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大雪将至,温软为了方长霆念及她的好,所以给方长霆做了件御寒的貂裘大氅,现在只差领口的貂裘了,所以午膳过后,温软去寻宋大夫人,想要问她何处有买貂皮的地方。
但才到他们的院子外,就传来宋琅大声怒斥的声音。
“你个混账,殿下还在昏迷中,你昨日竟然还和那群狐朋狗友通宵去玩乐!”
“他昏迷,难道就不能让百姓吃喝玩乐了?!”随之是一道年轻且桀骜不驯的嗓音响起。
“你个不孝子,看老子今日不把你打死!”
温软明了,她又遇上宋知州教子了,这是第二回了。旁人家务事,为避免尴尬,只有回避。
温软才准备抬脚转身,一声“我没那么蠢,乖乖给你打”后,一个人影窜出了院子,恰巧和温软对上了视线。
然后,那人愣住了。
“混小子,你给老子站住!”宋琅怒不可遏拿着一根棍棒从屋子中追出来,正要往他身上打去,就见自己的那个混账儿子像傻子一样不跑也不躲了,意识不对,便顺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温软的时候,“哐当”的一声,手中的棍棒落地,倒抽了一口气之后,也和他儿子一般。
怔住了。
“王……”妃字还未出来,宋大夫人惊慌的从屋子跑出来想要拦住自己的丈夫,打断了宋琅的话。
“宋琅你给老娘住手,那是我们唯一的独苗苗呀,你要是打坏,你难道要找个小的给你生,你说过不纳小的,要是真打,你就先打死老娘算了!”
宋家父子:……
温软:……
她还真看不出来,平时这么温和有礼的大夫人这么彪悍。
宋夫人看到他们俩怪异的表情,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宋夫人,也怔住了。
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了开来。
温软……
好像目睹了一件非常尴尬,又不好当看不到,更不好看到的事情。
“嬷嬷,现在该怎么办?”温软嘴巴微动,小小声的问身后半步的崔嬷嬷。
“王妃,老妇也未曾遇到这种事情。”
宋琅反应得极快,立马拍了一掌身旁的儿子:“见到王妃还不行礼。”
宋琅立即行礼,他那十三四岁的儿子,还有宋夫人也一动敛衽行礼。
“失礼了,让王妃见笑了。”
温软也很快的缓了过来,俨如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微微笑了笑,看向宋大夫人,说:“我想给殿下做件貂皮大氅的,所以来问大夫人稷州城何处的貂皮最好,但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略过刚刚的最尴尬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但显然宋琅不想这么略过。
宋琅低着头,“方才下官不孝子年幼,请王妃原谅他语出不敬。”
“十七,还不向王妃赔罪!”宋琅喝了一声身旁的儿子。
不、不用了吧,大家都当没发生过不好么?
宋琅的儿子似乎也知道刚刚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也随着他父亲一样,低着头,略微惶然:“求王妃恕罪!”
温软默了默,看向宋琅的儿子,十三四岁,生得唇红齿白,脸上肉呼呼的,看起来不觉得俊朗,倒觉得很是可爱,若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也不为过。而因为和彦哥儿差不多大的年纪,所以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家的弟弟。
心软了软,到底现在是住在宋琅的府上,而且这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更不是那种因为一句话就给人定罪的人,笑了笑:“下次注意就好。”
温软觉得现在的气氛尴尬,也不好继续逗留,只要先行告辞。
别了宋琅一家三口,崔嬷嬷道:“王妃方才为何不顺着下去打压几句,莫叫那少年郎再年轻气盛?”
崔嬷嬷果然是宫斗中的胜利者,这个时候想得却是打压,可她不知前两日温软才暗中命宋琅做好雪灾到来的防备,这个时候也不会心生嫌隙。
“多事之秋,宋知州也不好过,这次说了之后,虽然能挫一挫宋小公子的锐气,但是宋知州难免分心。”
崔嬷嬷点头:“老妇愚钝了。”
回了房,温软自然忍不住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方长霆。
“那宋琅的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十七,不过那小十七长得不像五大三粗的宋琅,倒是随他娘,好看又可爱,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像个姑娘家,还粉嘟嘟的,我差点想上手捏捏看。”
方长霆:……
经过这段时间的但颤心惊,他已经确信她绝对不敢上手,只是敢说说而已。
但随即回想了一下宋琅的那儿子,却全然没有印象,但随即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再好看不过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而已。
“平日里温软贤淑的宋大夫人一口一个老娘的叫着,以前我觉得相交淡如水就好,但见识过宋大夫人这一面,我觉得我已经好好的和她交好关系,同是天涯沦落人。”
温软今日的宋大夫人,竟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方长霆的意识却飘远了,想起了上一辈子在他面前怯弱了四年的温软,再到断头台上忽然爆发,这么看来,确实藏得深。
温软藏得深,方长霆其实也不遑多让,他装颓废的那几年,几乎成功骗过了登基为帝的景王。
说了好一会话,月清来传话:“王妃,宋知州大人的公子求见。”
温软一愣,自言自语:“那小十七寻我做什么?”
