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次相同, 名为“岩胜”的上弦之鬼, 不知何时就已在屋中坐下了。无声无息,亦无人察觉,唯有半开的窗里,香风送入女子的娇笑,尚可见证他的到来。
优娜收起手边的话本, 安静地端起了一旁准备好的茶水“请喝茶吧, 岩胜大人。”
戴着斗笠的男子接过了茶杯, 却不喝,只是握在手心里。他问“你想好了吗跟我走。”
很冷硬的声音, 像是雨敲在山间的石头上。
他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子, 黑红相间的长发自斗笠下垂落, 散在乌漆色的羽织上。与昨日不同的是, 他的腰带上别着一支女子的发簪,上头有细细的椿花金叶子流苏。
优娜跪坐着,小声地问“请问,岩胜大人为什么要带我走呢我只是一介游女而已,如果您想光顾我, 随时可以来到此地”
岩胜沉默了一阵,说“没有理由。”
优娜心想完了,这说明对方就是想吃她,拿她当储备粮。
岩胜大哥, 不带这样儿的啊你看你同事, 上弦之二那位教宗都没想吃她, 你怎么就不能管管你的口腹之欲呢
于是优娜垂眸,露出为难的神情来“请恕我不能答应,我不能舍弃我的姊妹离去。”
玻璃罩里的烛芯轻轻一摇,灯光在人的面庞和纸门上舒卷着,一片朦胧的昏黄,宛如隔了一层纱障。她落在这片清淡的昏黄光影里,长长眼睫投落在面颊上,像是有温和的哀伤慢慢溢了出来。
大概是她这副表情太真实了,岩胜竟然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面颊。他用拇指去擦拭她的眼角,徒然地抚摸一阵后,才察觉到她其实并未流泪。
动作竟然异样的娴熟,仿佛曾经为哪个女子这般拭过泪。
他的手很冷,叫优娜轻轻打了个哆嗦。岩胜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是在害怕吗”他问,“因为我并非人类。”
“倒也不是在害怕,您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她昧着良心说话,“我只是不明白您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虽然你定然不会相信。”男子声音沉穆,“你曾经是我的妻子。”
静
优娜歪过了头,脑袋上飘过一串问号。
她没听错吧
这位上弦之一的猛男,说,她曾经是他的老婆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虽然她确实有过很多恋人不错,但如果她曾经和这样一位长着六只眼睛的猛男结婚,她绝对会记得清清楚楚吧
还是说这人是宇智波光人转世不
“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岩胜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她。容貌也好,名字也好,气息也好,就是相同的人。就连呼唤我名字时的神态,也不曾改变,和数百年前相同。”
优娜
见,见鬼了啊
她有些无措“就算您这样说,可我也无法相信。岩胜大人,您是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漂泊的游女,又怎么会是您的妻子呢”
一阵风自窗里漏入,吹得她耳旁的发丝轻曳。
“你曾经说过”岩胜低声说,“你喜欢博识风趣,待人儒质,殷裕无忧的美丽男人,最好能与你当月对饮,闲暇扣棋。曾经的我并无法令你倾心以待,最后以业障将你送入转生”
优娜一听,心底暗道一声“不妙”。
虽然岩胜大人用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古语来讲,但这,这,这这这绝对是她说的话她就是喜欢风趣博学温柔儒雅幽默酒量好的有钱池面,这是她的恋爱座右铭
靠啊这么一看,岩胜曾经的老婆可能还真的是她。
搞不好,是自己在未来执行某次任务,被魔王打包塞回几百年前去了然后这个六眼哥就成了她的便宜老公,宇智波光人二代目
优娜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不行,她绝对不能认了这桩事,要不然就惹上烦了。
优娜摇了摇头,说“岩胜大人,我与您的夫人并非同一人,还请您谅解。您对夫人的思念之情,我可以体会,但是不是,便不是。若我欺瞒于您,那就是我的业障了。”
岩胜沉默不语。
她又说“至少我所爱慕之人,并非是您所述的那样待人儒质,殷裕无忧;从这一点上瞧,我与您的夫人就完全不同。”
岩胜愣了一下,问“你有爱慕之人”
优娜微微颔首,面庞上露出淡淡的憧憬之色来“是的。”
岩胜的右手忽而握紧了,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条条绽出。他的声音瞬时低了许多,问道“他是怎样的男人”
