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心情复杂“操, 我突然觉得顾穆晟,有点惨。”

    市美协,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审核还有五分钟正式开始, 正在准备阶段,在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的准备阶段里, 直播是不打开的。

    人员开始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一条红棕色的长桌两方坐满了的人, 代表年至一方和年宁一方的人旗帜分明地坐在两旁。

    武志和罗凯峰一席人都入座了, 坐在右手方,小助理站在背后, 左手方坐着一言不发的年至和顾穆晟,正位中央上却安静坐着一个眼睛上蒙布的盲人, 这在一场绘画抄袭案里选用一位盲人作为终审核人员之一,实在是有些滑稽,但却无人置喙。

    林家的大老板,洼泉的掌控人, 美协的特级荣誉会员,无论什么身份, 林鹤尘想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没有人敢说不, 甚至于他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于这场抄袭案的判定已经是一种足够绅士的礼貌。

    毕竟林鹤尘想要主宰这场抄袭案的结果,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场, 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已。

    这次来的人有很多国美协和省美协的人, 临时还加入了一个顾家的大少爷和一溜黑衣服看起来架势相当专业的律师, 根本就坐不下,市美协的只能站在旁边,连王方羌这个会长都是尴尬地靠墙站着的。

    当然王方羌也不敢坐下。

    顾穆晟坐在他前方,隔了几个位置是一言不发的年宁,几个律师坐在顾穆晟的旁边头凑在一起低声讨论什么。

    王方羌前几天被通知要公开审核的时候,简直心脏都要出问题了,他脑袋上的绑带都还没拆,就屁滚尿流地出院找人拖关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幸好幸好

    王方羌看了看脸色暗沉的顾穆晟,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林鹤尘,这两位一位是当年亲手在这个会议厅碎了年宁资料的顾少,一位是年至的亲舅舅,一看这样子就是来给年至撑腰的,他心下大定,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很是轻蔑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武志。

    武志很警惕地看着顾穆晟和王方羌,又扫了一眼沉稳坐着的律师,担忧地蹙起了眉毛,他和旁边的罗凯峰对视了一下,心里长叹一口气顾家这位大少爷又来了,年宁这审核估计有得磨。

    武志心里有点着急,转头问站在他们后面的小助理“已经快两点半了,年宁老师,怎么还没来啊你告诉他这次顾穆晟也来了吗”

    小助理也很着急“我告诉年总了的,我再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两点二十九分,负责录制审核过程的人员低头看了一眼表“请确认双方人员,审核要开始了。”

    小助理急得满头大汗,急切举手“请稍微等一下我们这边还有人没到”

    王方羌阴恻恻地冷哼一声“这个点都没到,我看怕不是知道自己告错了人,不敢来了吧quot

    武志眼睛一瞪就要拍桌子“王方羌,你不要仗势欺人”

    武志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门缓缓被打开了,年宁穿着一身骚包的西装,夹了一个巨厚的档案袋,还戴了一个墨镜推门而入,未语先笑“不好意思,喝了一杯咖啡,来迟了点。”

    贾宝缩头缩脑地跟在年宁背后,眼看一群人黑压压地看过来,没忍住吞了口唾沫,年宁倒是不紧张,他把墨镜往额头上一推,略挑高一边眉毛环视全场“哇哦,这么多人没给我留个位置吗,我虽然来迟了,但好歹还算是主角吧。”

    年宁轻飘飘地笑“有人给我让个位置吗我不太喜欢站着审核剽窃犯。”

    这话说得,好像不是他困境重重来告人,仿佛年至是个抄袭犯的事实已定,他来只负责验收成果罢了,气势一下就压过去了,武志站起来就要让位置给年宁,年宁走过去,却把武志压回了原位置,他不紧不慢道“没有让来帮我的老师站着的道理,老师们都坐着。”

    贾宝目瞪口呆地看着年宁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所有人,停在了林鹤尘的背后,林鹤尘似乎听到了有人朝他走来的脚步声,微微侧了一下头,“看”向了年宁的方向。

    年宁的双手不疾不徐地放在了林鹤尘的椅背上,赤红的椅子衬得他雪白的手指更加透明,他的手顺着椅背往下滑,好像是没有重量般搁在林鹤尘的肩膀上,年宁微微低下头,隔着一段距离靠在林鹤尘的头边,垂眸状似亲昵地道“不如你给我让个位置怎么样”

    林鹤尘顿了一下,他收束衣物,扶着椅子站起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的荣幸。”他说完就在椅子背后站定了,这明显是不准备入座的意思了,其他准备站起来让座的人也都惴惴不安地又坐下了。

