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墨开门的第一分钟内, 大脑也出现了瞬间的宕机,甚至蹙起了眉。
商聿竟然敲开了他公寓的门, 而且还是他亲手给开的。
然而这种情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商聿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迫不得已才主动登门,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开门见山“听闻弗雷德最近状况很不稳定, 我联系到疗养院的医生, 他们说”
商聿酝酿了一路艰难开口的话, 却被屋子里面女孩子软软的嗓音打断。
苏甜踩着可爱的粉色毛拖, 穿着单薄轻透的男士衬衣, 衬衣长度超过臀部, 大概到大腿中部的位置,其实并不算非常暴露。
但这的的确确是她头一次穿薄景墨的衬衫, 大胆试探的意味如此明显,她甚至感觉自己浑身都激动得热血沸腾
小姑娘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才从房间出来, 蹦蹦跶跶地四处找人,发现男人立在玄关处的高大背影, 未及多想就叫出声来“薄叔,你”
商聿猛然撞开男人的肩膀, 长腿迈开一步, 不等主人允许就直接闯入进来, 然后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目光如炬地盯在苏甜脸上。
震惊不已的眼神对上苏甜茫然澄澈的双眼, 目光本能地向下,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遭,一度落在女孩白生生的腿上,然后触电似的避开目光。
他的外甥女
他捧在手心恨不得当做眼珠子宝贝着的外甥女,竟然穿着男人的衬衫,出现在他宿敌的公寓里。
商聿有十几秒的时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拼命往头顶冲,太阳穴突突突地几近爆炸。
他要脑溢血了,要脑梗了,这难道真的是他的报应
苏甜吓懵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竟然是真的
她犹豫了好多天,也准备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趁着薄景墨洗脸的间隙,躲进衣帽间换上“战衣”,准备把自己的男人扑倒。
可是为什么当她换好战衣出来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的舅舅
而且还是最最最最最最怕见到的那一位
苏甜当头一击,站在原地良久都不敢动,她甚至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希望自己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商舅舅就消失了。
她希望这是幻觉
可是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商聿紧皱的眉头,阴沉至极的俊脸,还有他不知道如何安放的视线。
苏甜绝望极了。
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要跟商舅舅坦白自己和薄景墨的恋爱关系,也不是没想过也许倒霉会被抓包。
但她脑补的顶多就是不巧在某个法餐厅撞见了,或者逛街在商场里撞见
打死她也不敢想会是这种场面。
苏甜不仅想哭,而且还想死,这个档口她都不想活了。
商聿头昏的很,剧烈的冲击让他激动过后身体明晃晃地摇晃了两下。
苏甜被他这个反应吓坏了,顾不得自己的脸面,跑过去搀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舅、舅舅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商聿无声地吞咽了一下,右手攥紧成拳,重重地抵在眉心上,用力揉了揉。
他不知道自己要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情绪,尽量不在当下爆发出来。
他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诫他,甜甜还小,甜甜是他的亲外甥女,就算她差点就把他气得一口气过不来直接嗝屁在薄景墨的地方他也不能在薄景墨面前揍她。
苏甜抓住商聿的胳膊摇晃了半天都没反应,她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小脸都惨白了“舅舅,舅舅,商舅舅”
商聿隐约感觉自己喉咙口都是甜腥的,随时会吐一口血出来。
他竭尽所能地保持面无表情,反手捏住外甥女的小胳膊,眼神不敢看她,只哑着嗓子道“先去把衣服穿好。”
苏甜手哆嗦了一下,然后胀红了脸转身跑回衣帽间。
她换衣服的时候两只手都在拼命哆嗦,扣子都扣不上,一边扣一边颤抖。
苏甜没勇气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色有多狼狈,低着头跑出去,跑回商聿面前,似哭非哭,心里最本能的反应是要跟商舅舅道歉。
可是她又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得到原谅。
她红着眼,求助似的偷偷望了薄景墨一眼。
薄景墨却并没有看她,他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是三个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苏甜又不敢叫他,想求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商聿声线沙哑地打破窘境,沉声吩咐道“你先下楼,去车上等舅舅。”
