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与涅尔瓦同时被楼梯口拐角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已经接近早上七点,需要早起工作的囚犯们也都陆续的起床赶往食堂,来来往往的人们多了起来。
在这座监狱,哪怕是耗费体力最少的洗衣房的工作,每天的运动量都大的惊人,也正是因为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监狱里的囚犯们十分重视早餐,而食堂只在固定时间提供三餐,所以大部分罪犯饮食习惯都十分良好,规律的足以让陆玦原来世界的大多数年轻人羞愧。
因为整个空间站温度的原因,从食堂买到的食物大多数都不适合过夜食用,没有人会想因为偷懒而吃坏肚子,撇开那昂贵的足够让普通囚犯望而却步的药物价格不提,能进入这座监狱的罪犯,哪怕看上去人畜无害,至少也是犯下了情节极为恶劣案件的嫌疑人或者凶手,掉以轻心只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身首异处。
无论再怎么勇猛的雄狮,一旦受伤,就会被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们团团围住,一拥而上将它撕碎。
弱者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淘汰,洗衣房每天需要处理的大量尸体可不是因为可怕的意外才出现的。
这座监狱有关弱者的定义一直都是它字面上的那样,不论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今日陆玦就有幸与涅尔瓦一起围观了这在这所监狱里十分寻常的一幕。
三个罪犯在围殴一个受了伤的人。
从陆玦的角度看,那三个年纪并不大的青年Alpha都是学过一些格斗技巧的人,至少他们知道哪里是人类的要害,攻击哪里可以使人类更有痛感。不过很可惜,他们明显不属于好学生那一类,基本功没有学扎实,动作中处处都是漏洞和破绽,虽然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如果碰上经验丰富的打架好手就只有被完虐的份了。
然而这一次,这三人只是在围殴一个没有学习过任何技巧的普通人,甚至这个普通人还受了伤。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身高大概与杜尤特差不多。与他那高大身材完全不相符合的是他那畏缩笨拙想要保护自己的动作,然而很可惜,作为一个没有系统学习过格斗技巧同时又腿部受伤的普通人,他那不成样的反击在围攻他的三人看来无异于被拔了爪牙的老虎,不成气候。
那人很快便败下阵来,被打翻在地,只能蜷缩成一团,本能的保护自己重要脏器,同时将自己的右手腕紧紧护在胸前。
太明显了,陆玦垂眸,将弱点暴露给敌人是最不明智的举动,更何况敌人明显还带有深深的恶意。
一如陆玦所想的那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围殴者中的一个矮个子青年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他当即招呼同伴停下,向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停手的同伴们十分默契的会意了他的意思。
蜷缩在地上已经被打蒙的那个倒霉蛋在发现没有拳头和脚踢落在身上后,身体下意识的放松了些,他的两只眼睛都种了彩,变成了熊猫眼,后脑勺之前也被人连踹了几下,可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他侧卧在墙角,蜷缩着就像身处母体里的婴儿一般,也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边将他包围在墙角的那三人眼中的恶意。
倒霉蛋小心的睁开眼睛,就在他以为这场围殴已经过去,找茬者打算放过他的时候,突然间站在他面前的一个身材强壮的施暴者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几乎是瞬间,其他两人默契的一拥而上,将那个倒霉蛋扣在了地板上。
此刻倒霉蛋趴在地板上,他的双手双脚同时被扣住,脑袋也被硬生生的掰着看向自己的右方,与他目光平视的是他那只一直被好好保护的右手,手指修长,指腹的几个位置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老茧,看得出来是常年握着什么磨出来的。
而此刻,在倒霉蛋的手掌上正踩着一直穿着破球鞋的脚,脚掌用力,一点一点的碾压,伴随着球鞋的微微下坠,围观者仿佛都能听到指骨碎裂的声音。
一声绝对凄厉的哀嚎响起,让众人无不为之侧目,陆玦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哀鸣,仿佛一只老羊知道自己将死之前无能为力又绝望的嘶鸣。
那个被人击倒在地拳打脚踢一声不吭的家伙此刻正在挣扎,伴随着周围围观者的无动于衷与施暴者三人的嗤笑声,踩着那个倒霉蛋右手的那人终于觉得嫌弃这种慢慢折磨太过不爽,他突然抬起了右脚,在趴在地上那人极为惊恐的表情中,恶狠狠的踩了下去。
然而骨头被击碎的声音却并没有响起,只听一声巨大的闷哼碰撞声,涅尔瓦挑眉,看着原本在施暴者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微微活动右脚的陆玦,而不远处则是被陆玦踹到一旁因为撞到金属墙壁满头失血陷入昏迷的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施暴者。施暴者脸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纹路,力道均匀,足够他下巴骨折。
腿脚功夫精湛,涅尔瓦在西瑞尔呈交的报告上记了一笔,又看向趴在地上那个好运保住了手腕的男人,三根手指骨裂,不过这种伤修养半个月就好了,并不会对未来使用某种东西的精确度造成影响。
有较强正义感,或者曾经有过类似的心里创伤,涅尔瓦得出了结论,然后既欣慰又可惜的发现他的内务大臣这一次并没有出错,毕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虐杀了十三个普通人的凶手。
只见那个在一瞬间冲上去多管闲事的小beta面无表情的扫了已经愣在原地的两个施暴者同伙,那两人见状顿时吓得松开了对趴在地上那人的钳制,齐齐的退了一步,随即逃之夭夭,连满头是血昏迷的同伴都不顾了。
陆玦依旧面无表情,他并不后悔这次冲动出手,没有谁会比他更能了解梦想因为受伤被剥夺的痛苦。
陆玦跨过地上还趴着的倒霉蛋,向前走了两步,从善如流的回收了那个被他踹晕家伙的囚币,囚币并不多,348个红色数字收入囊中,手术刀从袖口划出随后又被他收了回去。
人类的生命很脆弱,只要隔断一根气管就能很快消逝,简单的如同喝水一般。在这所监狱里争斗残杀都是合理合法的,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声音,陆玦起身,杀人这种事一旦成为了习惯距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此刻那个保住手腕的倒霉蛋已经起身,一瘸一拐走了两步,陆玦扫了他一眼,那人低着头,额前头发几乎遮住眼睛,鼻青脸肿的辨认不了五官的美丑,身材高大却佝偻着腰,穿着一件破衬衫牛仔裤,勉强能看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谢、谢。”干涩沙哑的声音传来,陆玦并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直接向着食堂的方向走了过去,仿佛他刚才只是临时起意想找个人抢\\劫一番罢了。
涅尔瓦见状同样跟了上去,在走廊转角处,他最后看了那个被人无视站在原地低着头的男人一眼,笑容稍稍有些怪异。
仿佛一个提前看了整部小说的人正在听着其他只读了一小半的人们正在讨论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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