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之后, 荼毘松开了她的身体。
优娜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的模样落到荼毘的眼里,却令他的烟微微一寒。
“你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说, “你还是和那个小子玩起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优娜不置可否。
她当然不会听从荼毘的话,她和荼毘又不是什么上下属的关系,她为什么要乖乖听令
当然,表面上,她什么都不会显露出来。她只会很贴心地说“荼毘,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男子抓了下自己微乱的短发,语气有些烦闷“格林,我可不是什么有包容心的人。你不能每次都挑战我的脾气。”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一阵浸满了雨的乌云, 阴沉沉的。
优娜唇角轻扬“我可没有和其他男人交往,我现在是单身。这不是你的希望吗”
荼毘闻言,嘲讽地笑一下。他身子向后一仰,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眼前的这个女人, 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存在。她像是一道掠过的风,谁都不能把无形的风留存下来。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吹拂过你的眼前,然后永远地消失。
他不确定这个“永远的消失”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但他有知觉,不会久了。
更让他感到烦躁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件事。他抛弃了正常人类的社会秩序,也就抛弃了婚姻、家庭那些枷锁。这些属于平凡人的幸福,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 再去束缚住她的脚步。
一想到“相恋然后成为夫妻”, 他就觉得这句话无比可笑。
墙上的钟一点点走过, 优娜洗澡、吹干了头发,披着睡衣躺倒在床上。有小半个月没有更换的床褥上,残着一点属于荼毘的气息,还有她自己惯用的香水味。同样的柔软绵香,躺卧在里面,没有不适的感觉。
“你不休息的话,我要睡觉了。”她说。
荼毘没有应声,于是她关掉了灯。一片黯淡的月光从窗口落进来,昏昏沉沉。许久后,他才走到了她的枕边。轻微的窸窣响起,他的手臂撑在了优娜的颈畔。
“想吗”她问。
男人用吻代替了他的回答。
手机屏幕忽而亮了一些,是爆豪的电话呼入。不停震动的手机得不到主人的搭理,最后啪嗒摔落在了地上。
“有一个东西我想问很久了。”荼毘说。
“什么”
“你心口上的那个刺青这是刺青吧。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啊。你想知道吗”
“嗯。”
“说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未来孩子的父亲的名字。有点复杂,但就是这样。”
“”
优娜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某位杀手世家的大少爷亲手在那里刺上了他的名字,被她一并带来了这个世界。不过两边的文字并不相通,荼毘看不懂也是正常。
“原来是这样啊。”荼毘说。
“嗯”
“我一直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态度事不关己,毫无所谓。”荼毘低声地笑起来,“我现在明白了,应该是你在乎的东西,并不在这里吧。”
“”
优娜想,荼毘某种意义上说的是对的。她惦记的家人和朋友们,确实都不在这个世界。
他摸了摸她额上被薄汗浸湿的发丝,说“以后,我不会来这里了。”
“嗯。”她没什么劲地回答。
荼毘爱走就走,爱留就留,她可从来不强求,也不会过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不如说,他这样的人,会长久地守在某个人的身边才显得比较滑稽。
次日醒来的时候,荼毘已经走了。
不知道他说的话算不算数,以后会不会真的不来找她了。
反正优娜无所谓就是了。
拿起手机时,屏幕上显示了一大通来自爆豪胜己的消息。她给爆豪回了邮件,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不过,爆豪大概又去补习了,没空看手机。
她将公寓房间清扫了一遍,坐电车回到了雄英高校。因为是周末,学校很清静,不过老师们都在忙碌着。
“优娜老师在吗”
