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火焰熊熊燃烧。
……
津岛修治在船舱里晃荡。
当船底摇晃,发出一声巨响时,他正在看书,结果书落在地面上,他人也摔得人仰马翻。
津岛修治躺在厚实的地毯上,等震动的余波过去,他缓慢地起身,打开门,又关上门。直觉告诉他刚才的震动不是小事,恰恰在巨响发生前,太宰治离开了,别说是他对监护人怀有不好的联想,事实上,在上这艘船之后,太宰治变得非常奇怪。
[他总是消失不见,回来时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
[更麻烦的是,他不写作了,无论是写信啊,还是写他口中拙劣的小说,这些工作都停止了。]津岛修治能感受到,对方是真心热爱写作,其他都无所谓,太宰治不写东西了,这让他感到古怪。
“啊!”他请见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回头就看见中原中也,他毫不客气地问:“喂,青花鱼,看见森医生没?”
“这是请求人的态度吗,蛞蝓君?”他眉眼弯弯。
“啧。”中原中也想[好吧,现在是非常时刻,就算是对他低头也没关系,我得找到森医生,谁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他咬牙切齿说:“好吧,请告诉我,你有见到森医生吗,太宰先生有看到他吗?”
“没有哦。”他轻快地说,“我也在寻找焉岛先生,他人不见了。”他发出不怀好意的邀请,“要一起找吗,蛞蝓君,说不定他们凑在一起。”
中原中也勉强答应了他的邀请,心说:[都是为了找到森医生。]他时刻牢记自己的保卫职责。
两一见面就要吵架的人并排走,船上一片混乱,时不时就有水手啊、侍者啊,或其他穿着工作服的人走过,至于乘客,有的还西装革履,有的却看上去挺狼狈,他们大概是从椅子上摔下来了,或者不小心磕碰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中原中也看见眼框青一块的人,也看到脸颊红肿的人。
“喂喂,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
“船出问题了吗?”
“先生,请您镇定。”
“我们正在检查。”“请您回到船舱中等待。”
满耳朵都是吵嚷。
他们在往宴会厅走,这里是二层,到宴会厅要穿过一排船舱,再走楼梯上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坐电梯,被困在里面怎么办。
咔嗒——
一扇门,突兀地打开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者说费奥多尔走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一身同样松垮的棉质服装,领口向下滑,v型的领子里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裤腿管很长,拖到地上。他的脖子上卡了新项圈,中原中也看见了,他联想到项圈的意味,恶心得想吐,却又因为对方身上没有可疑的红色痕迹而松了一口气。
[好吧,他还是完好的。]
等等?
中原中也的脚步停下了。
他看费奥多尔向前走,手脚拖着逶迤的锁链,锁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拖行,留下两道黑印,而他较长的裤腿管上也有几滴红色,像是不小心粘上去的。
“晚上好。”他看见津岛修治与中原中也,还打招呼,“我想找人来清理一下。”他说,“房间里都是血,太脏了。”
一个人,或者说,一张皮,静静地漂在血泊上。
愿主赐于你安息。
“amnhь。”
阿门。
第135章
费奥多尔什么都没做。
艾蒙德自顾自地给取了新名字,随后便吩咐船内的侍从给他寻找合适的新衣,每一间船舱配一名管家,艾蒙德的管家是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他看惯了世间的丑恶,对临时主人的低级趣味不着一词,对方吩咐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项圈是从船下带上来的,他有个习惯,凡是新买来的宠物,都要打上主人的烙印,倘若是在船下,他会带宠物刺青,这里没有他熟悉的刺青师,只能先带上挂狗牌的项圈。
费奥多尔没有挣扎,没有哭闹,他看上去多么不同寻常啊,艾蒙德不喜欢调、教好的孩子,他重金购买来的都是纯天然的处子,一些孩子尚且懵懂,还有一些过早成熟的,在见到新主人之后,不是会咬牙切齿就是簌簌地落泪,俄罗斯的孩子跟他们都不一样,与其说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倒不如说是即使知晓了,也能泰然处之。
[他真是平静啊。]艾蒙德越发满意,[这样才对得起拉贵尔的名字。]
费尔多奥一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盯着他,看艾蒙德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离开,再抱团衣服哼哧哼哧地回来,他的身体比起昨天,又更不好了些,费尔多尔的眼珠转动两圈,似乎能够透过肮脏庸碌的皮囊看见他的五脏六腑,看见逐渐融化的脂肪粒,看见衰败的器官,看见无法支撑躯体的骨头。
出卖圣人需要多少钱?三十个银币以及一条背叛者的灵魂?
他换上管家带来的衣服,这套衣服的原主人可能是十几岁的少年,又或者是专门给有变态喜好的人备下的,无论是袖子还是裤腿管都太长了,要一圈一圈卷上去,成年人贪婪地看他细白的腿与胳膊……
“哐当——”
船猛烈地晃了一下,男人软烂的双腿无法支撑他沉重的身躯,费奥多尔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而他则跌倒了,背后昂贵的舶来品陶瓷花瓶也跌落在地,碎成了一瓣一瓣,瓷器尖口朝上,戏剧性地没入成年人的身躯中。
“扑哧”
“扑哧”
是皮肤被戳通的声音。
费尔多尔的眼球又转动一圈。
诡异的是,在他的视觉中,艾蒙德的身体构造已经跟正常人类完全不同了,人的身体是由骨骼支撑起来的,接下来则是肌肉、血管、筋络等等,最外面才是一层表皮,但在购买下费尔多尔后,他的身体就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向另一种形式转换,到死亡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滩大水泡,皮囊里都是水,有血液有金黄色的流动的脂肪,有浅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液,总而言之,当瓷器扎破皮肤时,他就像一团皮球,炸开了。
气味太难闻了,房间又太肮脏,费尔多尔不会勉强自己呆在肮脏的房间中,他比较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船为什么震动,还想换上干净的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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