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关于霜玉和元春的事情，昨日贾政说元春是要入宫应选的, 故而贾母也不能在众人面容公然的说, 若是传出去，他们家可就要有无妄之灾了, 于是让众人都下去, 单单留云梦在屋中说此事。
霜玉和紫玉由贾珠贾琏带着出去, 彤玉则是被元春带着出去，刑氏王氏也各自回了住处, 顷刻间贾母的房中就只剩下云梦和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
“这些年你来信的时候总是过的很好, 我也一直担心你是报喜不报忧, 为民我担心，此刻见你是真的很好, 我也就放心了, 也难为林姑爷真心疼爱你，也没有妾室通房来碍你的眼。
“母亲现下看到我，知道我是真的很好，日后也不必担忧了。”云梦笑着说道，贾母不主动说破霜玉和元春的事情，她也不主动，她记得元春是要进宫的, 最后还做了皇妃，所以她丝毫不担心。
贾母看着云梦的容貌，和十多年前出嫁的时候一模一样，女子容貌能够十年不变, 这便是上天给的恩赐了，不是想要就能够得到的。
“我听闻去岁的时候霜玉参加了童生考试，考的如何”
这事儿竟然传到贾母耳朵里了看来他们在姑苏的生活很受关注啊，不过贾母既然知道这事儿，她会不知道霜玉没有考上吗“霜玉他年纪尚小，阅历不足，没有考上。”
果然云梦这么一说贾母没有一点儿的诧异，“没有考上也不要紧，他现在年纪还小，想要走科举这条路，便是再过两年也使得，珠儿和琏儿都比霜玉大，这不还没有参考，最重要的是霜玉他知道上进，不然你就该操心了。”
“母亲说的是。”霜玉自然是知道上进的。
“刚刚你也见到元春了，不知你觉得她可还好配霜玉如何”贾母话锋一转忽然说道。
“元春自然是极好的，自打出生之后便抱到母亲身边来养着，那身上颇具大家风范。”元春的容貌便不多说了，毕竟王氏和贾政都不是相貌丑陋之人，元春又是捡着两个人的优点长得自然没的说，就那周身的气质也是颇为难得，端庄典雅，不骄不躁，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古代教养最好的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了吧。
贾母见云梦夸奖，以为她是同意了，“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我瞧着也是极好的，前个儿我也和你二哥说了，只是他说他在朝为官，元春作为他的女儿十六岁便要入宫应选，我想着到时候找个由头，让元春落选，到那时候霜玉也才只有十四岁而已，给两个孩子再定下来也不晚。”
云梦听着贾母的话，脑袋嗡的一声，官宦人家的女子年满十六岁便要入宫参加选秀，这事儿她怎么给忘了彤玉已经六岁了，也就是说再过十年，她也有可能要去宫中参加选秀
见云梦带愣住了，贾母拍拍她的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你已经给霜玉定了亲事了”
“我在姑苏和那些官户人家的夫人也不经常走动，倒是也没有给霜玉定亲，只是母亲，参加选秀落选可不是小事儿，一个不妥便是要让外人知道咱们贾家的女儿不好，不知母亲想要用什么法子”有什么方法能够逃过选秀云梦仔细想着，既要逃过选秀又要不能认为女儿不是不好的方法，还真是不多。
说到这个贾母也是一声叹息，“我哪有什么法子，贿赂官员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此一来便只能让元春佯装病痛了，皇家选妃，自然是要身体好的。”
“这个法子恐怕是行不通吧，若是宫中太医前来诊治，岂不是露馅了，到那时候便是欺君之罪，母亲可万万使不得。”欺君之罪诛九族，她可还算在贾家的九族里面呢，她可不能跟着贾家人一起陪赞。
同时云梦大脑飞速运转着，在这个封建王朝，即便是她也不能轻易的违抗盛名，可她也不想让彤玉入宫，即便是落选了，也有可能做宫女，而目前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黄药师在十年之内将官职卸下去，倒时候他一介白衣，彤玉自然也就不用参加选秀了。
只是黄药师能够放下官职，贾政可不会为了女儿能够不被送进宫就放下官职。
刚刚元春的一颦一笑还都在云梦脑海里，只是一想到这样的一个美人，最后的结果是入宫，在贾家的败落之后也暴毙而亡，心中就有些不舒服，大约是红颜薄命吧。
距离元春进宫入选也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贾母也不急于一时想办法，又和云梦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与此同时刑氏和王氏也都各自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休息，刑氏刚一会去，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云梦送的礼物，里面是一套蓝宝石头面，宝石颜色很好，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刑氏摸够了，立马锁进柜子里，这等好东西，可不能让贼人给偷盗了去。
王氏一直觉得她和贾敏关系不好，没想到云梦这次送她的东西竟然这么大手笔，这一套头面怎么说也要上百两了。
“果然做了五年的巡盐御史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一个五品官的俸禄有多少她清楚，所以王氏认为这些银钱都是黄药师利用官职之便得来的。
