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宁看着江梵,江梵却别过脸不看他, 两个人之间寂寂无声, 江梵贴在插在裤兜里的手却攥紧了又松开, 松开了又攥紧, 他张张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年宁一直看他,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点了他心口上残存的一点火,他又无法控制地汹汹燃烧起来。

    江梵大概是知道年宁不会答应他, 但年宁愿意这样考虑他, 也让他觉得难得可贵。

    年宁却是在想,江梵到底想做什么

    江梵不是个说谎的人, 他是真的觉得林鹤尘配不上他,但年宁始终觉得江梵来演他乱世里的一个配角太扯了,反正他没办法相信, 估计说出去也没人可信。

    但年宁不得不承认, 自己对江梵饰演姜帆这个提议很心动, 姜帆的选角本来就难,年宁挑了上千份简历了,少有男人有江梵身上那种历练之后杀伐果断的气势。

    江梵和姜帆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风龙, 能够遇到合适的,年宁不太想放过。

    尤其是江梵和幕书白这人又有不同,幕书白来男主, 年宁第一个是觉得他又要玩弄什么把戏从自己身上获利, 江梵为人要光明磊落些, 至少有什么图谋不会藏着掖着,就像是当初和他结婚一开始就说了是契约婚姻。

    年宁对江梵有种潜意识的信赖,他觉得江梵不至于会害他,心里是真的把江梵当成了哥哥看的,他言谈举止会不经意带出这种依赖感,很浅很天真,似碎纸轻轻地落一下,不像是年宁这种过尽千帆的人能做出来的神态行动,好似在故意撩拨他,带一种外溢的婊气。

    年至就很多次告诉江梵说,年宁就是在勾引你,吊着你,让你给他做事情。

    江梵说,万一是我动了心思,怎么看他都在勾引我的问题呢

    年至脸都气紫了,直接说年宁是个绿茶婊,他妈就是这样,最喜欢抢别人老公,他也是这样

    江梵心中苦闷,心想我也抢了,可能我两也挺有夫妻相的,嘴上却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年至气得天灵盖飞开,又被自己摁回去骂骂咧咧地离开。

    江梵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意乱情迷到分不清对方有意无意,心思几许,却止不住还要步步往前。

    他从来没有这样躁动过,手心汗湿,连肌肤骨骼都年轻了起来,血液顺着年宁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磁流体一样在他全身上下到处乱窜,江梵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烫,血气方刚就说得是这样,穿这么一件单衣在夜里呼吸都带了白气。

    江梵不敢多看年宁,怕把年宁烫死。

    年宁和江梵就不在一条线上,他心里想的是要是请江梵,也算是请繁林内部的人员,片酬能不能少给点,虽然他不缺钱,但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十亿版权永远是开销大头。

    江梵又不缺钱,年宁不准备开很高的片酬“小蒋啊,我倒是可以选你演姜帆,但片酬就很一般。”

    缺钱缺到快用纸钱的江总“”

    江梵闷声应了“随便你开,我都可以。”

    年宁也乐了“随便我开我就开很低的,我很扣的,你就没点什么别的要求吗”

    江梵定定地看年宁,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看得耳朵通红的,他捻了捻大拇指,面无表情的“我是年导的粉丝,年导可以给我抱一下吗”江梵张开了双手,他骨骼框架偏大,胸肌紧实饱满,一张开衬得年宁更小了,江梵很紧绷,胸肌痉挛了一下。

    年宁没忍住拍了一下“抖什么抖,有伤风化”勾引导演,罪加一等。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荷尔蒙失调,很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他之前欲求不重的,但最近几周心脏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顶的往上走,每次看见这些东西就心跳得厉害,耳边都是砰砰的心跳声。

    年宁不觉得有欲望有什么羞耻的,但他和江梵同床共枕那么多次,没穿上衣的都看过,还没有起过这么厉害的反应,一下子居然也罕见地脸有点红,收回了手。

    年宁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梵兜头兜脑地抱了进去,江梵死死地箍住怀里的年宁,身上有很浓郁的香烟味,不知道在见他之前躲在房间外面抽了多少,闻得年宁直呛咳,他扶在江梵的小臂上,一下就想呕了。

    年宁没吐,他同时捂住了自己和江梵的嘴,因为难受有点细声细气的“你小点声,林鹫和林鹤尘在包间里。”

    包间里面林鹤尘不疾不徐地回了林鹫一句“小侄子,我和你斗归斗,但道上的规矩,祸不及家人。”

    这意思是年宁是他的家人。

    林鹫听这话也是呆了一下,他们这些正儿八经和林鹤尘有血缘关系的,他下手倒是没手软过,林鹫就敲了年宁一铁棍,这就要论规矩,说什么祸及家人了

    林鹫心里惊叹,他看着林鹤尘,觉得自己好像是看见个怪物,压低声音,“林鹤尘,你认真的”

