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当我一觉醒来时, 竟然看到房间里多了一扇门。
中原中也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 手里把玩着那只俄罗斯套娃。
见我醒了,他放下了套娃,悠悠转向我“醒了感觉怎么样”
“唔, 好多了。”
先前我觉得非常疲惫,现在竟然神清气爽, 看来空气中的香味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该不会是陀思看我在第一关太累了, 所以第二关故意让我休息一下吧这个俄罗斯人有这么好心吗
“中也,这里多出来了一扇门诶。”我站起身来,指着门说, “先前没有。是你找到了线索吗”
中原中也温柔地看着我,那目光温柔过头了, 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片刻他才点了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个陷阱,总之小心点吧, 陀思这人很阴险的。”
我左手拎起那把已经变形的椅子, 准备在打开门之后,将椅子先扔出去, 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诶”
正当我走到门边时,空着的右手突然被中原中也握住了。
他掌心温热,手掌上的薄茧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地擦过。
痒痒的。
“中也,你怎么突然这么的”嗯主动。
他居然主动来握我的手
该不会是要给我什么传家宝吧
我抽出手不是,不抽出手也不是, 只能任由他握着。
“清溪, 你, ”他犹豫了一下,缓慢地说道,“你能像这样握住我的手,带我走出去吗”
“好。”我反握住他的手,客气地说道,“这当然没问题,让我先试试外面是陷阱还是出路。”
“嗯。”
我缓缓拉开门,屏住了呼吸。
外面是一条幽暗的通道,隐约能看见两旁的壁灯。
我用力将椅子扔掷出去,金属制材的椅子腿在地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滚了两下之后,静静地躺在了通道的中央。
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
“看上去应该没什么事,我们走吧。”
我松了一口气,握着中原中也的手往外走。通道笔直,路途平坦,整个过程顺利的简直不像话。
陀思居然没有在这一关为难我们良心发现了
“我们什么事都没做,居然就过关了。”我开心地边走边说,“陀思没有我想象的糟糕嘛。”
结果他让我们直接躺赢了。
“我以为他要在这一关狠狠地耍我们呢,把我们耍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我停下了脚步。
“中也,你到底怎么了”
中原中也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下颌轻轻地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抬起头,壁灯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微光,顽固而执着地在墙上投下我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先是中原中也在我开门时留在了我的身后。以前无论前方是什么,从来都是他冲在最前面,让我退后。
再就是他居然主动要求我握住他的手,之前我和他稍微有点肢体接触,他都要脸红半天。
现在他居然还从背后抱了我。
一定有阴谋
“清溪。”
他的声音哑哑的,低低的,听上去情绪十分低落。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得转身,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是毫不客气,用尽全力的一拳。
“别以为你能隐瞒得住我”
他怔住了,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鼻血簌簌地往下流。
“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他也顾不上擦鼻血了“你听我解释。”
我当然不能听他的解释,因为他并不是中原中也本人。
“我说我这一关怎么过得这么轻松,原来有个大阴谋在等着我。”我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对中也君做了什么我应该叫你陀思妥耶夫斯基才对吧。”
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陀思制造了一个和中原中也一样的身体,用来容纳他的意识,而中原中也本人,已经在我睡着的那段期间,被困在了这里的某处。
第二种可能性是陀思的意识进了中原中也的身体里,因为他的本体已经消失了,这里只有他借助他人异能力而到处留下的意识。
我更偏向于相信第二种。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阻挠我,等我找到书之后就把你变成一只鸭子”
“我不是那个该死的俄罗斯人”中原中也擦了擦鼻血,俊脸有些扭曲,“我是中原中也”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中也他”
“我怎么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想说中原中也那么矜持羞涩的人,怎么会突然抱我,但是看他现在的表情,也不太像是陀思。
陀思虽然奸诈狡猾,但情绪波动很少,以前他为了收集情报深入敌营,遭受极刑弄得满身是伤,被质问了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你要好好看住我,我才不会轻易涉险啊。” 何况陀思要是上了中也的身,按照他的智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吧。
