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被他圈在怀中,姿态亲密。
以往他的怀抱总是十分霸道,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可这一次却格外温柔, 从一个索取者,变成了乞求者。
宁语迟心里头还堵着气,她说“原谅你什么, 你有什么错”
裴行舟搂得更紧,呼吸间带了酒气“我不知道。”
“”宁语迟拿掉腰间的手,他却不肯放,她同他较劲“你连错在哪都不知道, 就来跟我道歉”
“嗯。”裴行舟应得理直气壮,“我喝醉了。”
宁语迟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由背对改为面对, 抬手打他“裴行舟,你还敢装醉”
他任她打, 没把她那点力气放在眼里。
她打了一下, 不解恨,想到自己大半夜为了他不睡觉, 跑到楼下去, 把这么重的人拖上楼, 还给他脱衣服脱鞋, 他就知道躺着, 骗她。
再想到他昨晚的所作所为,蛮横,不讲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醉,我让你醉。
古语有云,趁其病,要其命,她就趁他醉,让他骨头全碎。
宁语迟又打了两下,还是不解恨,她站起身,抓起沙发上的靠垫,胡乱朝他砸去。
裴行舟抬起手臂抵挡,随着动作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好看。
还没打两下,他趁她放松警惕,一举抓住她的腕子,再次把她扯了过来。
他夺过她手中的靠垫,放到一边,说“再打就打死了。”
“哦,那我不打了。”宁语迟又抓了个靠垫过来,“我给你个痛快。”
她把垫子摁在他脸上,一点没留情面,心想闷死你才好。
姿势不借力,她跨过一条腿,跪在他身体两侧,气道“你以为醉酒的味道很好闻吗我让你闻个够”
裴行舟起先还去抓她手,逐渐不再挣扎,到后来,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了。
宁语迟眉头一紧,拿开垫子,就见裴行舟仰在沙发椅背上,脖颈修长优雅,眼睛轻轻阖着。
她恶趣味横生,伸手去拍他的脸,叫他“裴行舟,起来。”
他一点反应都没,宁语迟又去推他“你听到没有”
怎么都不见回应,她伸手去探他鼻息,发现不见出气,虽然有点怀疑裴行舟又在装,但她还是吓了一跳。
她又推他,说“我已经看见你眨眼了,少在这里骗我。”
下一秒,裴行舟睁开眼睛,直接将她按在沙发上,沙发地方窄,这个姿势贴着,倒比在床上更暧昧了。
宁语迟被他戏耍,心中气恼得很,她一双美目圆睁,软刀子一样勾到他心坎里,因为在他身下,说的狠话也没什么气势“刚才真应该把你闷死”
裴行舟深情地注视着她,那张刻板严肃的脸,难得浮现一丝清淡笑意。
他说“那也是死在你身上。”
“”
宁语迟从不知道,原来裴行舟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她咬着牙,说“你给我滚出去。”
“你还生气么”
“生气我跟你有什么气好生。”
虽说只有这一个女人,裴行舟也能看出来她还在气头上。
他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宁语迟说“你来跟我道歉,根本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你只是想把这件事揭过。所以,我不需要你所谓的道歉,你能少来打扰我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够了。”
换做以往,裴行舟此刻肯定是起身就走。
他想起裴子亦在车里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我的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做过最错的事,就是当初放你离开。”
宁语迟被他压着,不想以这个姿势跟他说这些内容,可她一时半刻又没有其他办法。
她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好吗”
“那昨晚呢”
“昨晚怎么。”
“你总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裴行舟凝视着她,“我不希望因为这些小事,把你从我身边推远,告诉我,让我来把它解决掉,可以吗”
不知是酒精柔和了他的话语,还是未亮的天光使万物变得温柔,宁语迟的心像被人抚了一把,忽地就没先前那么气了。
她说“我要起来。”
裴行舟依言起身,将她拉起来。
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其实裴行舟说得对,问题横在中间不是办法,如果不解决,她恐怕也要因为这个生气一段时间,她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说“第一,你无权干涉我跟谁吃饭。”
裴行舟瞧了她半晌,说“行,下次你跟其他男人吃饭,我给员工发年终奖。”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宁语迟问“发年终奖干什么”
“开心。”
“”
宁语迟说“我不管你开心不开心,总之这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管我。”
裴行舟不想回应这个话题,问“第二呢”
“第二,你不应该因为私人情绪,打扰别人用餐心情,你这样很不讲理。”
裴行舟说“好,我道歉。”
见他态度还算认真,没有在敷衍她,宁语迟的气又消了一些。
“第三,裴行舟,谁让你亲我的”
“这也有错”
“刚跟你说完第一条,这么快就不记得,你到底是来认错还是来敷衍我”
裴行舟喝了酒,头本就有点沉,这会儿已经是发痛了。
怎么他的弟弟只告诉他如何哄女人,却没告诉他女人这么难哄
他捏了捏眉心,妥协“抱歉,但我并不觉得想亲你有什么错。”
“重点不是你亲我,是你没得到允许就亲我,你怎么不去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女孩就亲啊。”
“我不想亲别人。”裴行舟认真回答,“只想亲你一个。”
“抱歉,我只允许男朋友亲我。”
“前男友也不行”
“不行。”
裴行舟垂眸,一副认真记在心里的模样,问“还有吗”
“暂时没了。”
裴行舟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宁语迟说“问题搞清楚了,你怎么还不走”
裴行舟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侧过头来看向她,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真醉了,没骗你。”
