,当初大哥和二哥打赌,说这房子绝对能撑住一人在上面走动,为了证明自己所说极是便上去走动,谁料屋子倒塌,我和二哥被埋在其中。”
叶青山不再怀疑了。
这确实是他家老三。
叶绿海也偷偷试探。
“白川,你记得不?有一年,咱们三睡一张床上,然后你半夜尿了裤子,为了不被妈骂,就故意把大哥踢到那尿迹上面睡,哪想到妈第二天早上一摸裤子,发现是你尿的,把你直接揍了一顿的。”
“二哥你怎么故意辱白川的清白。”叶白川皱眉,眼神犀利,连连摇头,“这事儿,明明是二哥所为,怎么能算在白川头上?”
叶绿海也不再怀疑了。
这是他家老三。
解除了对叶白川的怀疑,叶青山和叶绿海又有些怪罪他们自己的。
这么多疑做啥?
人家大医院里面的大夫都说了,他们弟弟这是被雷劈了,脑子有损伤了,说话做事和以前不一样甚至性情大变都是正常的事儿,他们竟然有一瞬间怀疑这不是自家兄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叶青山便主动道谢:“老三,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出手,我和老二恐怕就要变成肉饼子了。”
叶绿海也笑,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心思和叶白川开玩笑的:“真是,这就是白川你说的血光之灾吧?现在我和大哥一定已经恢复了正常了吧?”
叶白川瞥了二人一眼,正打算实话实说,叶荷从瓷器厂里探出头来,两个当哥哥的眼里顿时没了他的存在,乐呵呵就凑了过去。
哪成想就那么巧,地上有个冒着尖儿的碎瓷片,正正好好扎到了叶青山的脚心里。
孙巧巧抠门儿,叶青山穿的不是布鞋,是草鞋,鞋垫子质量也不太好,这么一下下去,尽管没有扎的多厉害,也确确实实是见了红,叶青山叫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抬起脚来查看情况,却没稳住重心,眼看就要朝一边歪倒,情急之下的叶青山一把拉住了叶绿海的胳膊。
叶绿海走在前面,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小妹身上,哪里想到背后突然会传来这么一股大力,一下子就被带着歪倒了。
摔倒在地的时候他张着嘴,上下牙咔擦碰了一声,咬破了腮帮子里面的一块儿肉。
买给小白果的好吃的又掉了一地。
可把叶白川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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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一瘸一拐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屋子里面吹牛打牌,看到叶青山和叶绿海不自在的样儿,都不由得动作一顿。
大家都是要在一个宿舍里面生活半个月的人儿,一下午功夫足够大家对彼此有个了解,叶白川“血光之灾”的事儿更是被当做新鲜话题传遍了宿舍,农村的大家伙其实还是比较迷信的,有些人就来找枣沟村的那两家子打听,那两家子就把白川是个傻子的事儿说了出去。
如今整个宿舍的人都晓得,这个枣沟村来的,长得可好的叶白川,是个傻子。
傻子的话,能当真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寻思,在这半个月的培训生活里面把欺负傻子当成个乐子了。
结果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家这两个大哥,好像确实是碰到了点儿麻烦的。
农村的大家伙大部分都是比较迷信的。
而叶白川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就有人纠结了一阵子,壮着胆子凑到叶白川面前,想让他帮着看看。
“这位……兄弟。”他实在是没法相信叶白川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
长得比他这个刚二十二的小年轻还俊。
“你算卦准不准?能不能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有孩子的?我和我家那口子都结婚四年了,还没个娃娃,这缘分啥时候能到的?”
这时候的农村地方,成家都挺早的。
叶白川正在床上打着坐,闻讯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正准备掐算,突然又顿住了。
“非亲非故,算一卦5分钱。”
他家白果,好像还没吃过那些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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