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云梦让好几个婆子家丁送红袖回京城, 红袖知道自己的情况, 而且她还把王氏要害云梦的事情和她说了, 回去之后不管是贾母还是王氏都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办法逃跑。
但走的是水路，再加上那两个婆子把她看的很紧, 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跑, 但也因为她的折腾, 船行的比以往要更加的慢，都出了正月了这才到了京城。
到京城之后，便迅速的去了荣国府，请求见贾母。
贾母也疑惑这时候云梦怎么会派人来, 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面生的婆子, 不像是在云梦身边伺候着的。
“给老夫人请安，奴婢是姑苏林府的管事婆子姓崔，今日贸然来见老夫人，实在是受我们夫人之托, 将这封信来呈给老夫人。”崔婆子把云梦写的信递过去, 这也是云梦之前吩咐过的，只管把红袖送回来，也不需要多做什么, 只等着贾母决断，之后带一个结果回去就可以了。
贾母疑惑把信接过来，展信一看, 勃然大怒。
一把把心摔在桌上，“红袖呢，现在何处”
“回老夫人的话，红袖就在外面呢。”崔婆子道。
“把她给我带进来。”
贾母话音刚落，便有人把红袖给带进来，贾母一见红袖面色红润，姿态丰腴，穿着冬日的厚衣衫，隐约能够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怒从心起，“你个小蹄子，竟然敢珠胎暗结，还不快快把你那奸夫是谁给招出来。”
午后，贾母屋里就只有一些随身伺候的丫鬟，王氏刑氏等人都不在，但贾母怒斥的声音不小，屋外都能够听出来，再说红袖被送到林府，贾母的意图是什么谁都清楚，她回来了，从进府到贾母院子这一路也有不少人看到。
王氏很快就知道红袖回来了，而且有人看到她小腹隆起姿态丰腴，想着莫不是有用了，虽然她也才走了不到四个月而已，但如若是双生胎显怀了也是正常的，林家现在不就有一对双胎嘛。
故而王氏猜测莫不是云梦知道红袖有了孩子之后容不下她，便给她送回来了
“来人，给我换身衣裳，去给老太太请安去。”虽然她生于之后身体不如从前，但这样的热闹事儿她怎么能不去看看。
女子善妒可是七出之条，如若她当真管着丈夫不纳小妾还容不下庶子，不说是否有言官奏上一本，便是那位林姑爷恐怕也会有容不下她的那一日。
不仅是王氏，还有刑氏也听到消息，准备过去看看热闹。
刑氏和云梦之间没有过节，一直以来的相处也还算是融洽，但人都是有嫉妒心的，眼见和她年纪比她还要大两三岁的女人不仅比她青春靓丽，还是当家大娘子，独得丈夫宠爱，而她却要恭维贾母和贾赦来获取那么一点点的好处。
恨人有笑人无，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贾母瞥了一眼美名其曰请安的两个人，一声冷笑，“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
“老祖宗，这红袖腹中的孩子怎么说也是林姑爷的，这敏儿如此容不下他们母子，传出去的这名声可不好啊。”
刑氏话一出口就遭到了贾母的厉目，沉声道，“这小贱妇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未可知呢，但无论是谁的，都不可能是林如海的。”
云梦在信里面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让红袖宣扬出去，那黄药师不仅官职可能会没有，还有可能会被惩处，作为一个女子，谁都不想要让自己的丈夫承受这些吧，如若是林如海的，为了真实的官职，她是一定会承认的。
所以贾母相信云梦的话，在她把红袖送到林府之前就已经有孕了，而红袖自从进入荣噢福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如此一来那个奸夫就只能是荣国府的男人了。
贾母的话刑氏精神一震，红袖今年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子最漂亮的年华，再加上她的容貌，如果不过尔尔的话贾母也不会送去林府了。
而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喜好女色，房里的姨娘都有好几个，莫不是贾赦让她珠胎暗结
“老祖宗，琏二奶奶来了。”这时进来一个丫鬟说道。
“让她进来。”
王熙凤本来正在处理着府里的事情，但忽然受到贾母的话，让她无论如何也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她这儿，再叫上一个信得过嘴严的大夫，她感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连忙干了过来。
