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盘旋而上的公路中央, 警察们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 我们来迟了。”
警察们的声音夹杂着麻木的伤感, 唐泽凉头晕脑胀地反应不过来。
当看到车祸现场的时候, 警方就明白他们能做的只有帮这两个孩子处理后事了。
姗姗来迟的医护人员向唐泽凉的怀里伸手,想要检查江户川乱的身体情况。
“走开!走开!!我不要他们!”
就像被惊到的幼兽, 江户川乱步试图用吼叫赶走他身边的敌人,但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潜藏着的畏惧。
医护人员非常为难。
唐泽凉伸手抱紧了乱步,已经习惯依赖别人的唐泽凉往周围看了看,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只好茫然地又把头转了回去。
江户川夫妇的尸首已经被警察们收敛, 没有办法分开他们两个人的警察们只好把他们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医院里, 警察们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外侧的躺椅上。每每当这个时候, 他们的内心都会泛起一丝焦灼与悲凉。
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可能事事都能圆满。
负责检查的医师走过来, 非常明确地告诉了他们事实:“是意外。”
执行任务的警察看着手里的报告单, 尽管不忍,还是将单子递向了两个孩子。
唐泽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没有管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而是看了看他身边坐着的、已经封闭了自己内心的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
他要坚强起来,照顾好乱步。
“多少钱?”
负责这起事故的警察心里也很难受,江户川夫妇的身份已经被查出来,正是他们这些警察都很仰慕的前辈一样的人物。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让这几个孩子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个……是账单,下面的是尸检报告。”
唐泽凉垂下脑袋, 没有看报告,而是伸手掏了掏自己难得带在身上的手机。
“我没有带现金,手机付款可以吗?”
面容刚毅的警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的钱够吗?需要我帮你垫一下吗?”
唐泽凉摇了摇头,强压着自己沉重的心情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琐碎的事务中去,反而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付款之后要怎么做?”
“我们会安排车将两位大人的遗体送回家里,其他的因为江户川夫妇没有近亲,所以我们已经联系了江户川先生的同事,他们刚才说会请假过来帮忙。”
“嗯……可以派两辆车送一下我们吗?”唐泽凉深吸一口气,无力去管泛着疼痛的心脏。
他不敢让乱步和江户川夫妇待在一起,害怕再刺激到他。
“当然可以。”
“谢谢。”唐泽凉揉了揉眼睛,道了谢。
从凳子上站起来,唐泽凉拉着毫无反应的江户川乱步的手动了动,拥住他:“乱步,我们去缴费,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江户川乱步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开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唐泽凉的话:“可以……回……家?”
“嗯,回家。”
“我……要……回家。”
原本被压住的悲伤似乎又涌现出来,唐泽凉抬头看了一眼洁白的墙壁,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带着大号的娃娃一步一步地走到缴费的地方,唐泽凉踮起脚尖,艰难地趴在医院的缴费口将单子递过去。
身后的江户川乱步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呆木木地,没有反应。
从地狱匆匆赶回来的齐木楠雄绕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医院,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心下骤然就是一痛。
再想起江户川夫妇之前说过的话,齐木楠雄首次感觉到了如此难以言说的压力。
“姐姐,多少钱?”
窗口内传来声音,告诉了他确切的数字。
唐泽凉拿起手机,把自己架在窗台上,艰难地一个一个按下数字,突然感到身体一轻。
唐泽凉连忙回头:“楠雄?”
齐木楠雄从背后托着他,朝他点了点头。
[嗯。]
超能力者的回归意味着什么?唐泽凉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他现在还要先忙于手头上的事,暂时无暇去理解那让人感伤的事实。
在齐木楠雄的帮助下,唐泽凉很快完成缴费这项工作。
一直等在太平间门口的警察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他们需要的一切。
“这位是……?”
第一次看到身上衣服还带着血和泥土的齐木楠雄,警察有点懵。
“这是齐木楠雄,之前等不及,他先去山下帮我们找人了。”
“行。”警察点了点头,“小朋友没有受伤吧?”