    林鹫心里大概知道年宁对林鹤尘不同,但不同到这地步上,林鹫也觉得自己算是大开了眼界,心里竟然隐隐得意起来他当初砸年宁那一棍子是砸对了的

    要让林鹤尘这号人物真的受点什么心理上的折磨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这人当初被他摁在雪地里用碎石头摩擦眼睛,擦得全是血也一声不吭的,叫都不叫。

    会咬人的狗想来都不叫,林鹤尘更是如此。

    后来被林鹤尘被他整得那么惨也是见招拆招,心绪从来没有说乱过,这也是林鹫畏惧他的原因之一,这人心太定了,真的就像是名字一样,云中白鹤,目下无尘,一点凡人气儿都瞧不见,给林鹫一种他在和神仙打架的感觉。

    林鹫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真的一棍子敲碎神仙心肝的时候。

    他绑架年至,林太太的时候,也是被林鹤尘这个做事情赶尽杀绝的逼到极致了,心里想的是就算是他死了,也要拖几个陪葬的让林鹤尘受折磨。

    他当时根本没觉得林鹤尘有多重视年宁,年宁明显就是林鹤尘走的一步棋,林鹫绑年宁只是捎带的他和年至有点像,绑架的时候还在画画,他的人知道年至是个画家,一下子分不清谁是谁,两个人就一起绑了。

    结果林鹫一打电话给林鹤尘,说连年宁也绑了的时候,他语气就不是很对头了。

    林鹤尘没想到年宁会被绑,他没有料到林鹫会连年宁一起绑了,这件事情脱出了他的预料,这让林鹫长出了一口恶气。

    林鹫让林鹤尘三选一的时候,林鹤尘的原话是“你最好不要动年宁。”

    但林鹫偏偏就打了年宁,他还把这个拍成了小视频,发给了林鹤尘,林鹤尘第一次对他的示威毫无反应。

    林鹫这口恶气还没出到底,林鹤尘就来了,他神色冷凝,因为看不见被人扶着往前走,杀了林鹫一个措手不及,他本意是借着这些人给林鹤尘一个教训。

    他根本没想过林鹤尘会直接下来趟这趟浑水这不是林鹤尘做得出的事情,但他就是做了,做得气势汹汹,极其破罐子破摔,甚至事后直接诈死,明面上的东西不管不顾地全部抛开不要,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地对他穷追猛打,搞得林鹫元气大伤,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暂时避其锋芒。

    林鹫猜过是不是因为年宁,但他绑了三个人,其他两个对林鹤尘到底也是意义非凡的家人,到底是因为谁惹火了林鹤尘,也不好说。

    但林鹫今天在这里,却亲耳听到林鹤尘亲口承认年宁是他的家人,还是在年宁离婚之后再嫁,现在还在隔壁乱搞的情况下。

    林鹫的角度能看到门口互相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心里竟然对林鹤尘升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可怜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本来还准备带着林鹤尘过去,没想到这年宁果真如传闻一般乱来,在门口就搞起来了。

    他这时候既觉得林鹤尘是个瞎子看不见这出大戏可惜,又庆幸对方瞎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摆出这一出好戏。

    林鹫慢吞吞地站起来“家人我和小叔叔才是一家人吧,您觉得和年宁是一家人,人家未必觉得和你是一家人,当初小叔叔你死,年宁来吊唁都没吊就风风光光地被江家娶进了门,就选现在江梵死了,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吧”

    他“诶”了一声,假模假样地发火“外面是谁在干什么恶心事啊,不能回包间做啊叫他们走开”

    林鹫打了个响指,露出恶趣味十足的笑,保镖轰一声拉开柜门“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年导,不对,前小婶婶,打扰了打扰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他语气陡然一转“不过我们现在也不算是一家人了,看起来年导早就另觅新欢了,我小叔叔刚刚还说还要和你做一家人,诶,现在看来是没有缘分了。”

    林鹫装模作样地忧思叹气“你快说说他。”

    林鹤尘耳朵灵,这种距离,年宁一开声他肯定知道是谁,之前隔着纸门还可能听不清楚不敢确认,现在林鹫掀开纸门,就好像通破了林鹤尘最后一层保护,逼他承认门外的人就是年宁。

    林鹫也不怕年宁不开口,他有的是办法让年宁开口。

    年宁还在头晕目眩,他恶心的反应越来越重,连连干呕了几下,根本听不清,林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跳大神一样搅得他更昏了,年宁连连摆手,想要打走这个神经病,但神经病却很不识相的一直往前凑“年导,过来走两步说几句话呗。”

    年宁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都要死了,还走两步,他眼中终于冒出了戾气“走你妈,等会用拐把你手打折。“

    江梵急得不行“我亲自动手,你别难受了,年宁。”

    林鹫“”

    他难受又不是我干的你们凭什么打折我的手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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