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小说:恋与猎人 作者:Miang
    饭罢, 优娜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东西少的可怜,连可供更换的衣服也没几件。她虽然命是惨了点,总遇到各种倒霉事情,但还从没活的这么狼狈过。一想到这件事,优娜就忍不住满面愁云惨雾,盯着箱笼上的一件和服出神。

    在之前的世界吧, 倒霉归倒霉, 但她还有钱买化妆品衣服首饰;虽然银行卡储蓄捉襟见肘,但至少可以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

    可在这里呢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啊

    泉奈瞧见她那副表情,小心地问“有什么担心的吗”

    优娜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 解释说“这件和服是光人送给我的, 现在再瞧见了, 有些睹物思人。”

    泉奈闻言, 沉默不语。

    “抱歉。”许久之后,他颇有歉意地说。

    屋中的木柴不足以烧两桶热水, 泉奈便去河边用溪水清洗自己。虽然春寒料峭,但忍者从来无所谓这些。他将外衣脱去, 站在溪水中, 掬起冷水朝身上浇洗着。

    月色清冷, 荒僻的村落里安静得不像话,十几户破旧的屋子参差坐落在田径上, 昏暗的灯光从窗口透出来, 像是随时会熄灭。

    他呵一口寒气, 回望向堂兄的房屋。

    屋门紧闭,灯火黯淡。但是,他知道堂兄那位外表极其美丽、被无数人所觊觎的妻子,正安静地待在其间,像是一朵待人摘取的花朵。

    不知为何,他觉得身体有些微微的烦躁。于是,他便再次将溪水泼洗在自己的身上。

    等他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回到堂兄的屋子里时,就瞧见优娜捧着一小罐药膏守在屋子里。

    她也沐浴过了,换了一身较为单薄的白色寝装,外披一件黑色的和服。没有穿足袋,赤着的足一片雪白,让泉奈不由扭开了视线。

    “泉奈大人的手臂上有伤吧白天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说。

    泉奈愣了下,低头看小臂一眼。那里确实有一道挺新的伤,他没特意处理,现在看起来相当可怖,皮肉外翻的样子。

    “请坐下吧。”她指了指火堆旁,打开了药罐。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漫开来,泉奈闻出这是一些帮助伤口愈合的膏药,便在火堆边盘腿靠坐下来。

    “光人在的时候,会教我分辨药草和研磨药材他经常受伤,很需要这些东西。”优娜托起泉奈的手臂,将药膏慢慢抹开在他的伤口处。

    很清凉的感觉,在肌肤的表面散开。

    泉奈看见她低头细心的模样,只觉得手臂上微微发烫,心底有些不自在。

    再怎么说,她也是逝去堂兄的妻子她才是需要照料的那个,而不应该让她照料自己。

    话虽如此,但泉奈却并不想将手臂抽走。

    说实话,自从母亲在幼年去世后,他就再没有被人如此妥帖地处置过伤口了。父亲总是说“你是忍者、应该自己站起来”,斑哥偶尔会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但是兄弟两个都是男人,对伤口和疤痕都是毫不在意甚至于自豪的态度。

    “好了。”优娜放下了泉奈的袖口,说,“今晚要麻烦泉奈大人睡在这里了。我会时不时起来看一下火的。”

    优娜的话,让泉奈微微一愣。

    今晚睡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和堂兄的妻子,都要睡在这一间房间里。

    这是当然的,这间屋子只有一间房间。如果不睡这里,就要出去睡寒冷夜晚的荒僻村路了。泉奈自诩不会趁人之危,可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奇怪。

    但优娜却对他并无疑心,已经将白日穿的外套在地上铺开,充当被褥和枕席了。

    泉奈忍不住说“优姐,你要对别人有防范之心。”

    优娜愣了一下,问“泉奈大人是什么意思”

    泉奈无言了一阵,咬咬牙,说“如果是我的话,也就算了。要是换了其他的男人,你不能这样毫无防备地让他们和你共宿一屋。”

    用脚想也知道,那些男人们会做什么事情。

    优娜淡淡地抿唇笑起来“因为在这里的是泉奈大人,我才会如此放心的。我可不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单纯女人。”

    她对泉奈,似乎有些格外的信赖。

    泉奈的心底一晃,忍不住内心嘀咕说她为什么要相信自己万一他也别有想法呢趁着堂兄逝去,偷偷欺负他留下的妻子

    然而,优娜似乎真的很相信泉奈,已经和衣躺下了。早春太冷,即使将衣物压在身上,她也冻得微微蜷缩起来。

    泉奈抱着自己的短刀,靠着墙盘腿坐下,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身为忍者,他的睡梦从来很浅,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进入戒备。今夜也是如此,后半夜时,他就听到什么轻微的响声,倏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的火堆已经熄得差不多了,只余一点残败的篝火,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卧在火堆对面的女子,悄悄地蜷起了身子,似乎是冷的不可思议。