“去收起来吧，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
到底是女人，看到漂亮的珠宝首饰哪有不动心的，王氏自然也不例外。
倚在炕上，王氏想起刚刚贾母看元春和霜玉的眼神儿，明白是要将这两个人凑成一对儿，她不管贾母是如何想的，她是不想要让她女儿嫁到林家去，给她不喜欢的女人做儿媳妇，“元春呢”
“大小姐带着林姑娘回她房间了，可能小姐妹一起说着话呢。”一旁的婆子说道。
“等晚些时候让元春来我屋里一趟，我有些话要叮嘱她。”那霜玉看起来是一表人才的，元春自小便很少见到外男，心思单纯，现在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不能被迷惑了。
元春就住在王氏的这个院子里，将彤玉领回来，便让人拿了很多蜜饯果子给她吃，彤玉虽然年纪小，但是感官也是极为敏锐的，刚刚在贾母那儿的世邦他看的出来，这位元春姐姐的母亲看她的目光里面是没有笑容的，甚至还有些冰冷。
但是这位元春姐姐长得是极为漂亮的，人也和善很多，还给她果子吃，“元春姐姐，你不用忙了，这些已经够吃了。”
“你头一次来家里，我当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了，你只管吃，喜欢吃哪个就和我说，我再让人去准备。”元春一派温柔的说道，笑语盈盈，更加昳丽端庄。
“这些我都很喜欢吃，不过也不用再准备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彤玉跳下椅子，“元春姐姐，你好漂亮啊，除了我娘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元春这类闺中女子想来含蓄，现下被彤玉如此直白的赞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掩唇一笑，“彤玉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日后定能长成姑姑一样的美人儿。”
“可是紫玉总说我像个猴子一样，猴子长得多丑啊。”她可是见过猴子的，浑身的毛，一点儿都不好看。
元春被彤玉丰富的表情给逗笑了，“表弟那是开玩笑的，彤玉如此可爱，怎么会和在树上爬来爬去没个消停的猴子一样”
“对，他就是这般说我的，说我没有一个消停时候，元春表姐，我不是猴子对不对”彤玉睁着大眼睛，等着元春的回答。
元春很认真的点点头，“当然了，彤玉怎么会是猴子，彤玉是个小美人。”
彤玉这才嘿嘿一笑，“大哥也这般说我，说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比我娘还漂亮的小美人，只有紫玉那么说我，真是太讨厌了。”
“霜玉表弟说的不错”说起霜玉，元春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霜玉的模样，人如其名，温润如玉纯白如霜，一双眉眼十分清明，面带笑容温和有礼，当真是一个绝妙的人。
彤玉见元春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表姐表姐，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出神，还是在想一个男子，元春的脸不由得有些绯红。
彤玉也没有注意着这些，在和元春聊天，只是元春终究是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大部分时间都是彤玉再说，元春听着，每当彤玉说道霜玉的时候，她都不由得仔细去听，然后在心中反复思量两遍。
“大姑娘，珠大爷请大姑娘过去他书房一趟。”这时一个丫鬟进来说道。
“哥哥可有说什么事儿”她是轻易不会去贾珠书房的。
“琏二爷和林家两位公子也在，大爷请大姑娘带着林姑娘过去，兄弟姐妹一同过去说几句话，他还给林姑娘准备了礼物要送给林姑娘。”丫鬟回道。
元春点点头，刚准备婆子抱着彤玉过去，没想到彤玉自己先跳下椅子，“走吧表姐。”
“虽说到了春日了，但乍暖还寒，我这儿到哥哥书房有一段路程，不如让婆子抱着你走更快一些”元春提议道。
“不用了表姐，你别看我人小，我走的也不慢，我从三岁开始就不用人抱着了。”
彤玉爱动，被人抱着感觉被束缚了，云梦索性也不管她了，会爬的时候开始就开始满地爬，云梦让人将桌角凳子腿儿什么的都包起来，也不怕她磕着碰着，自己能走路了之后更加不需要人抱着了，也摔倒过，也磕到过，但就是不让人抱。
倒是紫玉，因为身体比较弱的缘故，一岁之后才会走，倒也不算太晚，他现在也是不爱动，性子比较沉闷。
元春带着彤玉来到了贾珠的书房，贾琏和霜玉紫玉都在，在场的人有好几个，但元春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霜玉，他虽然比贾珠贾琏要小好几岁，但人长得高大，而且也不似贾珠那边瘦弱，也不似贾琏那般举止随行，站的直挺，看上去便给人一股正派的感觉。
如此一来元春便多看了两眼，意识到之后连忙收回目光，贾珠已经将彤玉叫到面前来，将他准备的礼物送给彤玉。
“谢谢表哥。”刚刚在贾母那里，彤玉已经收到了贾母的礼物，元春也给了她礼物，现在又有礼物收，十分的开心。
“表哥给你的这可是紫毫笔，日后你可要认真写字，莫要对不起这支笔。”霜玉在一旁开口说道，只是一想到自家这个妹妹的字，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女子的簪花小楷是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了，说是狂草她力道又不够，也就成了四不像了。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彤玉不满意的撅起嘴。
