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养病期间, 自然公务没有在身, 也不用早朝, 便寻了个需温泉滋养的由头去了天泉山庄。
骁王夫妇二人在当天下午临时起意,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几个近身伺候的人, 和几个侍卫便去了。
旁人都觉得骁王是去养伤的, 但唯有温软知道这是做什么去的。
帐幔缓缓被人掀开, 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只脚。
温软慢慢的且轻手轻脚, 小心谨慎的抱着丝被从床上下来, 但双脚才沾地, 腰身便被床上的一只精壮的手臂给紧紧圈住了,随即骁王从她的身后贴了上来, 在她的耳廓边嗓音慵懒的道“才过去两天, 就要逃了”
“不、不,妾身只是口渴了”
“待会再喝”随即直接把人拉入会帐幔之中。
温软觉着她当初着实不该太过着急着圆房的,就应该拖得再久些才好
上了床, 那骁王食髓知味,正打算再度温存一番,温软忙推着他,道“离开王府已然两天了, 该是时候回去了, 天泉山庄到底还是有许多旁人在的,在屋子中待了两日, 难免不会对殿下的伤势起疑。”
方长霆轻笑了一声“屋内连通小庭院, 何有起疑之说”
温软
还真没有。
天泉山有许多处小温泉, 就着这些小温泉的地方建了许多单独的小庭院。屋子前后一门,前门进,后门为几方小地,以高墙垒着,墙角下几株桂花,地上铺着一层光滑透亮的鹅卵石,再然后是一张小石桌,几张小石椅,最后便是那不规则的圆形,散发着氤氲雾气的温泉了。
月夜下,泡着温泉,喝着两盏小酒,再有随风吹来的馥郁桂花香,这小日子说不出的惬意,可这美好的小日子却是与温软无缘,她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日间有人送饭进来,然后便出去,从来了这庄子,温软就已经有两日没能踏出过房门了。
“殿下,四面有耳,不得不谨慎。”温软劝得极其的认真。
方长霆扫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表情有一丝僵硬,他还当真她是在为他考虑。
她的话,信三分都嫌多。
“无碍,书九就在这院子外守着,无人敢接近。”
温软默。
许久后,才寻到新的说辞。不做那致使君王不早朝的妖妇,而做一个辅助丈夫的好贤妻。
所以劝道“殿下你这般惬意不好,前边还有许多正事等着你去做呢。”
听到这,骁王心思重了重,拥着她,淡淡的道“确实,四月过完,五月本王便要去宵防营了,刚接手宵防营,还有许多事要整理,届时也无暇顾及到你。”
温软虽是想把这夫妻情分握得牢固,可这最近牢固得着实是有些吃不消了,她现在只想松一松,忙中偷闲的喘一口气。所以听到骁王这么说,正中下怀,她还求之不得呢。
忙嗔道“妾身又不是那三岁奶娃娃,偏得殿下时时刻刻待在妾身身边,殿下有正事要忙,便去忙,妾身定然把王府打理得有条有理的,必然不让殿下凡心这家宅之事。”
方长霆静默了一瞬,低垂眼眸看了她一眼。
呵,这赶人意图甚是明显。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赶着上来的,如今却巴不得离得远远的,真真是个多变的小妇人。
也是个凉薄的小妇人,竟一点不舍都没有。
笑容渐淡,眉头微微一挑“怎么,你这是嫌本王了”
温软眼一睁,直直的盯着他,眼神中似乎在表达着一个意思在殿下你的眼中,妾身是这起了榻就翻脸不认人的浑人吗
方长霆不点破她那点儿小心思,只是觉着有些憋闷。
从醒来的那一日到现在都四个多月了,且他还做到了处处哄着她这个地步,她倒好,怎么都捂不热,竟像那台上的戏子一样,只在台上唱得真,下了台后便翻脸无情。
“好,暂且不闹你了,明日就该回去,知道你想去泡温泉,那就泡吧。”
闻言,温软的眼神亮了亮,但随即方长霆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一慌。
方长霆说“本王与你一块去泡。”
不,妾身不想
从天泉山庄回来后,温软在屋子里躺了一日都没缓过来,还让厨房炖了老母鸡汤来补补身子。旁人都认为王妃是到了那庄子后水土不服,唯有月清最有清楚。
但她真觉着现在该进补的不是王妃,而是殿下,殿下这身上还有伤呢,还这般没羞没躁的荒唐了几日,会不会发虚呀
要不暗中提醒一下王妃给殿下补补
当月清真的去说的时候,还被温软训斥了顿,骂她没良心。
回来后,温软休息了一日后,也开始整理起这几日不在王府之时累积的琐事。
“这些都是这几日王妃不在王府之时,其他府上送来邀请王妃去喝茶吃席的帖子。”管家把几张帖子呈到了温软面前的桌子上。
温软拿过帖子,翻了一下。
有衡国公府的,也就是温软和骁王结缘的那处,还有便是她那嫁入了侯府闺中小姐妹的帖子,生了个儿子,邀请她去吃孩子的满月酒,她那小姐妹虽然嫁的是侯府嫡次子,但也是高嫁,想必是让她这骁王妃去给她撑撑场子。
这两处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看到第三张帖子的时候,温软愣了愣,抬眸看向管家,有些疑惑“这沁阳县主是何人为何来了张拜访的贴子”
管家回道“沁阳县主是淮庆王之女,前两日刚到的金都,而这帖子是昨日来的。”
温软微微蹙眉,细细回忆了一下这淮庆王与骁王的关系。淮庆王是先皇帝收的义子,为何要收为义子,又封了王,各种缘由也没有人知晓,而皇室秘辛也不差这一件,所以温软也没有太过好奇。
因着封地远在淮庆,淮庆王此人温软不曾见过,但听人说过,是个吃喝玩乐都会的皇家纨绔,温软记得上辈子骁王出事的时候,这淮庆王府也没有来过人,更没有听说过什么沁阳县主,既然是个纨绔,那她是安得什么心来拜访的
