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汐不到傍晚就睡下了, 睡得多了半夜时候脑子很是清明。
醒来的时候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月凉如水, 许久也没酝酿出什么睡意。
息风倒是睡得熟, 没有什么灵力之后他总是能够睡个好几日。
白日因为白羽然突然来访,她没了逛皇宫的兴致。
可现在人一无聊起来, 倒是总想找点事情做。
少女动作很轻的将被子掀开, 然后起身推门往外面走去。
月光将地面洒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瞧着就有些凉意。
一出门便是剑风拂面,从不远处的亭子那边过来的。
倒没有多凛冽,就是吹得她险些没睁开眼睛。
绥汐眯了眯眼睛往那边看过去。
月下青年白衣, 手腕一转便带着衣袖翩翩。
他是背对着绥汐的,背影清冷与月同辉。
少女一愣, 恍惚之间觉得有什么轮廓与之重合。
“师父”
话还没有经过脑子, 便从嘴里脱口而出。
听到绥汐的声音后那人手一顿,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他回头,绥汐逆着月光看过去, 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原来是临怀师兄啊。”
她倒是没有因为认错了人而觉得有什么尴尬。
“怪不得之前我看你时候总觉得熟悉,今日不看脸只看背影,我才发现你竟与我师父这般相似。”
绥汐说着径直往那亭子处走过去。
月光清浅,将临怀的面容勾勒得更加柔和。
“借着月光这么看, 你们的眉眼也有几分像。”
临怀看着凑近仔细打量自己的少女, 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可在与她视线对上的时候生生忍住了。
她的眼眸一直都这般清澈, 可像是现在这样只清晰映照着他一人模样的时候却很是少见。
“是吗, 顾师兄也这样说过。”
他弯着眉眼笑了笑, 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在意。
临怀看着绥汐坐下,也跟着极为自然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见她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后,心下微松了口气,声音放轻了好些。
“我常年处在小峰与剑祖并无太多的接触,倒是绥师妹是剑祖的徒弟”
他不大会说谎,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与绥汐对视。
临怀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长睫颤如蝴蝶振翅。
“在你看来,剑祖是个怎样的人呢”
绥汐听到临怀问这个问题时候只掀了掀眼皮,她注意到当自己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
他身子一僵,背挺得更直了。
显然,他是有些紧张的。
少女对临怀有这种反应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
当今剑修,没有哪个对容予是不心生敬畏和崇敬的。
顾长庚那样的剑痴尚且如此,更别提常年在小峰的散修临怀了。
前者还能有机会见到容予,后者可是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还不容易得了与内门弟子一同下山历练的机会,再加上自己是容予的徒弟。
临怀自然也是想要从她这里得知一些关于自家爱豆的信息的。
想到这里绥汐微微颔首,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然而临怀却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从刚开始便被绥汐这么盯着看,很是不自在地垂眸避免与少女视线撞上。
“若是你不方便告知的话也没什么。”
“没,你问的又不是我师父的私密,有什么不方便告知的。”
绥汐摇了摇头。
“我在想,这一路上临怀师兄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对你感官也挺好的”
她说着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朝着临怀伸出了三根手指。
“这样吧,你可以向我提三个关于我师父的问题。”
“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涉及他的私密的话问什么都可以。”
“”
临怀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对方是将他当作自己的迷弟了。
远在凌云峰的容予薄唇微抿,并没有说破什么。
他看着绥汐一副不用感谢我,有什么尽管问的模样,心下很是无奈。
“真的什么都可以”
他忍住唇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眸子里却沁出了笑意。
“嗯嗯嗯,什么都可以。”
绥汐点头如捣蒜。
“你快问吧,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
临怀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斟酌思量了一会儿。
在绥汐催促的眼神之下,他半晌才柔声询问。
“第一个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你觉得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原来是想要从她这个身边人身上来打探下自己偶像私下真实性子啊。
绥汐不住点了点头,她回忆了下平日和容予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
“很温柔。”
临怀一直在等着绥汐接着说下去,发现对方只说了这么一个形容词后便没有后话了。
“只有这个吗”