没多想,往门外道:“你让他稍等片刻。”
随后站了起来,抹了抹那两滴心疼的泪水,把刚刚弄得有些乱的被子整了一下,轻拍了拍方长霆的脸:“乖,等我回来。”
被当成小孩子哄的骁王殿下:……
他、一、点、也、不、生、气!
比起宋琅夫人的双面人,和温软一比,真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
温软出来的时候,就见那带着些肉肉的小少年在已经结冰的荷塘边上踢着小石头,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石校尉见温软出来,便上前,压低声音道:“这宋小公子来的时候,还求着属下不要告诉他父亲,说他来找王妃。”
似乎感觉到了,宋十七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温软的时候,那双大眼眼噌的一下,亮得璀璨,但下一瞬间就黯淡了,有些忐忑,踌躇着不敢上前。
这小模样,是人都想好好欺负一番,石校尉还叹道:“要不是宋知州保证过,下官还以为是个闺女。”
温软也有同感,但幸亏不是个小姑娘,不然这知州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崔嬷嬷在温软的身后,道:“这宋小公子应当是怕王妃怪罪,所以才过来的,看来也不像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彦哥儿不就是其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温软对宋十七微微一笑,长得这么讨人喜欢,不是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那小十七看起来腼腆,嬷嬷,你们就不要跟跟过来,我去听听他说什么。”
随后往院子中走去,身后的丫鬟也和崔嬷嬷一样,并未跟着过去。
走到跟前,宋十七慌忙行礼:“宋沂见过王妃。”
“平礼,宋小公子寻我所谓何事?”
宋十七局促不安的摸了摸头,有些忐忑:“王妃,今日我、我说的那些话是我一时口快,和我父亲无关,若是王妃要问罪的话,就问罪我一人就好了。”
温软点了点头:“那你想要我怎么罚你?”
宋十七一咬牙:“无论什么惩罚,宋沂都没有怨言!”
温软默了默,看着宋十七男生女相的模样,心里直痒痒,打趣道:“若不然,你穿女装给我瞧瞧,我就不计较了。”
宋十七蓦地瞪大了眼看着温软,脸色瞬间憋红了,活似小姑娘被调戏了一样。
看他那受惊的样子,温软被逗笑,也不打算逗他了:“今日你说的那些话,我就……”
“好……”宋十七声细如蚊憋出了一个字,脸色活似被火烧了一样。
刚想放过他的温软:……
她只是开玩笑的,但……真的好想看怎么办?!
把刚刚没说完的话全部憋回了肚子中,露出一抹一本正经,却道貌岸然的笑意:“宋小公子,不用勉强,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为难宋知州的。”
宋十七却是红着脸认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丝毫没有觉得被侮辱的样子。
这无疑是在这么紧张的时日中最能好的奖励,温软已经开始兴奋,开始期待了,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意一丝的破绽,直道:“那便等殿下醒来之后,再说。”
宋十七的双眸又瞪大了,几乎咬到舌头:“殿、殿下也、也看?!”
温软点头:“殿下醒来,心情定然不好,也让殿下也乐呵乐呵。”
宋十七:……
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看宋十七这般好逗弄,完全不像是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便疑惑的问道:“你真如父亲所说的,昨晚通宵玩乐了?”
宋十七闻言,立马抬头辩解:“自然没有,最近的稷州城宵小活跃,我便和几个好友自发的巡逻,昨晚遇见了几个行踪鬼祟之人,本想跟踪的,但那几人警觉性很高,一晃神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哥儿几个寻了半日也寻不到半点踪影。”
温软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宋十七竟然这么奋发向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弟弟根本不如宋十七。
“那你为何不告诉你父亲。”
宋十七立马摇头,有些丧气的说:“我父亲以为我是通宵玩乐去了,最多就是打我一顿,要是被他知道我去抓贼,他铁定会把我的腿打断。”
对此,宋十七深有体会,似乎经验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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