也没有人真的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贾琏上前，把一只盒子递过去，“表妹，这是琏二哥给你的，我不似珠大哥那般爱读书，就是喜欢收集一些稀奇东西，这块玉是我从一间铺子里面找到的，未经雕琢过，便送给你了，做个小手镯带带也好。”
“多谢二表哥。”打开盒子看了看，和她拳头大小差不多的翡翠玉石，她不喜欢戴镯子，回去让人打磨成豆子大小，镶嵌在碗边上，青花瓷翡翠珠碗，大俗大雅，不错不错
彤玉心中暗暗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毕竟人家送的礼物说让她做镯子的，她也不好现在就反驳不是。
除了送给彤玉礼物，贾珠和贾琏也都给霜玉紫玉礼物了，贾珠给三个人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紫毫笔，贾琏的就都是一些如同玉石一般的玩物。
之前在元春处，元春送给彤玉一盒子的珠花，都是她之前在贾母那儿知道有表妹要来找出来的，款式可爱，她戴着就显得幼稚，彤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好佩戴。
而丫鬟去她那儿说贾珠要送彤玉礼物的时候她也将给霜玉紫玉的礼物带了过来，送给男子的礼物她不擅长，便找了几卷孤本，也不失了礼数。
“多谢表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稚嫩了些，一道则是属于变声期间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元春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连忙退到一边去，不敢看人，面上保持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午饭时间，贾母命人来叫几人过去用饭，男子一席女子一席，都是分开来的。
在桌上食不言，即便是丫鬟布菜的声音也是低低的，这可把彤玉给憋坏了，以前在家中吃饭都是不需要人布菜的，而且也是可以说话的，这儿的规矩有些多，让她不是很喜欢。
饭后，几个孩子去休息了，贾母又和云梦说话，只是这次没有单独两个人，王氏和刑氏都在，贾珠刚过门不久的妻子李氏也在，一些人说着话，不知道怎么的，又说道这十多年的母女分离了，贾母几度落泪。
一直到天黑，云梦这才和黄药师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回府，见贾母依依不舍的模样，怕是日后她来贾府的日子还会有很多。
回到家，云梦和黄药师说官宦人家的女儿要进宫入选的事情，没想到黄药师却只是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从前你的那些鬼主意都哪儿去了”
“你有办法”
黄药师让云梦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也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入宫的，身有顽疾便不能入宫，做点儿东西让彤玉生病并且外人瞧不出来，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云梦还当黄药师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就是这个办法，“你当我没想过只要能够不让彤玉进宫，别说是让她生病的药了，就是让她假死的药我都有，可问题是之后呢因为顽疾不进宫参选，是躲过去了，可难道让她一辈子不嫁人啊身有顽疾，给她找什么样的婆家在这个年代，哪户人家能不在乎儿媳妇的身体状况”
高嫁，不可能不在乎儿媳妇的身体情况，她不想要女儿别人挑挑拣拣；低嫁是可以不被说那些话，但是这个时代，男子能忍受得了妻子比自己厉害即便是男子是个好的，不在乎那些，但是在这个大时代的背景下，听人议论的多了，心思得要多坚定才能不被影响
至于彤玉自己找到一个无论哪方面都合适的男子成亲，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是后世，想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毕竟成亲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黄药师见云梦忧心，又往她的茶杯里面添了些，“还有十年时间呢，不急的。”
“希望到那时候能有好办法。”她可不希望彤玉进宫，无论是被选为妃子还是要做宫女，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给彤玉吃药让她病了，一辈子不嫁人也比进宫强，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也许有很多人想要把女儿送到宫中，一朝得幸，满族飞黄腾达，但彼之蜜糖我之，她十分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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