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你前杀手的敏锐直觉帮我探查探查,看看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织田作说,“没有血腥味,没有杀人残留,什么都发现不了。”
“真是的,那你的异能力,既然能看见未来不能看见过去吗?”
“我只能看见五秒内的未来而已。”织田作说,“而且在进入崇明中学后,我的异能一次都没发动过。”
“一次都没有?”津岛修治问。“是的。”
“以往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一般来说,是面临死亡威胁时才会发动,”他很少给人详细解释自己的异能力,过去也没有人问就是了,“我的异能力天衣无缝大多数情况下属于被动技能,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发动,偶尔有例外,看见的也就是很平常的场景。”他说,“不过在结束上一份工作后,它发动的次数就变少了,可能我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哎——”津岛修治说,“是说崇明中学很安全吗?”
“大概?”织田作也不确定。
“但我觉得不是哦。”津岛修治说,“从我进来时,就觉得这学校的气氛相当古怪。”
“古怪?”他说,“是因为这里的建筑物是战后遗留下来的吗?”
“不,当然不是这个缘故。”他说,“你的想法真有趣。”津岛修治又说,“具体我也不清楚。”
“那就麻烦了。”织田作陷入沉思。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津岛修治又问。
“还不错。”他一五一十地回答,“听见了很棒的曲子。”
“你去音乐教室了吗?”
“不,是在美术教室听的。”
“啊。”津岛修治的表情冷淡下来,“是井伏鳟二?”
“对。”织田作说,“你讨厌他吗?”
“为什么那么说。”
他诚恳地回答:“当我说起他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像是吃到了发馊的蟹肉并一大束西兰花,中午时就这样,你甚至还一言不发,让我以为你嗓子出了问题。”他说,“津岛你总是说个不停。”
“那是在你面前。”津岛修治还挺气。
“不,当然不是。”织田作又说,“上个月你在横滨港遇见了持枪的喽啰,对他夸夸其谈了好久,还让他把枪对准你的太阳穴,最后他太害怕了,癫狂地叫,还把枪扔在地下逃跑了。”他说,“你看,对不曾见过的人,你也会说许多话。”他说,“俗世说的话唠就是你这样的人。”
津岛修治真哽住了。
“你是为什么讨厌井伏鳟二?”织田作问。
“我不知道。”津岛怏怏地说,“是种直觉,可能是同类相斥,我也很讨厌一个俄罗斯人,你不认识他,我看见那家伙,觉得他身上有相似的气质,织田作你最好不要太靠近他,他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其实。”织田作困惑地说,“他还挺和蔼可亲的。”
……
/敬爱的d先生:
崇明中学时所相当有意思的学校,桔梗花绕校舍种了一圈,开得十分绚烂,配上学校红色的校舍,说实在的,略有些不搭调。
听了首很美妙的曲子,弹奏者告诉我它叫做《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井伏先生晚上发邮件给我,跟我说它原本是一首诗歌,是他自不量力地给其配了曲子。
他给我发了几句诗: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希望你也能看见这么优美的句子。/
写了浅浅几行字,他就搁笔了,织田作在文字下面写编号1800。
这是他没有寄出的第1800封短信。
一开始还能写很多,但每次都得不到回音,甚至连往哪里寄都很迷茫,到最后只能写一点,记录一天中比较重要的事。
[总是要坚持的吧。]他怀有丁点儿期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它们寄出去了,给该看的人看。]
织田作又对着电脑品味了会儿这首诗,按井伏的说法是俄罗斯来的小诗,井伏说,他看这首诗很有感触,因此才做了曲子。
/可能我心中也有“昙花一现般的剪影”。/他在邮件中写道。
织田作想:我的梦里也有。
但我终究连他的面容也看不清。
……
深夜,某间房中有音乐声在荡漾,他,房间的主人,将隔音板贴着墙壁,以布料塞门缝,他从床肚底下搬出擦得锃亮的留声机,还有新录制的黑胶唱片。
他淘到了黑胶唱片的录制仪器,为了做出这张全新的唱片,煞费苦心。
点开唱片机,小提琴与男人清唱的声音重合在一块儿: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他在房间里打圈,手高举着,在跳一个人的交谊舞,竟然还是女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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