苏甜小手又哆嗦了一下,脚步却不敢动。
她哪里敢走这个时候她要是走了,总觉得这屋子里两个男人,至少要死一个。
她求饶一般抬头望着商聿,带着哭腔唤他“舅舅,我”
商聿像是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忍无可忍地加重了语气,厉声斥她“听话,去车上等我,别让舅舅说第三次。”
苏甜浑身都是凉的,唯独脸颊因为羞耻而胀红。
商舅舅都被她气成这副样子了,她根本不敢再违抗他,而且这分明已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她要是再跟舅舅对着干,既不给面子,又没良心,连她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了。
可是薄景墨
他根本不可能和商舅舅坐下来理智沟通。
苏甜很艰难地踱出一段距离,快要走到薄景墨旁边时,他竟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声线如常,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这么刺激的事一般。
“先去车库吧,别怕。”
虽然这举动亲密得也太踏马不加掩饰了。
但听到他的声音,苏甜总算是心里有了点安慰,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了,她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走出玄关,还带上了门。
她站在门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迟疑想过要偷听。
但是她再不能刺激商舅舅了,而且很显然她自己也承受不住,这两个男人的对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她也受不住刺激了。
最终心一横,进了电梯直接下楼。
商聿站在原地,身体绷直,看起来纹丝不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大脑此刻是天旋地转,随时会倒下似的。
商聿自认为在薄景墨面前从未有过示弱。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缠斗了七年后的如今。
哪怕当年他十几岁的时候,明知自己的出身和天赋都比薄景墨逊色一筹,他也从未有过嫉妒或不忿,只是一味把他视为交心挚友,一边仰慕,一边学习,唯一的念头就是早日超过他。
后来因为老师弗雷德的事情,薄景墨狠狠打压过他很多次,商聿也没有示弱,每次都给予同等甚至更甚力度的还击。
他自认是亏欠了弗雷德,但没有觉得自己犯错。
这份亏欠像是老天爷在拿他开玩笑,倘若他知道会导致恩师病危成植物人,他当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抉择。
和薄景墨斗了这么多年,有过疲惫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感受过一座巨山狠狠压在自己肩头的滋味。
与其说是压住,不如说狠踩。
眼睁睁看着苏甜穿着这个男人的衬衫,娇声娇气地同他说话
商聿是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薄景墨狠狠踩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他半截身子踩进了黄土中。
商聿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也没有开口。
薄景墨走到沙发边,面不改色地坐下,甚至还从抽屉取出雪茄盒,拿了一根出来,又拿起雪茄剪,最后将其点燃。
他翘着腿,优哉游哉地吸了两口。
极俊的脸上竟然是一副事后烟苏爽的表情
商聿攥着拳头冲过去,如果不是还要想办法让苏甜抽身,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挥拳砸上去。
但是他不能。
他不是怕打架,哪怕他所受的教育让他从骨子里认为付诸暴力是愚蠢又无能的行为。
他此刻也恨不得犯蠢把薄景墨锤死。
但是他真的不能。
他是一个舅舅,他的情绪,荣辱,在苏甜的安危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商聿克制着怒气,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一句“放过她,当我求你,你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
薄景墨捏着雪茄,嗤笑出声,语气也充满了玩味“许久未见,商少爷许久的第一句话竟是求我这么客气何必呢,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商聿眼睛都是红的。
他记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苏甜还在读高二。因为商哲和商骊他们,让苏甜险些被绑架。
这个男人救了甜甜,并且把她带回自己下榻的地方。
就是现在这间公寓。
当时他和裴焕寻上门来,那是他第一次来这间公寓,也是第一次见到甜甜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那时薄景墨悠然自得的表情,和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时他为了苏甜,已然是放低姿态跟他谈判,他对薄景墨存着一丝希冀。
毕竟是少年时的至交好友,薄景墨并不是一个恶人,他深明大义,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甜甜是无辜的,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虽然心里仍有提防,但苏甜的生活一直都过得很好,没有跟薄景墨产生任何交集,他逐渐就把这层防线淡忘了。
