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它了, ”太宰不耐烦道,“事情进展怎么样?”
堕神在自己这位合作者面前似乎脾气很好,明明是太宰先提起古桩之灵,现在被他这么不耐烦地顶撞也没有发火。
反而从善如流地回答道:“五十年前, 我产生意识后, 让灵鸟投放出去五十多件沾染堕落神力的‘法器’,成功引诱了八名灵能力者成为我的信徒。”
它给了个开头,太宰就立刻反应过来:“的场一门和这些预备除妖师,是你命令他们引来的?难怪,如果仅凭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的场一门不会在这件事上花这么大手笔,毕竟出羽一带不是他们的主场。”
“促使他们下定决心的, 应该是被派来勘察情况的下属受到了影响,提供了虚假情报。”
“你说的不错,”堕神赞赏地看了面前的人类一眼,黑金色眼睛透出鼓励,“你还想到什么?继续说下去。”
它为什么有时间在这里和自己闲聊?的场静司现在应该正带人破解笼罩在考场外的结界, 如果成功, 通过考试聚集起来的灵能力者们就会跑得一个不剩。
按理说它为了不让计划受阻,行动会变得急迫,怎么有心情做多余的事?……是那几个被它策反的除妖师做了什么?
太宰脑子转得快,想了这么多也不过一瞬,看起来他只是沉吟了一下,就毫无凝滞地回答道:“没有线索, 即便是我,想推测他们做了什么,也不能百分百肯定答案正确。”
“但从你的需要出发去推理这件事,就比较简单了。你是从妖怪的骨灰、神明的灵性、代代相传的传说里诞生的妖怪,拥有神和妖的记忆以及少部分信仰,但靠这些想要篡夺神明的位格根本不够。”
“我曾读过千年前那位大阴阳师的手札,里面提到妖怪顶替神明的事例,被人发现后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但它们的失败也提供了经验。”
太宰抬起头看向堕神没什么波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提出自己的猜测:“是神格。”
黑色的小鸟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丫,躲开太宰灼热的目光。
太宰没在意它的动作,自顾自解释道:“所谓神格,其实就是神灵的名字,万事万物都被自己的真名束缚,但那真名也是组成他们存在本身的核心。”
“理论上说,只要你成功夺走目标的真名,让所有和这个真名发生交集的东西认可你,将不承认你的销毁,就可以彻底取代对方的存在。”
“以人类为例,修改所有认识他的生物的记忆,销毁记录过他以及他接触过的物品,就可以将名字对应的目标换成另一个。”
太宰一脸认真地说着让人细思恐极的话,而他对面的堕神没有人类的感情,不仅不害怕反驳,甚至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是你从那本手札里得到的消息吗?真羡慕啊,我可是用了足足五十年才摸清这个规律,今年才正式开始行动。如果早点遇到你,我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听着堕神真情实感的惋惜,太宰丝毫不觉得感动,而是毫不客气地打破它的妄想:“别说废话了,早半年我根本出不了门,你到哪遇见我?而且人类的时间和你们妖怪不一样,你哪怕只是提前十年遇到我,我可能还没来得及看到那本书,更别提帮上忙了。”
“说的也是。”堕神想了想,肯定了这个说法,“人类太脆弱了,不过你成为我的神使之后,就有更长的时间来帮我的忙了。”
太宰嫌弃地别开头:“我答应当你的神使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摆脱这具身体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成功之后我的时间都会用来钻研阴阳术,没时间给你打白工!”
