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谓“优”的孩子, 真的来到斑的面前时, 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由族人所递过来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正沉沉地熟睡着。黑色的、毛茸茸的短发, 无疑昭示着这孩子来源于宇智波一族的血统。
这就是优的孩子。
听说,他被取名做“千夜”。
宇智波斑抱着这个孩子,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肃,无人知道他心底也有些微的动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泉奈,终于又有了与他血脉相通的人。而且,这个孩子会继承他的一切血脉、实力、家业, 还有毕生的夙念。
即使自己在战场上死去,这个孩子也会代替他,向千手一族复仇。
泉奈坐在斑的身侧,面色极为复杂。
他当然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按照时间来算, 不可能是光人哥的, 只可能是斑哥的。
没错。
自己所恋慕的女子, 为自己所敬仰的兄长诞下了一个孩子。
泉奈咬紧牙关, 将心底的酸涩与不甘尽数吞咽下。
斑哥是兄长
是他从小就敬仰的人, 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哥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他应该高兴才是。
“泉奈, 以后要好好照顾千夜。”斑终于看够了这个孩子,敛眸对泉奈说, “他会继承我和父亲的夙愿, 继续与千手的战争。”
泉奈沉默一会, 问“那优,优姐呢”
斑的表情有些冷“柱间说已经还了她自由,让她离开了。将手无寸铁的女子和她的孩童分开,再将她赶出家门去,也只有千手一族干的出这种事情了”
泉奈的心底有些莫明的担心“万一万一,并不是千手一族赶她走,而是她自己想要离开呢她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毕竟,在离开族地前,自己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
那时候优姐应该已经怀上了斑哥的孩子了可她却还是温柔地忍受了自己的粗暴,还安慰他“不必在意”。
“优不愿意回来怎么可能。”斑说,“她独自一人,没有家人和丈夫,又能去哪里”
她是嫁给宇智波的女人,终其一生,都必须留在他的身旁。
看着宇智波斑了然又势在必得的表情,泉奈的心情更复杂了。“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千夜的。”他的声音轻下来,“斑哥,我先回去了。”
旋即,他便低着头站起来,匆匆离开了斑的房间。他沿着走廊朝后院走去,在途经曾经的义姐所长住的房间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久久地盯着那空空荡荡的房屋发怔。
然后,在某一时刻,抬起手来,狠狠地朝身旁的树木锤了一拳。
虽然收敛了劲头,但树干上却立即出现了一道凹陷。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宇智波泉奈自己知道。
数日后。
将宇智波千夜送回宇智波一族,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
扉间一直有些担心优娜,怕她会过于思念自己的孩子,或者干脆后悔了,开始与他争执吵闹起来。但是,出乎扉间意料的是,她没有。
既无哭闹,也无伤心,只好端端地过自己的日子。看起来,甚至还轻松了不少。
这样的情况,令扉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紧张如此反常,除非她根本不疼爱那个孩子,或者她的心底正在酝酿巨大的悲伤,物极必反,反而不愿表现出来。
战争休停许久,已经是深秋近冬日的时节了。
环绕千手一族的树木大多是常青的,四季皆是深深浅浅的绿,但也有一到了秋日便转黄干枯,悠悠飘落枝头的。每逢秋冬,便可以瞧见四野一片金黄的落叶之毯,密密实实。
扉间找到优娜的时候,她正站在一棵粗大的树下,弯腰捡着落叶。
因天气转寒,她在小袖和服外加了一件褐红色的外套。如红叶一般的色泽,搭上六角芭蕉叶的绣纹,很是应景,恰好与秋天相衬,也令她的脖颈与面颊愈显得雪白。
决定放下亡夫之后,她便不再穿那些薄灰钝青之类的丧色了,改穿上精致鲜艳的衣饰。比之从前的端庄沉静,如今的她愈发鲜活亮眼一些。
“优,”扉间站在山腰上,远远地喊了她一声,“先前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优娜拾起一片金黄的落叶,抬起头来。
“还在考虑之中。”她说。
现在的优娜不再是战俘了,不会被当做人质来对待,也不必赶着回宇智波去。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因此,扉间提议,让她在千手族地附近的城镇里住下来,生活方面则由扉间来照料。
优娜用脚想也知道,肯定是扉间因为光人的缘故而过意不去,才会这样关照她。
扉间走近了她,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生怕她还在因为千夜的离去而悲伤。
女人的面容很宁静,眉眼温顺又秀丽,并没有什么哀伤和悲痛。当她步过那一片金色的落叶时,便如漫步于洒遍夕辉的波面,美得仿佛转瞬即逝的缠枝的夕颜。