正当优娜在整理自己的宿舍房间时,她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将门打开后,她发现根津校长和几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站在门口。
校长亲自来找自己
很少见啊,也很奇怪。
“抱歉啊,在休息天打搅你,不过是警务曙有事情找你。”根津校长指了指身后的男子,“这位是冢内警官。”
“下午好。”冢内警官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喔。好。”优娜回答。
几个人在房间里坐下,为首的警官推出了一张照片,说“十日前,有人目击到照片上这名敌联盟成员在关岸区的一所公寓内进出。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所公寓目前是由您租赁的。”
优娜心底跳了句“麻烦了”。
照片上是荼毘的侧影,他大摇大摆地进出自己的公寓,根本没有防备。
“这个男人是我之前交往过的男朋友,所以他知道我的公寓密码。”优娜露出沉思的神情,“但是我本人长久住在学校的宿舍内,并不回去。您也知道,现在的公寓是没有办法中途退租的。”
这一点,警官也了解。都是出来工作的社畜,谁还没有点难处呢。租房子都是这样,中介金、押金、大楼管理金,全部交付在房东那里;如果中途退租,损失的钱可比房租要多多了。
校长摆了摆可爱的小手,说“我们学校的教师全都是在校内居住的,这一点大家都可以作证。”
警官们面面相觑。
说实话,雄英的教师竟然与敌联盟的成员是前恋人,这样的关系足够叫人吃惊了。
冢内警官是身负要任而来的。他肃穆了面色,说“是这样的,格林小姐,您也知道现在雄英的风波不断,而敌人的纷乱也从未停止。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我们不希望校内的成员和敌联盟有什么联系。”
优娜愣了下,试探地问“是希望我离开学校的意思吗”
冢内警官点头“这也是为了保护您。”
通过先前获的情报,他们目前可以肯定学校和英雄内部存在一名内奸。说实话,格林小姐的身份实在是太外围了,不可能是这名内奸所有的作战会议,或者商讨的情报,全部与她无关,她甚至不参与英雄科的教学策划。
但因她与敌联盟的关系,很有可能被卷入这场风波之内,成为嫁祸的替代品。届时,学校是否要选择相信她呢
那将是个两难的境地。
而且,一旦让学生家长知道,学校内的教师竟然与敌联盟存在这种关系,恐怕家长不会容许这种事。为了学校,这也是无奈之策。
优娜思索了片刻。
从警官的角度,她能理解这种选择。她对学校的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留恋;当初只是为了方便搜集谱子的线索,她才来应聘雄英的教师的。现在,曲谱已经收集的七七八八了,也没有必要一定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
她咳了咳,眼帘一抬,眸光露出楚楚如水的可怜。这种无辜纯粹的表情,叫冢内警官看了都有些脸红。
“我不是静冈县人,在本地没有朋友和家人。如果突然失去工作的话,可能会陷入经济上的窘境但是,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很愿意离开学校。只是,我的工作”
说完,她小小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简直叹到冢内警官的心里去了。他立刻说“请放心,我们会给你安排新工作的。”说完他秒秒钟打开手机翻起了电话簿,“去首屈一指的事务所当助手怎么样”
优娜眼睛一亮“薪水如何”
“是学校工作的三倍。”
“假期呢”
“自请调休,没有硬性规定。”
“那可以。”
她答应的飞快,尤其是在听到“三倍薪水”这个条件后,整个人似乎都心情变好了。
一旁的根津校长挠了挠可爱的小脑袋,说“呀呀,没想到优娜老师这么好说话。先前我还在担心,我们会伤了优娜老师的心,惹你哭泣呢”
优娜语气轻柔地说“学校的工作是保证学生的绝对安全,我身为教师,对这一点再为理解不过,也愿意配合学校。”
根津校长伸出可爱小爪爪,说“放心吧,优娜老师,等风波过去之后,我们会欢迎你再度回雄英来的。”
优娜点了点头。
接下来,冢内警官又问了一些关于荼毘和敌联盟的事情。遗憾的是,优娜其实也对那些事情知之甚少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从不过问对象的秘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只进入你的身体,不进入你的生活不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才将几名警官和校长送出了门。冢内警官收好了警察证件,从内袋里抽出一叠纸币,偷偷地递给优娜,说“我知道,从学校离开后,你可能面临经济上的困境。这个就算是我身为警察的资助吧。”