“给老祖宗的安。”王熙凤进来行了一礼。
“大夫可找好了”贾母问道。
“找好了，在耳房候着呢。”王熙凤答道，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贾母点点头，指了指面前地上跪着的红袖，“把她带去耳房，让大夫自己查查，回来回话。”
“是。”
贾母和王熙凤一人说一句，一时间屋子里面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再加上刚刚刑氏那个愚蠢的问题以及回答，更加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片刻之后，王熙凤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过来回话，这是府中的大夫，专门给府中的人看病，也是王熙凤自己人，“回禀老祖宗，此女子已经有孕五月有余。”
“这个贱妇。”贾母恨得牙痒痒，她本来想要派个人过去给女儿助力，结果现在可倒好，反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女儿面前闹了个没脸，让她以后还怎么去面对女儿
王熙凤知道红袖的事情，此时一听说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上前给贾母拍着胸口，“老祖宗息怒，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事情处理好，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了，咱们贾家和林家日后都会被人诟病的。”
贾母被王熙凤拍着胸口，又被喂了好几口茶这才顺了气儿，“我是不想再见她，你去把奸夫是谁给我问出来，疑点查明，决不轻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这些苟且之事，简直是胆大包天。”
现在管家权在王熙凤手中，贾母这才让她插手此事，王熙凤也不推脱，又去了耳房，耳房和正房的距离不远，王熙凤也不敢用刑，害怕贾母听到了心烦，但即便不用刑，王熙凤也有的是办法让其说出口。
她虽是无父无母，但也是有着兄弟的，不然她进府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在家过着虽然清贫，但再过几年也能够找个人家嫁了的，不至于入府为奴，一旦找到了一个人的软肋，这张嘴就不严了。
不到一个时辰，王熙凤那边就有了答案，重新回到正房，在和贾母说话之前先看了王氏一眼，王氏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她在这场戏里面就是个看众而已，和她没有关系吧。
贾母也注意到王熙凤看了王氏，冷声问道，“问出什么了，赶快说来。”
“回老祖宗的话，红袖招了，她腹中之子的父亲是梁波。”王熙凤说道。
梁波，这个名字贾母没有听说过，但王氏却是有些耳熟，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是她房中梁婆子的儿子。
刑氏听到这个名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贾赦就好，她过门多年无所出，这时候若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生了个儿子，那她可就要找地方哭去了。
“梁波是谁”贾母问道。
“是在珠大爷院子里面伺候的一个小厮。”
贾母一听是伺候贾珠的立马怒了，“好好的爷们都被这起子小人给教坏了。”随后看向王氏，“你是如何做母亲的竟然选了这种人伺候你儿子，怪不得珠儿这些年时常病痛，就是你这个在而母亲的不用心，选了一些个不尽心伺候的。”
“老祖宗冤枉啊，我也是不知道啊。”
王氏喊冤，贾母更加不满了，可这时候这么多人呢，还有从林家来的两个婆子，如若她直接认罪了不喊冤，那岂不是更加告诉别人她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用心嘛，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你还喊冤，之前珠儿成亲之时，我要给他送两个人过去伺候他们夫妻俩，是不是你说的他的人都是你亲自挑的，其中还有你陪嫁妈妈的儿子，那梁波是不是就是你陪嫁妈妈的儿子”