“你似乎不怎么伤心。”扉间蹙眉,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会舍不得你的孩子。”
“千夜是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她拨弄着手中的落叶,“回到那里,才是他最终的归宿。我该为他高兴才是。”
而且,那其实是她老师的崽,她会舍不得才怪。甩脱了一个烫手山芋,她高兴还来不及好吧
要不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一定会打个锦旗加横幅,上书“喜报我不做妈了”。
“你现在自由了,有想过接下来做什么吗”扉间抱臂,语气淡淡的,“我看大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你了。要是再留在这边,怕是每天都要面对大哥的热情。”
优娜听了,忍不住一笑“扉间,你好像很嫌弃柱间的样子啊”
扉间的眉头一跳“他有时候确实太过天真单纯了,必须由我来斡正。”
“你们两兄弟啊可真是有意思。”
优娜屈膝,又捡起了一片地上的落叶。这些叶子失去了水分,又干又脆,若不小心一些,在捡起的一瞬便会悄然碎落,化为齑粉。
扉间听着木屐慢悠悠踩过落叶的声音,心底便悄然安静下来。
每一次和她待在一起,他都会产生这种宁静平和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旁的树枝下忽然垂落下了什么东西。
优娜用余光一瞥,猛然瞧见一条扭曲盘绕的蛇,正用尾巴卷着细枝,吐着信子,用黑炯炯的目光盯视她。
虽然历事不少,但身为柔弱女性的她还是心脏漏跳一拍,吓得汗毛几乎倒立。
“有有蛇”她松了手中的落叶,脚步往后一跌。
“没有毒的,放心吧。”扉间高大的身影跨了过来。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熟稔地挑起这条小蛇,动作干脆直接地往外一扔,“水边的森林里很常见到这种蛇,基本不伤人。”
他的劝说,并没有缓解优娜心底的不适。
她面色微微发白,小心地攥住了扉间的衣袖,问“这里有很多蛇吗”
“是啊。”扉间说,“森林里肯定有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女子的面色愈白了,几如纸张一般。而且,她那原本小心翼翼牵着他袖口的手,也胆颤地向下滑去,不自觉地勾住了他的手指,像是在寻求着庇护。
扉间叹了口气。
这家伙是怕了吧。
她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没怎么出过家门。会被蛇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扉间无奈地说,“再有蛇,我也会帮你解决掉的。”
他向小山坡下走去。
优娜还勾着他的手指,那软软的指腹轻飘飘地贴着他的食指,像是一片云似的。纵使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蛇才这样的,扉间的心底还是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山下走去。男子身量高,步伐也大。每走上一两步,背后的女人便要小步小步地跑起来,去追着他。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直牢牢地勾着他的食指。
一路回到家门前,拉开了屋门,她却还没有松手。扉间叹了口气,一边示意她放手,一边说“这里不会有蛇了。”
她却低着头,反而将手指勾得更紧了,一副不让他离开的架势。
“别走。”片刻后,她小声地说,“有蛇。”
“唉。”扉间很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不知道拿胆小的她怎么办,“那你想我怎么办呢”
她没有回答。
庭院内一片寂静,清净得只能听到她薄淡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反应了女子慢慢地靠近了他,依偎入了他的怀中。在扉间的红色瞳眸愕然缩紧时,她心满意足地彻底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像这样就很好。”她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
扉间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
怀中的柔软之躯,娇纤又轻盈,几乎如不存在一般。他来到人世上二十余年,常碰冰冷的武器和沸腾的鲜血,却不曾碰过这样奇妙的东西。
如同某种隐藏的本能开关被打开了,身体瞬时便躁动不安起来,叫嚣着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一些。
“喂,优,你”扉间的喉间干干的,说话都有些艰难。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道场景
那是冬日的寒冷森林,雪落满了地。鲜血如椿花一般,在白色的雪中绽开了一片红。宇智波一族的忍者们倒伏在地上,背上插满了箭支。其中,有个男人叫做宇智波光人。
光人死去的模样,鲜明又清楚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瞬,千手扉间的面色变了。
“你好好休息。”他推开了怀中的女人,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了她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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