他抬手,解开两颗衬衫扣,扯了扯衣领,然后把手臂搭在额头上,说“得歇会儿,早上还要开会。”
见他这副模样,宁语迟心里忽地不忍,她声音软了些,问他“你真在楼下待了一夜啊”
“嗯。”
“昨晚打电话时,你在哪”
“你楼下。”
他没停在她楼门口,停的是另一侧。
宁语迟说“那你昨晚怎么不找我。”非要等到现在,一晚上没休息。
“昨晚。”裴行舟把手拿下来,睁开眼睛,“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过了还不走。”
“嗯,不舍得。”
他看到她,那一瞬间,酒精麻痹的伤痛,远不及看她一眼来得有效,就觉得喝下的酒,夜里冒死开过来的路,全都值得了。
头一次有这样的,奇妙的情感,那些泛起的苦涩情绪,竟都因为看了一个人一眼,而被轻轻抹平。
亲眼看她上楼,不是没想过把她叫下来,只是他记得,她怕黑。
他也头痛得厉害,仅剩的清醒在看见她之后尽数覆灭,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神志再把车开回家去。
就这么,在她的楼下,守到了天亮。
宁语迟说“你醉成这样,还怎么开会啊,就不能推辞吗”
裴行舟见她担心自己,头再疼也值了,他说“开完会就去休息,别担心。”
“谁担心了。”宁语迟站起身,把手边的靠垫砸到他身上,“我去睡觉了。”
裴行舟没应,眼看着她晃荡双腿走进房间,消失在视线中。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靠垫,伸手抚了抚,上面还有她的温度。
宁语迟睁眼时,裴行舟已经离开了她的家中。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打包好的早餐。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是一份潮汕砂锅粥。
裴行舟醉成那样,必不能是他亲自买的,稍微一想,立即猜到是郑才来接裴行舟的路上,受他吩咐买的。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哄,早餐摆在这里,凌晨三点多把裴行舟拖进家门这件事,也没那么让她生气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裴行舟给她发的短信睡醒记得吃早饭。
她想了想,回谢谢,你也早点休息。
宁语迟录完第三期节目,杨姐找到她,跟她说“语迟,辛苦你了,明天出趟差。”
“出差”
杨姐说是“没事,就是去开两天会,交流学习一下,一个电视台只有一个名额,我可是跟领导力争,才把名额争取来的。”
宁语迟受宠若惊,她说“谢谢杨姐。”
一共去三天,地点在s市,宁语迟当晚订好机票,晚上回家带了些衣物,第二天打车到机场,搭乘航班飞往目的地。
s市在南方,气候远比海城要热,五月北方穿短袖刚好,那边地表温度已经烫人了。
落地时天公作美,降了一场小雨,终于驱走了几分燥热,然而天始终是闷的。
宁语迟出了机场,打车去定好的酒店。酒店是统一订的,上楼找房间时,还看到了其他台的名主持人。
都是女主持,手臂挽手臂,看样子是要去逛街。
见面免不了要寒暄,常在电视上露脸,互相都认得,大家在行里混,今天是对家,过两年人家跳槽,保不齐就成了同事。
宁语迟是大台出来的,新做的节目正红,其他人见了都要主动逢迎。
主持人最讲情商,你一眼我一语寒暄起来,话始终不见掉地上,最后交换了联系方式,互道“有空常联系”,这寒暄才算完。
到房间放好行李,她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两个女主持还能互相作伴,她一个人身在异乡,倒有些孤独。
于是她寂寞地发了个朋友圈。
好友们很快在评论中发来慰问,有人回应的感觉让她心下稍安。
她一条条看,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裴行舟的评论。
在哪出差
她躺在床上,回复s市。
就没了音讯。
会议从第二天早上九点开始,说是会议,更像是思想政治教育,开了一上午,下午又到当地电视台进行交流访问,领导见了不少,宁语迟尽可能把这些人记在心里。
一天会议结束,宁语迟回酒店已经累得不行。
是谁规定女人端庄优雅一定要穿高跟鞋,真是折磨人的利器。
她坐在床边按揉脚踝,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竟是裴行舟的微信。
吃饭了
子亦说s市有个餐厅很不错,你酒店地址给我
意思是要买给她。
宁语迟还记着他先前醉酒的事,他请自己吃一顿饭也不过分吧
这样想着,她把地址发给裴行舟,说“你备注一下,骑手到了打电话,电梯不刷卡上不来。”
他回了句知道了,没再说别的。
她趁这段时间洗了个澡,身上顿时清爽很多。她躺在床上,一边看电影一边等外卖。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肚子饿得都叫了,外卖还是没来。
怎么回事,什么店啊这么好吃,有必要等这么久
等外卖到了,她倒要尝尝,到底有没有那么好吃。
饥饿使人愤怒,正这样想着,屏幕上方突然跳出裴行舟的电话。
“怎么了”
裴行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郑才把电话留成了他的,你的外卖到了,下楼吧。”
“哦,好。”
宁语迟放下手机,穿着酒店拖鞋就下了楼。
电梯下数字不断跳跃,很快下到一楼,她出了电梯,到酒店大堂中寻找外卖员的身影。
大堂中人来人往,没有看到一个骑手。
她转身向门口走,这一转身,就看到大堂一人高的花瓶旁,裴行舟一身西装,长身玉立,挺拔地站在那里。
宁语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反复确认,每确认一遍,她心跳就快上一分。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在她体内肆意冲撞,她睁大眼睛,定在原地,惊愕地看向他。
二人的视线隔着偶尔走过的其他房客,她只顾看着他,大脑宕机,傻掉了一样。
裴行舟迈着长腿走过来,每走一步,二人的距离就缩短一点。
三步,两步,一步。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久等了。”裴行舟垂眸注视着他,目光温柔且专注,“听说超时要赔付,我把自己赔给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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