这就是他这次给自己安排的人设,一个沉迷法术研究道德感淡薄的头脑派天才,却因为体质问题,无法使用自己开发的阴阳术。
刚才的反驳符合人设。
堕神显然见过不少人类,对太宰表现出的性格全盘接受;而且比起那只神智混乱的灵鸟更加隐忍,在它用得着太宰的时候不会随便发火。
但它也没把太宰的拒绝当一回事,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人类那些知识只不过是小道,最该追求的只有能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力量。”
太宰当然不会听进去,翻了个白眼将话题重心拉了回来:“想要夺取神灵的真名比夺取人类的真名困难不止上百倍,因为神灵接触的生命与非生命难以计数,一个个更改他们的记忆根本不现实。”
“但如果举行一场正规的祭祀仪式,得到这片土地的认可,就能一劳永逸。”
黑色的堕神认真地点了点鸟头,语气严肃地说:“不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场仪式做准备,那八个投靠过来的除妖师正是我准备的主祭人,现在只差最后一人。”
它的眼珠转动,瞳孔对准太宰。
太宰会意,点了下头,无可无不可地说:“既然你差一个人,那我就补上好了,不过我一定是最重要的主祭人,其他人都是我的辅助。”
这点要求不难,对堕神来说,那八个信徒虽然是它用了五十年时间攒下的财产,但它的时间观念本来就和人类不一样。对它来说,这几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它看好的手下。
“我同意,到时候他们会站在除妖师考试结界的八个方位,而你就在这里主持最后的仪式。”堕神慷慨地一口答应下来。
太宰脸上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那真是谢谢您了。”
不过虽然一人一鸟气氛和睦,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主持祭祀的问题,但现在还不到仪式开始的时候。
“要足够的能量支撑才能篡夺那位大物忌神的位置,而你作为堕神,什么样的能量倒是不用挑剔,灵力、妖力乃至生命力,都可以为你所用。”
“让古桩之灵将考场中的灵能力者和妖怪聚集起来,通过幻术刺激他们身上的灵力活跃起来;再使用秽灵鸟控制影子的能力将这些灵力转移,源源不断输送到这里。”
堕神说:“古桩之灵那边不用担心,它的幻术本来就是被动触发,不完全受它控制,它被你的式神打败,又回忆起伤心事,内心阴暗情绪增长,被它控制的灵能力者们就会受到更强的幻术刺激。”
太宰点了点头,皱眉看向占据秽灵鸟身体的堕神:“但是秽灵鸟这里……你不敢让它清醒太长时间,所以压制它的意识陷入沉睡,自己亲自主持能量转移这一步。”
“到仪式开始的时候怎么办?不把秽灵鸟放出来,你离开它的身体后能量没办法转移;而不离开它的身体,你就没办法参与祭祀。”
这确实陷入了悖论。
但堕神早有准备,沉稳地说:“这点同样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人做它的对手,它没时间思考我的异样。而转移能量的通道只要灵鸟有意识就可以维持,所以战斗也没关系。”
“……”太宰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能够转移秽灵鸟注意力的敌人,而且目前在鸟海山上的只有一个。
太宰想到自己不久之前递给的场静司的纸条,没什么诚意地在心里道了个谦。
——看来的场静司的打算要落空了,堕神明显早就盯上他,将他当成棋子牵制可能反水的灵鸟,所以肯定一直在秽灵鸟面前说他的坏话。
总之的场静司想靠言语说服是不可能了,目测必定要打过一场,才能让这只秽灵鸟恢复正常。而且如果堕神给灵鸟安排的敌人真是的场,那就说明它不担心的场静司破解结界,甚至期待着这件事发生,并且提前给外面的除妖师挖好了坑。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因为的场家主疏忽,被背叛者打晕掳走的可怜的受害人啊。
当然,太宰在堕神面前也是这个态度,带着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自然地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你早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
毕竟他不应该知道远在八原的场一门和秽灵鸟的关系,至少作为全心希望堕神篡位的合作者,不该隐瞒不报。
所以他忧心忡忡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收集能量的时间花的太长,外面的除妖师发现不对怎么办?”
堕神微微扬起脑袋,表现出类人的得意:“这就是我的信徒们做的好事了,那道结界已经被他们提前做了手脚,掺杂了我的堕落神力。只要外面的人穿过那道结界,就会染上神力,削弱身体的防御,从而很容易踩进古桩之灵的幻术。”
“总而言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作者有话要说:全是瞎扯,神格定义参考《夏目友人帐》妖怪的名字和梦枕貘《阴阳师》“名字是咒”。
大家知道它需要收集大量能量,然后举行仪式想一跃成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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