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想问了, 你昨天才来到鸟海山,只用一个晚上就查清真相?”的场静司眯起眼睛表明自己不信任的态度,语气逐渐咄咄逼人,“而的场家和这么多除妖师在山上驻扎许久却迟迟没有进展, 即便你能看到气场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太宰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啊, 谁让我一到这里就遇到了灵鸟之影呢?你们这么多人,偏偏没有一个比我的式神能干,难道这还要怪我?”
的场静司顽强地无视这波嘲讽,将话题拉回重点:“而且阴阳道执牛耳的土御门家族,真的没有关于鸟海山的记载?明明不需要的场家的帮助,还是向我提出交易,第二天就出尔反尔——你究竟想做什么?”
“记载当然是有的, 但寥寥数语不足以支撑我的推测,你们的场家当时找到的线索也是只言片语,实地考察之后才确认了情况吧?”太宰一点都不紧张,手上笔走游龙,丝毫没有停顿, 嘴上的回应依旧漫不经心。
这话听上去倒也解释的通, 但的场静司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打消疑虑,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夹住了两张纸剪式神,只待一个不对劲就注入灵力。
昨天太宰主动提出作为诱饵参与捕捉大妖的计划,的场一门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本就打算在今天共享出来的鸟海山探索情报。
只是找到之后就各凭本事,看谁能抢先收服那只妖怪。
的场静司第一时间提起了戒备。
不否认的场静司确实想过哄骗太宰去当诱饵,这少年浸透灵力的血肉对妖物来说堪比罂粟, 只一点点就能让那些怪物发狂。
而“人间失格”的体质消除的是超自然现象,而非力量本身,净化妖力也是令污浊的妖力回归最本质的自然能量,这对正常妖怪肯定是痛不欲生。
但是一位沉睡了上千年、因为灵气复苏而从传说中复活的大妖怪,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新的生命。
如果它在获得新生之际吃掉太宰,因为妖力还没有定性,人间失格不仅不会对它造成伤害,反而还能提纯它的本源力量。
可以说那只妖怪只要有意识并且感知到太宰的存在,绝对不会错过这等美食,到时候只要盯紧太宰,就一定能找到妖怪的藏身之处。
——但如果不是自己的算计,而是对方主动提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太宰凭什么这么自信不会出事?或者说他为什么认为自己能抢过的场一门?他有什么底牌?
虽然面上仍旧友善,但想的越多怀疑越深,的场静司本就觉得太宰目的不纯,又听说他们找到的不是妖怪,反而很有可能是一位神。
——神秘衰退的现代,一位有名有姓的神明根本不是前一个能比的。
的场静司只用了一个呼吸就做出决定,如果的场家不能独占好处,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随即他听到太宰说计划失败,似乎有就此为止的意思,便想顺水推舟否定交易。
可惜了,如果这个消息提前一天到他手上,的场静司无论如何都不会召集这么多有名望的除妖师帮忙。
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封锁,而太宰是除他之外唯一的知情人……
太宰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的场静司心境起伏般说道:“而且不要诬陷我啊,取消交易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承认。”
的场静司动作一顿,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难道不是……”
“正因为之前的计划泡汤,为了不被土御门家抓回去,我只能借助你们的力量,所以昨天商量好的交易,就当是我的诚意吧。”
“你这是要加入的场一门?”
“嘛,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只承认合作关系哦,土御门倒台对除妖师协会也有好处。我会提供阴阳术和阵法传承,还有土御门家训练阴阳师的方法,怎么样,划算吧。”
的场静司盯了他一会儿,慢慢皱起眉头,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要相信他吗?的场静司心里有些摇摆不定。
——从村上那里传来的情报,让他知道这个少年非同凡响,术法上天赋非凡,玩弄人心也是一把好手,消除一切超自然现象的bug级能力足以弥补单打独斗的劣势。
不夸张地说,某些方面太宰治一个人就比得上整个除妖师协会。
当然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人类毕竟不是独行生物,总是需要同类和归所,这是的场静司一开始认为自己可以利用太宰的依仗。
也许还有一点点原因,是他不太相信村上的判断,觉得这个卧底被吓破胆子,说出的评价可信度要打个折扣。
听听村上是怎么写的——“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地狱黄泉,无数鬼怪栖居,他一定不是人,是能夺取魂魄的妖鬼!”
让他怎么相信?