之前贾母想要和大孙子亲近亲近，想要送两个人过去，但那时候王氏手中握着管家权，以珠儿那里人够用了，老祖宗若是派人过去担心老祖宗这里的人不够用为由给拒绝了，贾母当时只是生气而已并没有发难，也就那么算了，现在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我想起来，二夫人房中有一个妈妈的夫家好像是姓梁的，人都叫她梁婆子，也不知道是自家姓梁一辈子不曾嫁人还是嫁了的夫家姓梁啊”刑氏适时的开口说话，从前她一直都被王氏压制着，直到管家权到了王熙凤手中这才好些，不用仰王氏鼻息生活了。
虽说现在王熙凤是王氏的内侄女，但看她们姑侄俩的模样也没有多亲近。
她今日本来就看戏的，只不过角儿换了个人而已，还是那一出精彩大戏。
贾母大怒“好啊，怕我误了你儿子，结果你自己随意的糟践，什么人都往他院子里塞，这个家姓贾不姓王，看来是有人忘了。”
王熙凤这一看贾母是不准备轻易的放过王氏了，可偏偏她也姓王，虽然知道贾母不是针对她，但如若王氏今日被这番言论惩罚的太狠，她日后就算是再拿着管家权，也肯定不如现在这般肆意了。
百般主意在心头绕了绕，王熙凤一边给贾母拍着后背一边说道，“老祖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红袖和梁波的事情，此事可万万不能再让其他人知晓了，而且姑妈那里，老祖宗也要给一个答复啊，不能因为着起子小人伤了你们的母女情分才是。”
被王熙凤这么一说，贾母也想起来桌上那封信当中云梦严肃的措辞，虽然没有明说，但对她也是怨怼的，险些就让她丈夫断送了前程，她想若是她母亲这般做了，她也是会怨怼的。
贾母看向王氏，“那梁波是你陪嫁的儿子，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才是”
“一切单凭老祖宗做主。”
“呵，你倒是会做好人。”让她做主，让她做这个坏人自己做好人，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轻饶了的，但处理中了，府中的其他人议论的都是她，说她心狠手辣。
王氏低下头，心里也在思量着，那梁婆子从前不得她重用，最近这一年多接二连三的给她贾母院子里面的消息，她在放在身边伺候着的，现在想来恐怕这消息的来源就是红袖了。
“那梁波毕竟是珠儿院子里的人，去将此事告诉珠大爷，梁波如何凭他做主就是了，至于那个红袖，本来女子未婚不守贞洁该是浸猪笼的，但一旦如此是比会惊动官府，到那时候此事被外人知道了，荣国府颜面无存。”
贾母想了一下，“着人给她灌下一壶堕胎药，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另外找个牙子发买了去，贾府留不得这么不干不净的人。”
红袖虽然容貌不错，但已经堕过一次胎，这价钱自然也就买不到一个好价钱了。
“珠大爷知道此事之后对那梁波送到了官府去，罪名是引诱良家妇女以致有孕，虽然老夫人和二夫人都不相要报官，但珠大爷坚持，再加上二老爷也同意了，梁波判处了斩首。”崔婆子回来之后把结果转告给云梦。
云梦没想到贾府竟然会报官，她还以为这种事情要在府里面内部处理呢，只是这斩首按照现在的律例，强奸罪才是斩首，引诱和强奸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随即一想云梦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贾家既然已经让外人知道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给做绝了，损失了一个家仆而已，却能够换回来不徇私不舞弊的好名声。
想到这里云梦叹了口气，如若贾家能够一直如此，也不会落得到最后那么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这件事情是贾珠坚持报官的，而在贾敏记忆当中，贾珠在成亲之后不久便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在那之后，贾家逐渐走向了败落之路。
“那个红袖呢”
“按照夫人的吩咐，在贾家把人发买了之后我找人去找到了人牙子，给她赎了身，现下在一小户人家当中做丫鬟。”
云梦点点头，她一开始想的是如若贾母要处死红袖，崔妈妈也会阻止，劝其发卖了就是，这件事情说到底红袖也不是主谋，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但她虽然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可也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崔妈妈办事利落，没有让人知道是林家做的，她日后有什么样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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