    泉奈所听见的声音,正是她不自觉打哆嗦与曲起身体时的衣衫响动。

    他的目光穿过微弱的火光,瞧见女子的一双足露在了遮盖用的外衣下方。那雪一样洁白的肌理,透亮如冰。

    这样子将脚露在外面,一定会把脚冻得和冰块似的吧。明明瞧上去再端庄守礼不过,但睡觉时的样子却像极了一个孩子。泉奈想。

    但是,他却无法做什么,既不能无礼地靠近熟睡的她去唤醒她,也不能把她的脚放入暖和的地方。因为这个女人,是他逝去堂兄的妻子。

    最后,泉奈只是拨弄了一下火堆,勉强将已经烧得近乎干净的柴薪再燃起了一缕微弱的火。

    次日,优娜醒来时,泉奈已经不在屋中了,但她的身上却披着属于宇智波泉奈的斗篷。并不厚实的斗篷无法御寒,起到的是聊胜于无的作用。

    昨晚又冷的她打哆嗦,这种没暖气没空调的日子,真是没法过。她苦逼兮兮地叠好了拿来盖的外衣,打算用茶叶去溪边漱口。一推开屋子,就瞧见宇智波泉奈站在那棵年轻的樱花树下,仰头看着上头的花苞。

    这位年轻的、出身大族的忍者,拥有一张清秀的面庞,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束起。当他收敛起自己的杀意时,旁人便瞧不出他的身份了。

    听见开门声,泉奈侧头。他问优娜“这些樱花应该快开了吧”

    优娜点头。旋即,她淡淡地说“也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短暂地开放一瞬,即刻便散落了。”

    泉奈听她说话,只觉得有一根丝线从心口划过,掠出很浅的一道口,微微痒疼。他说“看一看光人哥的屋子里还有什么吧,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以后,恐怕不会再回到这里。”

    她嫁给宇智波光人后的岁月,应该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也许,她对这里相当留恋。泉奈想。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优娜并没有多纠结于那些屋子里的家什,只说“人已逝去、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泉奈看出她应当是在故作轻松,因她始终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午前,他雇的马车到了,载着优娜与宇智波泉奈踏上了前往宇智波族地的旅途。

    这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需要好几日的功夫。到了晚间,便在沿途村镇的旅馆投宿。到达第一个旅馆时,不巧得很,旅馆里只剩下一间空置的房屋了。

    “你们是夫妻吧我见过的可多了。”旅馆的老板娘在柜台后懒洋洋地说,“何必分开住两间房间呢这年头,谁又有钱这样挥霍”

    泉奈的耳根一红,解释的话噎在了喉中。但是旅馆爆满,他也只能拿着这一间房的木牌回来找优娜。

    优娜站在旅馆的门前,依旧是一袭素简的黑色和服。丈夫逝去后,她便基本只能穿这些肃穆的颜色了。若是穿红着绿,便会招来村中妇人们的白眼。

    “我倒是不介意,因为您是泉奈大人。”她一副信赖的样子,“有能够住宿的地方便很好了,我也不会奢求其他。”

    她的善解人意,让宇智波泉奈松了口气。

    虽说是旅馆,但也只是镇民将自己的屋子改建隔成了细小的单间,房间与房间之间,只用薄薄的木板与拉门隔开。一间屋中只有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不足以照亮屋子的每个角落;弱项凝着视线看细小的东西,便会觉得眼睛酸涩。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泉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四周,说,“姐姐休息,我会负责安全。回去的路还长,可不能缺少睡眠。”

    优娜跪坐在油灯旁,慢慢点了点头。她秀丽的影子投在木墙上,斜长而微弱,随着烛火轻轻地摇曳着。

    泉奈不说话,优娜也不说话,屋中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泉奈隐约听到隔壁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女人娇滴滴的低语,以及男子满足沉重的呼吸。起初,泉奈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家旅店里,恐怕有不少做皮肉营生的游女,靠着四方的旅客赚取立足的钱。

    一时间,泉奈竟然有点慌乱。

    他虽已二十多岁了,但根本不懂这些事情。别说娶妻了,就连认识的女子都少之又少。常年都在战场,或是在任务中出生入死的人,本就无法去接触这些东西。

    现在,他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窘境。

    该怎么怎么表现,才能驱除这种寂静中的尴尬假装未曾听到吗还是气势冲冲地敲开隔壁人的房门,叫他们小点儿声音

    优姐看见他这副样子,定然会更羞窘得欲死吧。她是那样一个端庄保守的女人

    他正在犹豫不决,耳边却听到优娜温柔的嗓音“还请泉奈大人不要生气有些女子生于这乱世,举步维艰,也只能以此谋生。若是当真觉得心烦,便早些睡吧。”

    泉奈愣了下,心下的烦躁慢慢平息了。

    她的话不无道理,也驱散了这尴尬与窘迫的氛围。泉奈再望着她,只瞧见她神态淡然地坐在烛火旁,并无任何他想象中的羞愤之色,一样的从容优雅。

    他有些怔住了,一个念头,慢慢在心底升腾。

    没错,他确实是对这些事不了解,所以才会在听见时觉得不知所措和羞窘欲逃。

    可优姐她不一样。

    她是堂兄的妻子,她有过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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