优娜硬着头皮继续向下编“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貌不惊人,但十分耐心且有担当。他不嫌憎我的身份,愿意为我赎身,娶我为妻。我这样的游女,能够蒙获如此细小的幸福,已经很幸运了。”
女子的语气轻柔似一片羽毛,细细的,很惹人怜爱。但对于岩胜来说,这些话便像是可怕的刀刃,令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冷意。
优娜顶着他一身杀意,补了一刀“我和您的夫人,绝对是两个人。请您不要错认了。”
万万不可以承认啊不然这前世今生的老公要纠葛不清了月彦宇髄岩胜,凑一桌打麻将还差一个人,得穿越回去把宇智波光人或者千手扉间拉过来一起打麻将才行
下一刻,岩胜的身形便从她面前消失了。
“岩胜大人”她微微惊呼一声,便察觉到斗笠的青帷从她耳边垂下来,碰的她肌肤有些痒。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正将手慢慢地环上了她的颈间。
“不你就是她。我是不会认错优的气息的”
冰冷的手指爬了上来,刮过她的颈间。优娜半阖眼眸,颤了颤,说“您想做什么呢”
“我们是夫妻。”他说。
她的肩膀被重重一推,“咚”的一声响,她扑在了榻榻米的软垫上。还未来得及撑起身子,便察觉到男人高大的阴影覆了上来,将她笼罩其间。
她的瞳眸微微一缩,心里觉得不太行。虽然这个岩胜大人肯定是她的老公没跑了,身材也还行,但是他身上那么冷和他搞的话肯定会被冻死,搞不好○○都是速冻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就在这时,纸门外映上了槙於的身影,她大大咧咧地问“什么声音啊咚的一下好响哦你没事吧”
槙於显然根本没能力察觉到上弦恶鬼的气息。
优娜简直吓die了。
要是让槙於进来,发现她和一个鬼滚成一块儿,尖叫起来引来别人的注意,怕是这幢楼里的所有美女都要变成岩胜的盘中餐。美女来人间一趟不容易,不能让美女被吃
于是,优娜立刻说“没事没事,我不小心踢到桌角了。”
还好槙於是最心大的那个,一听她说没事,就“哦”了一声,啪嗒啪嗒跑回去泡温泉了。优娜松了口气,这才转头去看跪在自己身后的岩胜。
这一转头,就碰到他的手,冻得优娜浑身一颤。
她这轻轻战栗的样子,像极了恐惧恶鬼的模样。岩胜的身体一僵,他用手理了一下斗笠的纱帷,将自己的面容遮的愈发严实了,然后,离开了她的身体。
女子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交膝跌坐在地上,美丽的面容有轻微的惊慌。
岩胜看着她,发出了淡淡的叹息。
她一定是在恐惧,恐惧着身为恶鬼、并无人样的自己。
他早已不是曾经坐拥一方的继国家的家督,也并非名震一时的剑客继国岩胜,更不是当年与她穿过满庭冬椿的少年人了。
从他饮下鬼之血,舍弃“继国岩胜”之名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只恶鬼,名叫“黑死牟”的鬼。
“算了。”他说着,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支别着的发簪,“这支发簪给你。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一支很古旧的发簪,簪尾是一朵铂金片作成的的椿花,垂落下由叶片串成的、金光粼粼的流苏。椿花上的金箔有些脱落了;簪身的赤红也褪了色,露出内里的木色来,显然这支簪子已经年代久远。
“这是”她捧着发簪,有些不解。
什么叫“这发簪是她想要的东西”难道这是几百年前的她想要的礼物嗯这个审美像是她喜欢的呢,金光闪闪又有珠宝还挺好看嚯。
“作为交换,把这个给我。”岩胜将手伸到了女子的鬓间,轻轻一抽。镶着白珍珠的银杏叶发簪,被他自优娜的发间抽出。
优娜一怔,抚一抚自己的鬓发。她的长发已经如水似地散下来,落了一肩;而自己的发簪已经到了岩胜的手上。
岩胜将她的发簪斜插入了自己的腰带间,站了起来“明天,我还会来的。”
恶鬼明日还会光临阿若的窗前,她终有一天要嫁入恶鬼的山中。
优娜怔怔地说“好。”
然后,岩胜便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优娜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当年她和月彦谈恋爱的时候,月彦送给了她一堆珠宝首饰,刚才那个白珍珠的发簪就是其中之一,是订婚仪式时戴在头上的。
虽然后来她做了宇髄的第四个老婆,但漂亮东西谁不喜欢呢所以她还是常常戴这支簪子,这簪子也得过宇髄“华丽啊”的夸奖。
现在,这支月彦送的发簪,被岩胜拿走了。
鬼界大不大
鬼和鬼之间,会一起吃饭喝茶逛街开黑做指甲美容美发吗
万一岩胜和月彦碰头了
优娜不敢往下想了。
啊啊啊啊啊,宇髄大人,你快点回来吧,我们带着三个老婆一起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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