他听到绥汐说自己温柔的时候耳根有点儿红,心下是挺高兴的。
可单单只是这么一个词来概括自己的话,他觉得莫名有些敷衍。
一般人形容别人的时候都能毫不费劲儿地随便脱口而出三个词。
然而到了临怀这里,少女憋了半天也就这么一个词。
“还很厉害。”
“”
绥汐也觉察到了,自己说的好像都是些众所周知的废话。
但凡是对容予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些。
“抱歉啊临怀师兄,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好回答”
“我好像除了这两个词就找不到其他形容了。”
她摸了摸鼻子,也有点儿尴尬。
毕竟自己算是除了白栎之外在容予身边待得最久的人了,结果也没翻出什么新的发现。
“你再换个其他的问题吧,我肯定能够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
临怀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没有惊喜吧。
众生芸芸,连同绥汐见他也是一般模样。
“息风身上挂着的那块黄金瞳是尘长老给你的吗”
那块黄金瞳临怀从下山时候便瞧见了,他一直都没寻得机会去问它的来历。
直到今日无意间撞上了尘渊时候,临怀才隐约想起了尘渊曾经与林冉合力斩杀过一头应龙。
在整个青霄凌云,能够拿出这般灵玉的除了尘渊之外应当再无旁人了。
“啊,是尘长老给我的。”
绥汐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当时她在整个剑宗寻了好久的灵玉。
毕竟好些人都知道。
“其实我也不想欠尘长老这么大一个人情,只是息风吵着嚷着想要块和昆仑暖玉一样品阶的灵玉,我被吵得实在没办法。”
“你为何不去找我你师父”
临怀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也沉了几分。
“我原是想的,但是之前我师父送了我好些灵玉灵石我觉得无用便没要,他见我不要便遣送给了其他弟子。”
说到这里绥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我知道息风会这么执着一个剑穗上的灵玉的话,我怎么也得选一个品阶好的拿来凑合,之后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绥汐想起自己之前寻遍了整个剑宗才从尘渊那里得到这么一块,她真是欲哭无泪。
临怀抿着薄唇,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你以为剑祖手头只有送出去的那些灵玉”
少女听后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看来是真的以为五如此。
临怀神情稍霁,心下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然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这么千年来别人送的堆积了好些,不比尘长老收藏的灵宝少。”
他垂眸看着绥汐清丽的脸。
月下她的肌肤胜雪,更是透着些与阳光下没有的轻柔感。
“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与他提便是。”
少女听着恍惚,她点了点头。
而后意识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人还是那清俊的模样 ,可她越发觉得心下的违和感更加重了。
“不仅是背影和眉眼,你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我师父。”
半晌,绥汐瞧着他许久这般说道。
“怪不得剑宗里头那么多散修,唯独你得了机缘被他看中。”
临怀没有顺着接话,他唇角的弧度清浅。
清风明月,他就这么静静站着也成一副画卷般美好。
“诶不对,我不是让你问关于我师父的三个问题吗你怎么问的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对方问了这么一大堆,每一个跟容予有关系。
“没事儿临师兄 ,你有什么就大胆问,别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机会若是给了顾长庚,他可能能够从晚上一直问到天明。
哪知青年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如湖面旋飞落下的树叶。
不一会儿便没有了波澜。
“我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
少女听他这么说后皱着眉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发现临怀真的没有任何想要接着询问的打算后很是疑惑。
“临怀师兄,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师父啊或者你崇敬的人并不是他”
容予在剑修之中的影响力绥汐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凡她每次下凌云峰时候。
遇到同门寒暄十句话,其中对方有九句都离不开容予。
哪怕是平日里木讷严肃,不怎么主动说话的顾长庚也会在谈到容予的话题时候滔滔不绝起来。
“难不成你比较喜欢谢宗主”
临怀笑着否认。
“无论是剑祖还是宗主,我都十分敬佩。”
回答的中规中矩,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既然你并不是不喜欢我师父,怎么你问的问题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反而问的都是和我”
绥汐意识到了什么,一愣,抬眸看向对方。
青年笑得温和,微微低头和少女勉强平视。
因为至始至终,我想知道的事情只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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