优娜
不,不了,没那么夸张的,真的。
好不容易,她才把钱塞回了冢内的手里。
虽然是周末,但因教师们都在学校,不出一个小时,大家都知道了优娜因故要离开雄英的事情。校长将秘密保守的很好,只说是因为私人原因作出这种决定;只有少部分内核成员,才了解她与敌联盟的原委。
欧尔麦特特意来敲了优娜的门,语气很沉重地说“出此下策,实在无奈,我们会尽力早点解决这场风波的。”
等到真的内奸落网,优娜也就没有必要离开了。
看着欧尔麦特沉重的表情,优娜哭笑不得。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对欧尔麦特说“我倒不是特别的有所谓,反正新的工作薪水很高。”
“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那太累了。”欧尔麦特一听,表情愈发沉重。他握紧了拳头,说,“你的内心一定也很失落吧,朝夕相处的伙伴却无法完全地相信自己,为了规避可能的危险,而请你离开我都明白的。”
优娜“不,还好,没什么问题。”
欧尔麦特咬牙,说“让你和相泽不得不分开,实在是不好意思”
优娜
欧尔麦特保持着这副几乎要流泪的样子,下定了决心,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相泽的”
优娜
好不容易,欧尔麦特走了,相泽消太又来了。
彼时,优娜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了两个大行李箱里,就等着有空直接搬走了。相泽消太忽然微弓着背出现在门口,险些吓了她一跳。
“那个优娜。”他披散着长发,下巴上有不精神的胡茬,“你马上要走吗”
看到相泽,优娜说“进来说话吧。”
将相泽消太请进来后,优娜合上门,说“差不多吧,行李搬完就回自己公寓了。”
相泽环顾一下四周,房间确实已经收拾好了,空空荡荡的。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相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
短期内,两个人恐怕不能再共事了;以前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距离,也无法再保持。
但是
她不再是雄英的教师,也就是说
交往和结婚都没什么问题了吧不会有人因为两个人的同事关系而多话了吧
想到这里,相泽消太的心情反而有一丝窃喜。
“那个优娜。”他现在也不会客气地喊“优娜老师”了,直接上手喊名字,“就算离开学校,我也可以帮忙。生活上有什么问题的话,找我就可以了。啊对了要不然我也不住学校的宿舍了”
优娜怀疑的目光望过来“不住学校宿舍,你住哪里”
“我自己的公寓。”相泽说,“你也可以搬过来一起住。”
优娜
那不就是同居了吗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危。”相泽连忙说,“你以前的房子被那个家伙盯上了不是吗谁知道那里现在是否安全呢万一你一个人再遇上敌人呢但是,你一个人在大城市工作,肯定没办法从容地租新的公寓,所以不如干脆住到我那里去啊我的公寓还挺大的来着,住两个人没有问题。”
优娜认真地发问“请问,相泽老师的公寓有几间洋室呢”
相泽消太沉默了片刻,说“一间。”
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当然只能租普通的一室公寓啊
“那请问,”优娜再度认真地灵魂发问,“相泽老师的房间有几张床呢”
相泽消太再度沉默“那个一,一张床。”完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一间房间,一张床他简直是个禽兽,心思昭然若揭啊
“总,总之,我会想办法的,但是我的房子,你可以考虑”相泽消太捂着额头,声音低了下去。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是他还真的挺希望优娜能搬过来一起住的。优娜本来就是个很擅长照顾人的女人,他偶尔穿的西装衬衫领带会被她打点的很好,还会洒上香水。能有这样的女人一直料理生活的话,那日子一定很不错吧。
肯定比自己一个人过要好多了。
他侧开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等着优娜的答案。因为心里有期待,所以他甚至还有点紧张。
但是
“我觉得不太好。”优娜说,“你可是班级担当,当然要住在学校里。你忘记了上次班里的学生在半夜三更溜出来打架了吗要不是恰好有巡逻的机器人逛到那一片,谁知道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把演练场炸了以防万一,相泽老师还是住在学校里吧。”
理由正当,无懈可击。
相泽消太很努力地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出反驳的借口。于是,他只能有些消沉地说“好。”
