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鲤伴一开始是想来看某个妖怪笑话的。
身为妖二代, 性格多少有些尚未完全成长的青春叛逆, 所以奴良鲤伴曾离家出走不, 他才不会做那么没格的事,他是很认真地去找了老爸。
脸蛋还顶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少年一本正经“我已近是个成熟的人了, 我要自己出去闯荡了”
奴良画瓢看着眼前个子还没到自己胸膛的傻儿子,妖怪挑了挑眉,他哼笑道“臭小子, 你真的想好了吗”
妖怪眯了眯相同色调的金眸,慢悠悠的开口“如果你真的做了决定的话, 那就自己出去闯荡。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老爹我早就不知道打遍多少无敌手了。”他嘲笑,“至于你”
“你嘛”
“出去后实力不够被别的妖怪教训了,可不要回来和你母亲哭诉就是了。”
就这样, 顶着老父亲的嘲笑, 奴良鲤伴开始了他的奇妙冒险之旅不是。
妖怪少年一路走, 一路打,他没报自己的名头,打不打架也从心所欲得很,有时候一言不合就动手, 有时候蹲在树上看热闹坚决不动手。
虽然经历并没有什么跌岩起伏,但是因为是第一次出家门,所以奴良鲤伴倒是见什么都觉得有趣。一路走走停停, 离家闯荡的奴良鲤伴和同样称得上是无业妖怪少年的酒吞童子撞上了。
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了架, 打完之后倒是颇为惺惺相惜。
所以, 之后认识标准酒吞吹的茨木童子也不足为奇了。
每天都很无所事事的三个妖怪在某个风清日和的日子无聊得打起了赌。
赌很奇怪。
茨木童子输了。
奴良鲤伴想了想,决定让这个家伙去女装混进人类中扮演花魁。
天知道,奴良鲤伴单纯就是想使坏,没想到,茨木童子竟然能够这么放得开,不仅女装了,还女装得特别开心
他心情略复杂,震惊中又带着点油然而生的佩服。
不过
奴良鲤伴倒是对那位姬君有些好奇。
他混进来的一路,发现小妖怪们的话题基本都是她,与此同时,与姬君同出现率的红颜祸水这个词也让他好奇更重。
酒吞和茨木同时栽倒在一个女人身上
不行,他得去看看热闹才行。
在外面溜了那么久,奴良鲤伴早就练就一身本领,起码翻墙这个技能无比的熟练。
他打听到那位姬君所住的地方,基于妖怪们口中三人总是形影不离这句话,奴良鲤伴最终还是不打算继续偷偷摸摸混进去,不然被当做别有用心的妖怪就不好了。
然而奴良鲤伴正想撇去伪装,大摇大摆去找两位童子时,就听到他刚好路过的小妖怪嘀咕“两位大人怎么又出去了,发生了什么吗”
奴良鲤伴挑眉嗯
出去了啊。
他揣摩着下巴,忽然笑了一下,那就光明正大地过去瞅瞅那位姬君好了。
事实上,奴良鲤伴对“姬君”身份的女性有着天然的好感,这也许是因为家中那位温柔美丽的女性。哪怕奴良鲤伴至今只见过他母亲一位姬君,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即将见到的那位姬君报以美好的想象。
他随手打晕一个要去送食物的小妖,端着盘子,随意拿起个果子,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
“吓她一吓。”妖怪这么想着。
绘理不知道,有个坏心眼的妖怪要来吓她了。
下意识地躲着酒吞,不知道为什么又下意识开始躲着茨木,绘理觉得好累啊。
小姬君托着下巴坐在石凳上,看着樱木陷入了沉思。
所以。
等下的午饭,究竟是吃五个,还是六个呢宵夜要不要也考虑上
而奴良鲤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天色清朗,明媚的日光宛若琉璃垂落一地,樱枝初绽,梦幻的粉色被清风摇曳,点点落下,像是美丽的星星被从天际摇落。
星星落到了少女的发上,日光落在了她的眼睛。
柔软的长发微微滑过白皙的脸,垂落到纤细的肩上,樱瓣刚落下来,就被少女无意中拂过长发的动作拂落,樱瓣也掉在了裙摆上,像是裙摆原本就印染的花。
姬君静静地垂着鸦色的长睫,微微掩住桃金色的眸子,两扇阴影垂在白皙的脸上,淡色的唇瓣轻抿,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颦起的秀眉,看得人心也要跟着皱巴起来。
奴良鲤伴看着她,几乎要看呆了。
以至于手中拿着的、嘴巴咬着的果子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满眼满心都是不远处小姬君的身影。
直到小姬君因为声响朝这边回过眸望来时
她眨了眨眼睛,那片瑰丽明净的湖泊中,渐渐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一刻,毫不夸张的说,奴良鲤伴平静了很久的心,突然不收控制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父亲,你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
小鲤伴被奴良滑瓢抓到捣乱、拎去教训的时候,曾经试图转移过话题。
“臭小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小鲤伴眨着大眼睛,一脸纯真。
大妖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显然是看破了他的小伎俩。
但他还是回答了傻儿子的问题“是一见钟情。”
“我对你母亲,一见钟情。”
奴良鲤伴一直不懂什么叫做一见钟情,虽然他的父母的确很恩爱,人类和妖怪的感情很少这么好,可他还是不明白。
第一次见面,就丢掉了自己的心,为一个人神魂颠倒、一眼就决定了此生,这种事情真的会存在吗
可是现在
奴良鲤伴似乎有一点懂得为什么了。
看着小姬君,他的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和歌,最近那首在平安京流传开来的松赞美人的俳句尤盛。