齐木楠雄摇了摇头。
“嗯,可能要麻烦几位等一下,基于江户川先生的职业考虑,他的上司松本清长刚才打来电话,要求先做详细的调查再考虑安葬的事情。”
齐木楠雄和唐泽凉对视一眼,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意外,但是面对警方的多方面考虑,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不要……解剖。]
“这是当然的。”没等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交通警察点头,身后就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身材魁梧、眼睛带着一道伤疤的松本清长从身后走来。
曾经就任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的松本清长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正常地过了一个周末,就听到了得力手下出事的消息。
来不及悲伤的松本清长隔着电话先安排了相关的事宜,才匆匆赶到了医院。
没有比他更清楚江户川夫妇人际关系的人了,突然出了事,孤立无援的孩子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打眼一看,果不其然就三个孩子在这里处理事情。
经常来往江户川家的唐泽凉和齐木楠雄也认得这位先生,看到是他先放松了下来。
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和松本清长粗犷外表完全不符是他炽热而又重感情的内心。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唐泽凉乖巧地点了点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从脸颊滑下。
“嗯。”
和齐木楠雄一左一右夹紧了自闭的江户川乱步,两个人跟在松本清长的身后,看着他将让他们手忙脚乱的事情一一安排好,又将他们带到了警视厅。
早已得知消息的目暮警官很快让几位法医去救护车上采集信息,全方位的化验检查一一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是意外。”目暮警官将手里有一个硬币厚的报告交给了曾经的上司。
松本清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在外面坐着的三个小朋友,一直坚强着的他终于在目光中流露出悲悯。
“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松本清长顺手擦去眼角掉下的、无人看见的一滴泪。
松本清长伸开胳膊将三个孩子包起来一起走出了门外。
不知为何,背影竟显得格外的沉重。
回到江户川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人,都是江户川夫妇的好友同僚。
松本清长一手包揽了葬礼的相关事宜,指挥在场的人们设置好灵堂,做好通夜的准备。
大人们来来往往地布置一切,几个孩子被交给了和江户川夫妇一起办理过黑衣组织案件的安室透,或者应该叫他降谷零?
“先换个衣服吧。”
在这种场景下,即使看出了江户川乱步的不对劲,安室透也不会出口揭穿。
伤痛是需要时间慢慢愈合的。
[我知道乱步的衣服在哪里,我们的衣服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妈妈十分钟后就会送过来的。]齐木楠雄抿紧了唇,答道。
“那就好。”
看了看三个孩子狼狈的样子,安室透点明了事实,“你们需要洗个澡。”
三个孩子没有异议。
江户川家里的浴室面积不大,安室透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他们分开洗。
然而,这样的举动却让江户川乱步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抽离,抱紧了好友。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分开我们!”
曾经对父母的依赖似乎全部被转嫁到好友的身上,夫妇的突然离世让江户川乱步毫无安全感,连丝毫分离也不想接受。
齐木楠雄用纸巾擦了擦江户川乱步脸上的泪。
[我们一起洗。]
不想再刺激到孩子的安室透只好点了点头。
只是,一时的悲伤可以,一直这样会出现大问题的。
超能力者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江户川夫妇的话他没有办法直接对如此悲伤的江户川乱步说出口,也不敢在此时说出口。
江户川乱步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地任由唐泽凉和齐木楠雄在他身上动作,洗去身体上沾染的灰尘和血迹。
即使是这样,对两个孩子体型的唐泽凉和齐木楠雄来说,给这个大孩子洗澡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再次感谢超能力的鼎力支持。
让人忧心的是,江户川乱步一直没有动静。
甚至哪怕是冲洗到身上擦破皮的口子,原本娇气的江户川乱步也没有反应。
唐泽凉和齐木楠雄却不能当做没有看见,给江户川乱步擦干净身体之后,连忙从家里的医药箱里翻出了创口贴,给他贴上。
之后,唐泽凉和齐木楠雄坐在江户川乱步的身旁,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的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齐神太心软了,没有办法说出口,而且本身他也才小学四年级,也不太成熟。
大家都需要成长。
所以这里需要社长。
其实江户川夫妇不仅是想告诉乱步要重视生命,还想让他放下,所以才会直接去投胎,如果一直呆在地狱,因为齐神一定会帮忙,就等于给了乱步一直没有办法长大的引子,说到底乱步自己需要成长,需要学会一个人生活。
所以还是需要社长!
呼叫银狼阁下!呼叫银狼阁下!这里有一只孩子需要你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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