优娜看他很失落的样子,笑咪咪踮起脚尖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偶尔溜出学校还是没问题的吧你可不是高中生,而是成年人呐。”
他的胡茬,扎的优娜的肌肤微微发痒。相泽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下脸颊,耳后根可疑地红了。
“我会在明天早上的班级晨会上告诉学生们这件事,说你请了长休假,你的课程会由其他教师来代课。”相泽说,“有些小鬼们,可能会很不高兴吧。”
优娜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忘了这茬。
她离开了雄英,也就基本和住宿的几位学生没有了在工作日见面的机会。某种角度上来说,生活会简单不少呢。
不用陪爆豪玩儿的话,感觉真是又无趣又轻松。
嘛,算了,反正也都只是孩子而已。如果去了首屈一指的事务所的话,应该有更多机会遇到能调剂生活的有钱人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优娜就办好了手续,将自己的东西搬离学校的教师宿舍。午夜、麦克等交好的老师,也都来帮忙,午夜甚至提议晚上一起去喝酒。
“庆祝优娜摆脱教师身份,可以放心飞舞,当然要喝酒啦”午夜竖起大拇指,十分兴奋地样子,“从今天起,男高中生也好,男教师也好,都可以随便地泡了”
优娜
“别添乱了吧你”相泽消太捂着额头,把午夜推了出去。
“干嘛呀干嘛呀你们这一对”午夜有点小生气。
她的行李不多,相泽消太帮她一起把东西扛回了公寓,兢兢业业,十分勤奋。
“校长说会安排你去事务所做助手”相泽消太站在公寓里,一边打量着熟悉的房间内景,一边说,“他有说是哪家事务所吗”
“没有。”优娜舒开手脚,倒回床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回到这里。
“不会是安德瓦的事务所吧”相泽消太蹙眉,语气有点担忧。
“不可能吧。”优娜瞥她,“安德瓦哪里会要我这样没用的助手。”
相泽叹了口气,说“总之,我先帮你整理东西,然后我们出去吃晚饭吧。”他顺手拉开了床头柜,在发现里面放着的东西是什么后,他又光速把床头柜合上了。“嗯”相泽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你的内呃,衣服,放在床头柜,抱歉。”
优娜
相泽消太这手是开过光的吧随手一拉就是这么了不得的地方还好他没有仔细看,里边有拆封了的那啥
次日,英雄科一年a班。
“就是这样,从今天起,优娜老师请了长休假。顺利的话,来年就会回来工作了。”相泽消太用文件夹敲了敲桌面,“她休息的这段时间,音乐课由麦克老师来代课。”
教室里登时一片惊诧低语。
“老师竟然请了长休假是有什么事情吗”切岛一副关切的样子,“不会是身体不好吧不像啊还是说,结婚别啊”
“首屈一指的美人老师竟然离开了不要啊”峰田十分痛苦。
“温柔的老师看起来身体很健康啊,应该不是生病吧”八百万托着面颊,有些担忧。
绿谷出久表情怔怔的,慢慢地低下了头。
爆豪胜己的脸色比谁都臭,他已经想去摸手机了。但相泽老师在跟前,他没法这样做。
啊可恶可恶可恶。
那个笨家伙怎么说走就走啊以后自己天天被关在学校里,而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他根本管不到她啊
到底是为什么走了啊难道是受不了轰那个混蛋了
这样想着,爆豪转身去看轰焦冻坐在最后一排的轰有些出神,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有些内疚
爆豪根本不知道轰焦冻正在想什么。
老师离开学校,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因为和学生的关系已经无法控制了,所以为了免于道德的责罚主动摆脱了老师的身份吗
不,老师不像那样的人。
这些事情,优娜也完全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正目瞪口呆地接着冢内警官的电话。
“安德瓦安德瓦的事务所”
“是啊,他可是no1英雄,怎么样我们和安德瓦的秘书先生沟通过后,安德瓦的事务所就答应接收你直到返校为止了”
“不,不是,那个,能不能换一个事务所呢,我压力好大”
“格林小姐,我看了你以前的履历,是个相当优秀的人才呢放心吧,你绝对可以胜任工作还是说,你和安德瓦先生有什么过节吗”
“这个,不太方便说。”优娜有苦难言。
她总不能说,她泡了安德瓦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高中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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