“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薄景墨,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景墨吸着雪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始终毫无波动。
商聿不想去脑补苏甜和他之间的事
可是他亲眼撞见了,他看见甜甜穿成那样,若无其事地在这个男人面前晃荡他就算是想装瞎装盲装傻,也办不到。
一想到甜甜很可能已经跟他厮混过很多次
他真的想手刃了姓薄的。
“薄景墨,我再重申一次,我外甥女是无辜的,你明知道她无辜到不能更无辜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毫无关系,别再纠缠她,到此为止”
沙发上的男人总算有了些许反应,他似笑非笑地觑了商聿一眼,薄唇缓缓吐字“在你眼中,苏甜只是你的外甥女,但是在她自己眼里,她的身份可不止如此,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商聿大脑里有个东西砰的一声。
他终于炸了。
他失去理智地冲上去,单手揪住了薄景墨的领口,“为什么非要对她下手,玩弄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女孩心里真的会好受吗这能弥补什么你回答我这能弥补什么能救回老师吗我说过无数次当年的并购案于我而言不过是生意,老师也教过我们金融战场无亲无友无父子”
“够了”薄景墨一把将其推开,正襟危坐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面色阴鸷,唇角透着狠意,“你没错,弗雷德也没资格说你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几百个亿的生意么,赔上他半条命。”
“老师的病情与我有关,我无法开脱,也从未想过开脱”
“你不配叫他老师,他也不配教出你这个学生。错在我和弗雷德,是我吃错了药把你引荐给弗雷德,弗雷德错在鬼迷心窍把你当成爱徒毫无保留地栽培三年。”
商聿的胸腔里剧烈起伏着,他因为薄景墨的话重复了当年那种钝痛感。
弗雷德是个无可挑剔的恩师。
他不仅毫无保留地传道受业,更是把自己的家都贡献给他们这些异国漂泊的年轻学生居住。
薄景墨是他的义子,但弗雷德却更为偏爱他,因为弗雷德知道他在十几岁,在普通男孩才刚步入青春期的年纪,他就已经漂泊在海外求学,更为了继承家族企业过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生活。
弗雷德无子无女,把他这个a国少年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
恩重如山,不过如是。
商聿当初用了在商场上算得上卑鄙的手段,在最后关头用诡计应得了并购战。
这不违法,不违规,只是在道德上会受争议。
但是商聿从未没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为弗雷德的遭遇无比惋惜沉痛。
然而时至今日,时至此刻。
商聿突然觉得也许真的是错了,七年前的一念之差。
竟要让他的外甥女遭受报应。
商聿脸色虚白,有气无力,眼神却依然坚毅“我欠了老师的,你要我以命赔命都可以。放过苏甜吧,她玩不过你,我知道你有一万种法子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对你来说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苏甜就会相信你是真的对她有感情。何必呢,玩弄我的外甥女,你并不会得到真正的痛快。”
薄景墨在烟缸里摁灭了雪茄,扫了他一眼,眼神冷得毫无温度。
倘若坐在这里央求他的是裴焕,是陆骁,是苏甜另外的任何一个舅舅。
他或许都会用成熟的态度说出一些宽慰对方的话。
毕竟他对苏甜那么好,苏甜从来没有因为他,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
这些担忧不过是他们的脑补而已。
然而此刻面对的是满脑子恶毒幻想的商聿。
薄景墨笑了一声,同样恶毒地回应“究竟痛不痛快,当然是玩过的人才知道。”
“”商聿脸色铁青,太阳穴要炸开似的。
他没办法再忍受多一秒钟了。
这个王八蛋在侮辱他家孩子。
商聿有一秒钟的念头,突然想不顾一切跟薄景墨同归于尽。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就是想让薄景墨死。
可是甜甜还在车上等他。
无论他和薄景墨死哪一个,甜甜都会哭。
商聿骂了一句禽兽不如,起身大步往玄关冲,正欲摔门离去。
薄景墨勾唇微笑,冷淡补刀“商少慢走。对了,不妨告诉你,你外甥女滋味尚可。”
“砰”的一声巨响,这扇门差点被商聿卸下。
苏甜上了车,司机坐在前头,静默无声地候着。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等了很久商舅舅都没下来。
她心乱如麻,拿出手机想向三舅舅和小舅舅求助,却慌得手指拼命抖动,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打不出来。
商聿突然上车,面色阴沉地吩咐司机“回府。”
苏甜低垂着脑袋,她很想看商舅舅的脸色,但是实在不敢看
刚才那画面,她恨不得把自己砍死算了。
她真的很倒霉,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更倒霉了。
她跟薄景墨谈了快一年半,一直停留在拉拉小手亲亲嘴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程度。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跟他突破关系。
