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敲门越来越用力,一边大声喊着:“阮阮!快给秦姨开门,是不是你爹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陆追,眼中有丝惊慌闪过——方才就听秦氏说在镇子里见到原主爹,如今又来闹,可她知道,原主爹确确实实是回不来了。
陆追倒是不急,好整以暇的喝粥吃肉,余光扫过阮澜,他也想看看遇上这事儿她是如何应对。
就这么个犹豫的功夫,秦氏在外面继续拍打门板嚷着,生怕村子里的其他人听不见似的:“阮阮,我看见你们家做饭了!快给秦姨开门!阮阮!你们家的肉味儿都飘出来了了!是不是你爹回来了?”
这喊声自带特效,阮澜眼前瞬间浮现出雪姨的动感GIF。
这人是狗鼻子吗?我在自家吃肉她也能闻到?
阮澜在心里说着,一边下定决心就这么一口咬死了原主爹出门未归,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门板抖的咣咣直响,吵得人不得安生,阮澜快速扒了两块兔子肉,塞的嘴里满腾腾的,心里也稳了稳,这才放下筷子要去开门。
可陆追的动作比她更快些,他已经站起身,对阮澜说道:“我去看看。”
阮澜“嗝”的一声梗住,抬头看他。
见她发愣,陆追解释道:“你个哑巴,到时候别人说什么你都哼不出半句来。”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阮澜仍是有些不服气,她冲着陆追连哼了好几声,每哼一声下巴就要往上抬一寸。
陆追见她涨红了脸,又塞了一嘴的吃食,脸颊鼓鼓的像只着急的松鼠,显得十分可爱。
他别过头去,冷着声音问道:“见人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阮澜扫了一眼陆追的碗,里面已经空了,这才点了点头。
陆追起身朝大门走去,嘴角抿了一丝笑。可这份笑又在他开门的那一刻消失无踪,只余下眼中的冷漠——这秦氏,大抵是为了自己来的。
秦氏砸门砸的正闷火,却没想到门竟然就这么开了,她气力没收住,眼瞅着就朝门里跌去。
陆追一侧身,秦氏踉跄两步,被身后人拽了一把,这才稳住身子。
秦氏拍了拍衣裳,又理了下发间的珠钗,埋怨道:“怎么回事儿?敲了那么久的门了,都耳朵聋了不成?”
她话音一落,就看见有个眉目俊俏的少年站在门后看着自己。这少年目光柔和神情温润,加上皮肤白净,显得愈发清逸,甚至还带了一种贵家公子的味道。
也不怪秦氏有这样的感觉。陆追虽是个庶子,但也仍然是世家里长大的,更别提自小跟着读书识字,周身的气派还是有的。
而秦氏说破天去,也只不过是个村妇,见识就指甲干儿点大,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秦氏吞了下口水,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原本想的那些酸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身后跟着两个村妇,俱都是与秦氏商议好今日来阮家看看的,如今见她不说话,便互相使了个眼神,帮秦氏开腔。
其中一个穿桃红色衣裳的长了张圆盘脸,和早上太阳能拼一拼的红光满面,笑吟吟地说道:“哟,这哥儿莫不就是阮家的表亲?看着就是大地方来的,长得也好看。”
“是啊,比起逸哥儿来也不见得差呢。”另一个穿着灰绿色衣裳的抿着嘴应道。
陆追并不吃她们这套,反而觉得那桃红灰绿看着闹眼睛。他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不过是跟着秦氏来的,也不答话,只对着秦氏说道:“阿婆仍在卧床,若是有事,我代为转告便是。”
秦氏听了这两个村妇的话,在旁冷哼一声:“我们逸哥儿能是随随便便就来个人比得了的?”
她趁机扫了一眼院中,见阮澜正坐在石桌上喝着粥,桌上还放着盘不知什么来头的肉,吃的有滋有味的,竟连抬眼看自己都不看。
她这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的:“阮阮啊,怪不得昨日不要我们逸哥儿的肉,原来是自家有了。”
她这话说的另有所指,稍微有心些便能听出来。那两位村妇看好戏似的,抻着脖子撇着眼睛,也朝院子里看去。
可惜阮澜不是原主,她心思原本就不在秦逸身上,如今秦氏这话说出来,她的第一反应以为她说的就是兔子肉。
阮澜抬头看了秦氏一眼,假笑了一下,接着低头吃肉——反正我是哑巴,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回你的。
秦氏这就又被憋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和阮澜说话,从阮澜还小就是。
在她眼里,阮澜性子软,不论什么都不太分辩,更别提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像石沉大海了似的,吃亏了也还不了两句,压根就不是当家的料。
正因如此,秦氏不喜欢阮澜,每每见到她都觉得晦气。若不是看在逸哥儿对这丫头上心,加上她的那些小心思,她可是连理都不想理。
秦氏没法子,只好转头对着陆追:“嗨,幸好这家里还有个全乎人,不然一个卧床一个哑巴,说都说不清楚。就是没想到啊,如今阮家竟然还能多养个闲人,倒不像没银子还不起的模样。”
因着她平日在村子里霸道惯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也丝毫不担忧会说到别人的心里去。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追显然是有些不悦。
秦氏显然没看出来,即便看出来了也不耽误她讽刺两句,毕竟这村子里可是她横着走,这便说道:“我是听逸哥儿说了一句什么表亲,这便来看看,也想找阮大娘聊些要事儿。你也知道,咱们村子里最近可不太平。”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追,那眼神不甚和气,甚至带了几分轻慢在其中:“可别是什么龌龊东西,跑到这里藏着躲着。”
陆追按着心头的那股浊气,和颜悦色的又说了一遍:“这位婶婶,阿婆仍在歇息,若是有什么要事儿,我便帮您传一句。”
秦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仍在那儿吃自己的阮澜,冷哼一声:“咱们来了好几次,次次都见不着你家大人,别是欠了银子不肯还,装病吧?还是……”她顿了片刻,一字一句的问道:“鸠占鹊巢?”
说这,她又摸了下自己头上的簪子。
秦氏喜欢摸头上的簪子,这动作总能引着人去看她的首饰。这是她骄傲的一部分,好让人看看自己的家底儿,想想自己的爹是哪个,说话的时候好心里有点数。
她见陆追没答话,联想到阮澜近日的变化,倒好似想通了似的。
秦氏转头对那两个村妇说道:“如今这些小丫头最容易被脸骗了。你们还记得不,那个刘家的丫头不就是被城里人骗了?还说是远房表哥,其实就是个好赌的,还差点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换钱。人啊,看着好头好脸的,不准是什么烂东西。”
那两个村妇看了陆追一眼,跟着应和道:“是啊,如今那刘丫头哪里还有人愿意看一眼的,年纪也不小了还在家里待着,许也许不出去。”
陆追听她们所言,眉头蹙起,刚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陆追转身,阮澜塞了只碗到他怀里,示意他去吃饭,而自己则走到秦氏面前,胡乱比划了一阵。
秦氏哪里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笑:“阮阮,你这么比划,咱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阮澜叹了口气,跑到厨房里,塞了个食盘给秦氏,上面搁了碗粥。之后也不等秦氏问话,拉着她一路走到阿婆房门口。
阮澜敲了敲门,给秦氏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阮澜又走到门口,把门一关,把桃红灰绿两个村妇关在了门外。
她再次坐到陆追对面,耸了耸肩,夹了一块兔子肉放进嘴里——唉,女人的事情还得靠女人来解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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