不过亲自和太宰接触后,的场静司反而因为从妖怪那里夺取的感知能力,近距离体会太宰灵魂传来的强大压迫,以及无时无刻散发出的漆黑情绪。
一下子相信了村上的说辞。
连试探也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忌惮,那些强制手段都没有用上。
而同样因为忌惮,的场静司现在也不敢贸然答应太宰的提议。
哪怕他提出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
“你在写什么?”的场静司突然问道。
“唉?你觉得有兴趣吗?”太宰大方地将自己写好放在一边的纸拿起来递给他,“只是昨天晚上那只灵鸟之影的简单解析哦。”
他说的轻松,然而看清纸上写了什么内容后,的场静司猛地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没站稳身体还晃了两下。
“这是真的?”但的场静司顾不得仪态问题,急迫地朝太宰走了两步,还想伸手抓太宰的肩膀,但手抬到一半的时候,他总算找回理智,意识到不妥,又放了下来。
压制了动作,的场静司的心情却迟迟不能平静。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他又问了一遍。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想相信也可以哦。”太宰不负责任地耸了耸肩,再次拿起笔写了起来,不过这次写的不再是灵鸟之影了。
而的场静司刚收到那条消息,心神巨震之下没多余的精力关注太宰的动向,也就没注意到男孩此时浑身洋溢的愉悦。
他再次将太宰交给他的那几张纸读了一遍,抿了下嘴唇,转身匆匆离开了这间净室。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叫走站在门口的护卫,这名投靠了堕神的除妖师沉默地按照家主之前的指令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很快太宰也从里面走出来,得意洋洋地抖着手上新鲜出炉的书信,白纸上隐约可见一只画风幼稚的小狼人。
他自言自语着向客房方向走去:“中也应该遇到那只古桩之灵了吧?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他就是整个除妖师协会的恩人。就算将来封印失效,他身体里的怪物被发现,也会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男孩可爱的脸蛋此时眉飞色舞:“所以一点点代价肯定不要紧!”
太宰想得入神,一回头看到那个本来站在门口的除妖师跟在他身后,两人距离已经缩短到五十公分。
此刻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人,偌大的空间光线昏暗,构建房屋的古木潮湿发霉,阴森得有点像妖魔洞窟。
太宰像是本能感觉到了威胁,皱着眉往远处走了两步,但随即孩子气的骄纵占据上风,又或是觉得的场家地盘上自己非常安全。
他站在原地,不高兴地抬头看向这个戴纸面具穿和服,毫无特色的男人,颐指气使地质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像个名门出身没经历过磨难,性格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除妖师护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有回答,直接上前一步,劈手将人打晕。
。
山林中
“阿绫,阿绫,我对不起你!”一名男子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呜呜呜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抱着头缩在树下。
“是吗,原来你已经死了……”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揪住衣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此外还有其他人或嗔或怒,或笑或骂,一时之间,众生百态尽数展现在眼前。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吵得我头要疼死了!”高高站在树枝上的中也一脸暴躁,揪着古桩之灵的后颈用力抖了抖。
他这一生气,手环帮他伪装出来的妖力一阵怒涛巨动,古桩之灵觉得自己像只飘在河上的蚂蚁,抛上抛下,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古桩之灵急忙解释道:“大人,这是正常的!原本我们这一族的幻术就是针对人心弱点布置,只是我的同族制作的幻境更加温和,而我因为那次变异,幻术攻击性更强,中招的人类反应稍微强烈一些。”
它又飞快保证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事实上虽然我经过变异,但古桩之灵这一族的本性仍旧约束着我,如果他们对我没有恶意,我根本不能对他们下杀手。”
中也摸了摸上下晃动的丝带手环,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厌烦地扫了眼下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古桩之灵针对心灵漏洞,这些家伙就在幻境里纷纷把自己做过的亏心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秃噜出来。
一个比一个恶心。
中也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忽视周围苍蝇嗡嗡嗡的吵闹,专心致志地放开感知,监视这一片区域,警觉地捕捉空气里每一丝异动。
突然,他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一蹬树枝,向某个方向飞身扑了过去,同时高高举起手里用封印符咒糊出来的“捕虫网”——
快准狠地向空无一物的树影罩去。
眼看“捕虫网”就要击空,那片阴影一阵剧烈波动,凝聚成鸟的形体,被罩了个结结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第二次塑料合作关系破碎~是的,他这次又把自己当成诱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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