或许殿下还真与这淮庆王有什么交情
温软不太确定,便把帖子放在了一旁,心想着等问过殿下再回也不迟。
由崔嬷嬷在一旁帮衬着,管家半吊子的温软处理了一个上午的王府琐事,中午用膳的时候,才与骁王说了那沁阳县主的事情。
听闻到沁阳县主这个人,温软见他表情变得微妙,随即把下人挥退。
温软瞧出他那点微妙,便试探性的问“这人,殿下是否不喜”
方长霆思索了一下,才斟酌的回道“沁阳县主,曾经哀求过皇祖母赐婚想嫁与本王。”
温软略微一怔,愣了,她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她是不是抢了旁人的良缘。
心中有些许的忐忑,问“那若是没有在衡国公府落水的事情,殿下也不曾娶妾身,那殿下岂不是要娶她”
方长霆扫了她一眼,不曾想她竟还有会愧疚。笑了笑,摇头解释道“与你没有半点的关系,她年年都在求皇祖母赐婚,只是本王没有应而已。”
听到这,好似有些明白这沁阳县主是个痴情种,只是她不明白骁王为何不答应,难道沁阳县主貌丑无盐
心有疑惑,便问了出来“殿下为何没有应”
默了一许,方长霆才淡淡的吐出四字“刁蛮,任性。”
听到答案,温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既不刁蛮,也不任性,或许这也是殿下当时会答应娶她的原因。
“可那沁阳县主不是远在淮庆吗,就算来了金都,殿下又甚少在金都,难道那沁阳县主是自小就心悦了殿下”
正在喝水润喉的方长霆闻言,蹙眉问道“你是不是又看了那些个夸大的话本了”
闻言,温软甚是认真且一本正经的道“妾身是个正经人”
方长霆睨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让温软心虚,眼神瞟往了别处。
放下杯子,继续道“本王少说也比她大五六岁,离开皇宫的时候,本王不过才十一二岁,她不过就是个五六岁的娃儿,能懂什么不过是本王多年前身为斥候,做任务经过淮庆之时,杀了几个匪徒,她便像个愁嫁的女子一般,死皮赖脸的黏上来的,后来知道了本王的身份,更是想要嫁与本王。”
说来也是那时开始让方长霆产生出了一种“女人是麻烦”的想法,所以这也是他许久不亲近女子的原因之一。
这一世的五年前,那会方长霆二十岁,隐瞒身份从军不过三四年,尚未有什么大军功,只是个小的斥候,被派去做任务,而完成任务时途径淮庆,恰巧有匪徒在水上行凶抢劫船只,方长霆与几个弟兄便见义勇为了一番,谁知那船上有着方长霆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妹”。
沁阳县主对其中长得最好,英姿勃发的方长霆一见倾心,说什么都要知道他的姓名,下了船之后,更是用了百人护卫拦住他,因着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方长霆也只得跟着去了淮庆王府,到了王府后才对淮庆王亮出了身份。
那时沁阳县主还直说是有缘,但方长霆却觉得是孽缘。
在淮庆王府留了几日,从醒来出房门见到的第一个人,到回房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那沁阳县主,他如今想来,自己没有恐女,也算是侥幸了。
听着他说的往事,温软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便喊了停,“等等”而后蹙着绣眉算了算“殿下说那沁阳县主比殿下小四五岁,如今殿下二十有五了,那沁阳县主便是双十岁龄,她成婚了么”
方长霆微微摇头“听说,你我成婚之时,她招募了许多的高手想要来金都。”
温软表情一变,“作甚,莫不是要把妾身杀了”
方长霆默了默,才徐徐吐出两个字“抢婚。”
温软
古往今来,只听说过男子抢婚的,可未曾听说过女子也这般的彪悍。
“那后来呢”温软拉住了骁王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续。
看着她好奇的模样,方长霆一阵无语,她还真把他的往事当成了故事来听,也不知道问问他这个丈夫对那沁阳县主有没有过什么想法。
“后来,怕担上个造反的罪名,淮庆王便把她关了起来,不过本王想不通,她这怎的又上金都了那淮庆王又怎会同意”方长霆眼中露出些许的狐疑。
温软听到他说的话,然后道“那这个人妾身还是不见了,像殿下所说的,或许她脸上笑吟吟的,没准袖中还拿了刀子准备往妾身的心窝子上捅。”
方长霆也赞同,随即道“但依着本王对她的些许了解,即便你不见,她也会上门堵着你。”
闻言,温软露出了笑意,“妾身这几日忙得很,可没有时间搭理她。”
随后温软便把其他府给她送来了帖子的事情告诉骁王,“妾身想好了,先去吃了侯府的满月席,然后再去衡国公府与世子夫人喝茶,再然后便回伯爵府,往后妾身也没有空闲见她。”
方长霆看了她一瞬,沉声说“你倒是安排得充分,你就不曾担忧过她来寻本王”
温软盯着他,问“那殿下会见吗”
“只是不想见。”
温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殿下都不想见,那妾身何必担忧呢。”
看着她脸上的笑,他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这个时候,她倒是从内而外的贤妻,竟半点醋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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