“你真的是中也吗”
“废话我当然是。”他的表情除了气愤和恼怒,还有点隐隐的委屈。
我压下心里的不好意思,鼓起勇气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抱我这不像是中也会做出来的事。”
我刚说完,他的脸又一阵爆红,整张脸从额头到耳根、脖子,无一处幸免。
“怕你冷。”
这害羞又倔强的表情倒是中原中也的专属。
“这个天,哪里冷了”我想了想,问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几个只有我和中也之间知道的问题,如果你都能回答上来,那就能证明你不是陀思假冒的。”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青筋在通红的额角直跳,但他还是答应了“算了,你问吧。”
“我和中也第一次看的电影是什么”
“花笙弥的王权少女。”
“中也给我买过的冰淇淋上有什么动物”
“兔子。”
“我上个月送给中也一件礼物,是什么”
“打火机。”
他对答如流,连王权少女的作者名都说了出来。
这些小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比我记得更详细。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打火机上的字是什么”
那是一个有着蒲公英图案的,质感很好的打火机。虽然在中原中也拥有的打火机里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他一直携带在身上并使用。
他永远不会辜负别人的心意,不像陀思那样,说要就要,说丢就丢。
中原中也的喉结动了一下,薄唇溢出清浅的叹息。
“吸烟有害健康。”他说。
他是中原中也,确凿无疑。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失落和难过是因为我的不信任吗
我撕下一截衣袖,将它用异能变成了一块手帕,递上去给他擦鼻血“我很抱歉,刚才怀疑你,还打了你。”
他摆了摆手“没事。”但没有拒绝我帮他擦鼻血。
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在摸到他的鼻梁骨,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中也,你的鼻梁骨断断了”
“嗯。”他满不在意地笑笑,“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的。”
“对不起如果我没那么冲动,也不至于让你”
我没说出来的话被中原中也的手捂回了嘴里。
他郑重地说道“冲动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但是,”他顿了一下,偏过了脸,压低了声音说,“我并没有在反省。”
“啊什么意思”我问道,“是在挑衅吗”
中原中也嘴角疯狂抽搐,他似乎是被我的领悟能力气得不轻“笨蛋,就是说我那么做不后悔”
昏暗的过道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中原中也早就又羞又气地转过了头,手帕也被他从我手里夺过去自己擦了。
我也因为这一句“我那么做不后悔”而变得脸上发烫。
像要烧起来了。
一个先前连牵手都不敢的小伙子,现在居然这么a了,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惊人的突变
“源桑,源桑”
正当我和中原中也僵持在这尴尬的沉默中时,从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跑步声渐近,中原中也挡在了我的身前,目光紧锁,盯着前方。
“源桑是我我和镜花酱”
气喘吁吁跑来的,是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和泉镜花,两个发现并最先消失在陀思密室里的成员。
借着壁灯发出的白光,我看到他们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敦君,镜花小姐,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中岛敦擦了擦脸上的汗,“这里的密室好多,也不知道下一个密室是什么港黑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
中岛敦和泉镜花在看到中原中也之后,情绪稍稍有些紧张。我立刻解释道“现在是在合作。”
“哦。”泉镜花指着我的后面说,“第三道门。”
我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门上的门牌。
上面写着
罪与罚。
“罪与罚是什么”泉镜花问我。
“罪就是呼吸,罚就是思考。”罪与罚是陀思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也是他的异能名。他自诩神的使者,要为这世间的罪孽降下惩罚。
泉镜花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是要我们屏住呼吸发呆吗”
她说出了和我当年对陀思所说的一样的话,回想起来,就仿佛是在昨天发生的事。
“太宰先生呢”中岛敦打断了我的回想。
我回答道“他在坚守后方。”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他那是在偷懒。”
陀思的密室皆是由异能力布置而成,如果被太宰治触碰,就会全部消失,那么按照他的性格,很有可能连我们要找的书,也就再也找不到了。
有意思的是,被聚集在这里的四个人,除了中原中也之外,中岛敦和泉镜花是一年前直接接触过那本书的人。
而我则是负责修书的。
简直像是刻意把人选都框好了。
“总之,全力以赴吧。”
门把被握住,门牌上的罪与罚,白纸黑字,在壁灯的照射下,纠缠出层次分明的阴影。
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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