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做出的能够承担责任的决定,在这段感情进展中,也算是恰到好处的时候。
但是却却什么都没干就被商舅舅撞见了。
她这辈子是跳进黄河都无法洗清了,而且根本就没法洗,她根本不可能在商舅舅面前解释这种事
这一路上,苏甜惴惴不安地等着。
就像是等待死刑宣判一样,从恐惧忐忑已经等到丧失求生意志了。
她甚至盼着商舅舅骂她吼她怎么都好只要能快点过了这一关就行,别让她一口气被吊着。
但是这一路,直到宾利驶入别墅大门,商聿一言未发。
甚至回到家里,商聿都没有出声。
苏甜没得到舅舅的命令,也不敢上楼,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没多会儿,裴焕和陆骁前后脚回来了。
他们可能是已经收到了商聿的消息,对苏甜僵直身子端坐在沙发上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两个弟弟在沙发一左一右坐下,陆骁看着二哥,半晌才开口劝了一句“这件事甜甜确实有错,但也情有可原,二哥先消消气吧。”
苏甜红着眼圈,低垂着脑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是越来越低了,估计是这辈子都抬不起来了。
裴焕心里也不是滋味,又好气又好笑的,但他仍是克制不住地有点心疼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算作无声的安慰。
裴焕不安慰她还好,这么一来,小姑娘鼻子更酸了,随时都会哭出声来,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着。
陆骁和裴焕路上其实商量过对策了。
他们打算最后帮苏甜一次,挺身而出,把二哥的暴怒点转移到自己身上,甘当靶心,好歹能让苏甜好过一些。
从今往后,别的他们也帮不上什么了,这就是最后一回。
气氛实在是凝重。
陆骁是弟弟,二哥三哥都非常疼他,无论如何,他第一个开口,都会比裴焕合适一点。
陆骁咳嗽了一声,大着胆子拍了拍商聿的肩“二哥,事已至此,我跟你坦白吧,甜甜和薄景墨的事,我早就知道,我”
陆骁准备好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商聿一个可怖的眼神吓得失声了。
他们还是低估了二哥的愤怒值也低估了二哥可怕的气场。
陆骁咽了咽口水,感觉背后一片寒意。
虽然怂了,但还算是顺利转移了重点。
商聿骤然起身,冷声对陆骁道“跟我去书房。”
陆骁只得起身,上楼前回头瞥了沙发上的两人两眼,然后就认命上楼去了。
书房门砰地关上,苏甜就掉眼泪了。
商舅舅温柔绅士,从来不会因为一时情绪激愤摔门摔东西
她抹着眼泪,声音苦涩极了“完了,商舅舅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裴焕心里一扎一扎的疼。
讲道理,他确实心疼小外甥女。
这小不点也怪不容易的,和薄景墨谈恋爱本来就不容易,还得防火防盗防商聿,瞒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被抓包了,还是几乎抓奸成双的那种程度
裴焕遇事还算淡定,他想调节下气氛,这么苦大仇深的也没必要。
苏甜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喜欢谁跟谁交往,都没有错。
只是让商聿伤心罢了。
他捏了捏苏甜湿乎乎的小脸,打趣道“还是有希望让他原谅你的。”
外甥女抬起眼睑,苦兮兮地看向他。
裴焕嘿嘿一笑“商聿现在最强烈的念头肯定是让你赶紧跟薄景墨断了,虽然亏已经吃了,但是商聿是个商人,在商人思维里,能及时止损就算好事。所以你要是上去跟他说立刻跟薄景墨分手,商聿肯定原谅你。”
本来是想逗逗她,结果苏甜双手捂着眼睛,哭得更凶了。
陆骁下楼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而且脚步还特别虚弱。
仿佛是很艰难才走到裴焕面前,语气沉痛“三哥,二哥找你。”
裴焕浑身一个激灵“草,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陆骁苦涩的笑容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裴焕硬着头皮上楼,他已经想好一会儿挨揍的时候要怎么防护。
主要是护脸,他后续还有一堆重要的工作呢,要是脸受伤,光是违约金都得赔个没完
楼上一阵激烈打斗声,震耳欲聋。
苏甜心脏都受不了了,陆骁也没力气安慰她了,两个人就面面相觑坐着,沉默得近乎窒息。
裴焕浑身疼痛地走下楼时,站在二楼楼梯口忍不住歇歇。
好在商聿还有点分寸,没往他脸上招呼,但是浑身都疼得要命估计全是伤。
裴焕站在楼上往下喊“苏甜,你二舅舅在书房等你。”
苏甜怀着面对死刑的心情进了书房,门一关,她不敢上前,在门口逗留了很久。
最终承受不住逼仄压抑的气氛,缓缓踱了过去。
商聿看了她一眼,无数的话都被他咽了下去。
打,他一个在外甥女长到17岁才把她接回家的半路舅舅,没资格也舍不得打她。
骂,他不知怎么张口,也没有实质意义。
商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坐。”
苏甜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
刚坐下,商聿就拧着眉头问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老实告诉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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