先前奴良鲤伴还嫌夸张,觉得人类可真是够肉麻,整天就知道写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不干个正经事。但是现在,当奴良鲤伴真的看见了什么叫做风花雪月的时候,他就懂得为什么人类那么闲、那么夸张、那么肉麻了。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光是看见她,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仿佛再多看一眼,连心都会跳出来。
另一边,被他一眨也不眨盯着的绘理就懵了。
话说,给她送午饭的,什么时候换了个妖怪
她眨了眨眼睛,对方看着她,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好看,所以眨眼的时候,这个动作便显得格外自然。
黑发被发带松松绑起,金眸像是糅杂着明亮的日光,闭着一只眼睛,气质有些吊儿郎当,带着少年特有的肆意和潇洒。
此刻,他看着看着她,莫名地红起了脸。
绘理的目光先在妖怪的脸上停了停,又移到他拿着的盘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绘理的错觉,她发现,她见到的妖怪都很好看至少目前为止如此。
她有些不切时宜地想起某个阴阳师笑着吓唬她说“妖怪可不是都那么好看,有些其实挺吓人”的调笑模样,瞬间觉得对方定是在唬她。
但这不代表着对方可以偷吃一看就是来送给她的食物啊
“你是”绘理纠结着开了口。
“我是奴良鲤伴”
对方几乎是在她开口完就接口,就像是如果绘理不说,他也会立刻来告知绘理他的名字一样。
自称奴良鲤伴的妖怪看着她的眼睛很亮,原本来懒洋洋地站着,懒洋洋地闭着一只眼睛,此时却站直了身体,气质瞬间变化,闭着的眼睛也睁了起来,明亮得像是太阳。
“你是被那两个坏妖掳来的姬君吗”
绘理“诶”
对方义愤填膺“你别怕,我来救你出去,你叫什么,住在哪儿”
绘理“”
我为什么觉得这个对话和情景有些眼熟的亚子。
奴良鲤伴凑近,他伏在绘理面前的桌子上,眼睛亮闪闪的。
妖怪咳了咳,想了想父亲和他吹嘘的时候是怎么哄到呸,是怎么成功地给母亲安全感、赢得母亲好感的做法,压低了声音,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绘理。
“你要和我走吗”
小姬君看了他一眼。
在奴良鲤伴压抑不住期盼的眼神中,小姬君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口“你”
她的声音被后面充满了怒火的声音打断。
“奴良鲤伴”
奴良鲤伴
糟糕,想拐走姬君的时候,被混蛋恶妖发现了。
“是酒吞和茨木啊,那个,好久不”
他的话卡在一半,奴良鲤伴敏锐地侧身躲开对方砸过来的妖术攻击,绘理早被茨木一把拉过去了旁边的安全区域。
“”
“喂一上来就想打架”
茨木童子看都没看奴良鲤伴一眼,而是紧着眉头就骂她“你有点警戒心行不行什么都感搭话,也不怕被骗得骨头都不剩,蠢死你算了。”
绘理等下,你骂我做什么
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你是忘了吗。
一开始这样搞的,不是你吗傻逼茨木子
茨木童子一看就知道绘理肯定是在内心狠狠地吐槽他,说不定还会再臭骂他几声臭傻逼“看什么看,你不就是因为太蠢了,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吗”
绘理
我、我忍qaq
酒吞童子把腰侧的酒葫芦扯下丢过去,小小的酒葫芦在空中蓦然虚化成鬼葫芦,张开血盆大口,追着奴良鲤伴咬。
奴良鲤伴差点没被咬到腰。
“喂、喂我真的不想动手的,别逼我啊”
“呵呵。”
酒吞童子冷哼一声,鬼葫芦在空中膨胀得更大了一圈,露出一嘴锋利寒亮的牙齿。他嘲讽完奴良鲤伴,才走到绘理身边,把他顺手带来的果子塞给绘理,“喏。别理他。”
绘理觉得自己应该有骨气的拒绝,毕竟她还在躲他、他们是时候该保持距离、也正在冷战着,毕竟她不是个会渣别人感情的人
然后在看清是自己喜欢的果子后,绘理开开心心地接了过来,同时甜甜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酒吞童子笑着看她,不用猜都知道小姬君肯定又再一次自打脸了。
奴良鲤伴因为沉迷美色一时不慎被偷袭成功,他捉住裂着一嘴锋利牙齿的鬼葫芦,气道“酒吞,你有病啊就是这么欢迎许久不见的朋友吗”
“谁和你是朋友。”
酒吞童子居高临下站上前,见奴良鲤伴边骂他还边不忘将目光往绘理身上移,眉头一皱,挡住他的视线,扯着嘴角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奴良鲤伴一点也不心虚,他瞥了眼酒吞,又看了眼茨木,发现对方眼中略微变化情绪的他眼眸也跟着深了深,勾唇笑了笑,道“我只是和姬君说个话都不行吗”
酒吞茨木你怕不是把妖怪耳力敏锐这件事忘肚子里了。
奴良鲤伴说着,看向了绘理。
这个时候,他表现得就像是先前的酒吞童子一样,露出一副格外无害柔软的笑容“对了,你叫什么我们刚刚还没来得及认识呢。”
他笑容灿烂,光是看着脸,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还一把抓住鬼葫芦往地上摁,此刻还一脚踩在鬼葫芦上,用着“我是不良妖怪”的姿态表现着友好态度。
茨木童子冷笑着掰手指,咔嚓咔嚓地响,金眸略沉,嘴角却挂起血腥狰狞的笑“认识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来好好再认识一下”
奴良鲤伴看他一眼,嫌弃地挪开视线,继续对着绘理笑。
绘理
茨木甩了甩手,大步上前。
酒吞童子收回鬼葫芦,同样脸色发黑走上去。
绘理
你们怎么回事
不对。
“等、等下别”
“打架别在这里打,现在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弄坏了我住哪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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