    年宁毫不客气地坐下,他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靠在一边的扶手上,下巴微微抬起,礼貌微笑“怎么,作为一个提出诉讼的人,我坐一个主位不算过分吧”

    “哦对了”年宁头也不回,他眸色浅浅,右手往后拉住绑着林鹤尘眼睛的绷带一扯,在全场的惊悚的吸气声里轻轻说道,“我不太喜欢别人蒙着眼睛来判定一些东西,你可以因为生理性上的东西,比如眼盲,比如血缘,而选择看不见一些东西,我不会怪你,但故意蒙着眼睛对事实视而不见,这个我就不太能接受,希望林先生不要介意我的无理取闹。”

    林鹤尘的双手扶在椅背上,他闭着眼睛“不会介意,年总请随意。”

    年宁把扯下来和绷带和档案袋随手往长桌上一丢,东西就顺着往前光滑的桌面往前滑动到了年至的面前,碰到了年至放在桌子上的手,他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惊慌失措地收起了自己的手,藏在了桌下。

    就是这双手,抄了他那么多东西。

    年宁半阖着眼睛,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看向顾穆晟和年至“开始吧。”

    顾穆晟却没有反应。

    他静静地看着年宁和站在他身后的林鹤尘,顾穆晟对他们这样的姿势很熟悉,从林家寄过来的结婚请柬里面,年宁和林鹤尘的照片也是这样的姿势,那个时候年宁脸上带着一点微弱又狡黠的笑意,拉着林鹤尘被替换成大红刺绣的眼前布带,请柬旁边写着天作之合,海枯石烂,诚邀弟夫顾穆晟。

    那个时候,顾穆晟也是如现在一般,只是看着年宁的脸,沸腾的痛意就要搅碎他的四肢百骸,好似年宁还没走,要把茶盏摔成的碎片塞进他的心口里,毫不留情地折磨他,逼他离婚。

    顾穆晟摔碎了一个茶盏,他拿着碎片用鲜血染红了请柬。

    年宁对另一个人的痛毫无感觉,他见顾穆晟没有反应,直接示意主持人开始。

    录制员的摄像头对准桌面上的档案袋,打开了录制,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开始主持起了会议“请起诉方展示证据链。”

    与此同时,官方打开了直播,开放了评论和弹幕功能,蹲守了一天的网友顿时涌入。

    等了一上午了我一定要吃到这口瓜

    今天是不是就会出官方结果

    我就想看看乱世抄袭年至这件事情还能怎么洗倒打一耙真的震惊我全家

    怎么只有一个桌面和一个档案袋我要看人人呢

    一双手进入了摄像头,慢条斯理地拆开了档案袋,抽出了一张草稿“这是我当年的草稿,时间鉴定的时间是三年前。”

    草稿上是顾穆晟孤傲又俊美的脸,鱼尾在冰层下不驯服地摇曳,幽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画外,是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和斥退,落款是一个nian,年宁继续解释“这是三年前,我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遇到过正在冬泳的顾穆晟先生,为他偶然画下的。”

    年宁收回视线“我的这幅画的鉴定时间比年至老师的初稿都早画一个月,希望大家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判定。”年宁把检验报告递给两方的人传阅,武志一看到这份报告就松了口气,而顾穆晟的律师团也连连点头,道“我们认同年宁先生的观点,这份检验报告的确有法律效力。quot

    顾穆晟接过报告看也不看,直接还给了年宁,年至甚至都没有摸到这份报告,脸色青青白白地低着头拧巴自己的手指,王方羌慌了,他死死看向对面的武志,一下就明白了这幅原本该被碎掉的草稿是从谁的手里流传出去的,他脱口而出“不对就算鉴定结果早一个月那也是有可能存在鉴定误差的这不是决定性证据”

    年至拧巴手的动作一顿,王方羌强装镇定地继续解释“这幅画算是人物写生,那么就有人物采样的过程,顾穆晟先生是被采样的对象,我记得顾穆晟先生说过,画他的人就是年至老师,采样对象作证,这才是关键性的证据这份草稿算什么证据”

    王方羌讨好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顾穆晟“您说是吧,顾少”

    顾穆晟却长久地凝视着年宁,脸上露出一种无法容忍的讽刺神情,他在笑,蓝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莫测又矜贵,外露的嘲弄“年宁老师,你是要推翻自己的说法吗你可是亲口对我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画我这种人的,只有年至这种货色才会画我。”

    年宁不以为意“你可以说得再直白一点,顾穆晟先生,我的原话是婊子画狗,天长地久。”,,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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