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市区酒店, 回到房间的的场静司一刻不敢耽误,直接坐到桌前提笔写信,随着纸上文字组成完整的段落,站在他身后的中条尚人逐渐露出惊讶的神情。
“会长, 您不是说要先看到证据再做决定吗?为什么……”
“事实上, 就算看到证据我也不会同意武装侦探社的合作。”的场静司脸色平静地说,同时在信纸上边输入灵力便签下自己的名字,墨色字体流光闪现,而后迅速归于平静。
不过中条尚人知道,只要接到这封信的人身具灵力,就可以清楚感应到这上面会长专属的标记,这也是除妖师协会下达重要通知时正式流程。
也就是说, 附带标记的信件一定写着非常重要的情报。
这一份也不例外。
的场静司将信纸装进信封,加上一层封印,然后召来自己的式神,令它带着信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八原,当面交给七濑女士。
做完这些, 他才回头看向身后面露疑惑的部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带着你去侦探社吗?”
中条尚人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人虽然是协会的精英, 却不是我的场一门的嫡系,所以我不确定知道真相后,你们会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对抗在一般人眼里难以匹敌的劲敌。”
中条慢慢睁大了眼睛,目光透出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武装侦探社没有说错, 高天原真的出了问题?”
“十有八.九,”的场静司眼眸深沉,“你弟弟的事我全程都在跟进,所以能够确定仪式从头至尾都没有问题,少量邪祟靠近,但都被我布置的防御打散。”
中条乍一听到会长居然亲自参与弟弟的计划,那就意味着他肯定知道自己想要帮助弟弟取代自己,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尴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的场静司显然不太关心他纤细的内心,只接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既然祈愿人这边没有问题,本该降临的‘神’却换成了邪物,那么问题绝对出在高天原那边。”
如果说中条尚人相信的是自己的兄弟,的场静司相信的就是自己,他敢肯定有自己参与仪式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原本结果最差不过是福神不肯响应,但是现在确实直接换了人。
就像拨打的号码没有出错,接通电话的却不是号码主人,那么只能猜测号码主人被人偷了手机,或者挟持了通讯信号吧?
中条尚人同样想到这些,表情一下子变得激动:“果然不是贤人的问题,是有人害他!”
“堂堂福神被邪物窃取身份,打着他的幌子坑害信徒,却直到现在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神道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风声……反应这么迟钝,看来高天原出了问题不假,借神明之力提高实力的‘神道’也确实断绝,不过是否会像太宰君暗示的那样波及我们所在的阴阳道,还要再观望一下。”
“而就算他所说是真的,我们也没必要和横滨的势力合作,在传承受到未知存在的威胁这件事上,神道与除妖师唯一的关联只有昨天那场闹剧。只要我们找到谋害你弟弟的凶手,铲除背后的阴影,事情就能完美落幕。”
“所以您才会写出那样一封信,通知七濑桑调动协会的精英,就是为了保住传承做准备!”中条看向的场静司的目光充满敬佩,语气也因为看到为弟弟报仇的希望亢奋不已,“而没有神明帮助,不是谁都有勇气对付欺瞒神明的邪魔,一旦心生软弱就有可能被邪魔入侵,您才会只将实情告诉我。”
“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话是这么说,的场静司面上却微微皱眉,仿佛遇到什么困扰,“只不过有一点让我疑惑,武装侦探社为什么肯定明天中午之前会发生大事?而且这件大事会让我不得不同意跟他们合作?”
“说不定只是故弄玄虚呢?”中条尚人乐观地说,“或者他们想证明能够欺瞒神明的邪物对人类的危害,觉得您会因为敌人强大不得不跟他们合作?但是他们不会想到,您早就对此做出应对……”
“就是这个!”的场静司猛地站起来,在中条错愕的目光里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同时语速急切地自言自语,“果然是太宰君的风格——如果敌人强大到除妖师协会连自保都做不到,我们除了合作就只能选择投降,但是他知道我不可能带着阴阳道的部下投靠邪魔。”
中条尚人满心不解:“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横滨的风穴被我们关闭,妖魔数量没有大幅度增长,协会面临的压力应该和以前一样,怎么就到了投靠邪魔的程度?”
的场静司缓缓转过身看他,没有被符咒遮住的左眼流露出浓浓的讥诮:“——对我等除妖师来说,如果神明站到危害人类的一方,当然就是邪魔。”
。
“……以上便是庆典的安排,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土御门家的阴阳师跪坐在矮桌前,恭恭敬敬地摊开一本庆典流程放在太宰面前为他解说,态度谦敬得接近卑微,却依旧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毕竟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可是流着他们土御门家族血脉的人神啊。
“没有,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就好。”黑发少年兴致缺缺地看向窗外,一脸无所谓地回答。
“但是……”神明无欲无求,阴阳师反倒有些着急。
“如果觉得你那一腔敬意没办法表现,我只有一个要求,”太宰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注视这位看起来诚惶诚恐的青年阴阳师,“让我离开土御门本宅怎么样?”
“您、您不要说笑,”土御门家阴阳师被吓了一跳,刚想露出谴责的表情,却及时想起来少年的身份,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不自在,“您是土御门的神,除了这里,还能去哪?”
“说的也是呢,”太宰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已经是神明,却还是被你这样的人类困住,难道整个家族就没人觉得奇怪吗?”
阴阳师几乎将头埋进地板,身侧两手掌心早就捏了一把冷汗,勉强打起精神回答:“是的,神明可以为所欲为,拥有黄泉尊位的神明更不可能被人类强迫,您留在这里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既然知道这件事,就不要再说那种蠢话,否则我会不高兴的。”太宰勾起嘴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阴阳师狼狈告辞,因为走得匆忙,一不小心将桌上的庆典流程策划书落下。
而他一离开房间,太宰脸上恶劣的笑容便倏地收敛一空,眼神放空,再度变得无聊。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打发时间一样,伸手拿过桌子上那本半分钟前还被他不当回事的策划书,翻开两页后准确找到目标。
“这个陶土塑像果然有问题,流程书要我亲手把这东西放到神龛里?”太宰露出一个刻薄的微笑,“让我想想那家伙刚才说了什么?只要我和神像气机相连,他们以后跪拜神像就相当于跪拜我。”
“明明只要有神社,或者念诵我的真名,或者记得我的形象,都可以让信仰精准指向我。但是把神像和我等同,想要借神像窃取黄泉之神的信仰?”
“不,不是这么简单,”太宰点着嘴唇喃喃自语,“我和土御门的关系早八百年就是你死我活,他们不相信我会庇佑他们,甚至还要担心我会用神明的身份对他们不利。只不过这具身体的血脉以及土御门晴叶与我的收养关系让他们看到获得好处的机会,才会铤而走险。”
“如果是我的话,想要确保利益和安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迫使所谓的神明陷入沉睡,由血脉家族享受信仰和力量。看来土御门这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吗?”太宰终于提起些许兴趣,愉快地弯起眼睛,“真有意思啊,就让我让我看一看,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新鲜剧目吧。”
原本他留在土御门只是为了查清楚他们当时怎么知道风穴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听说可以通过打开风穴来获得神明尊位——如果和世界意识有关,那么它肯定会借土御门家族证明高天原反叛。
当然,就算没有关系也不要紧,太宰早早准备了明天的好戏,只要按部就班等待,就能将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神明失格的消息。
所以他本来没打算留到庆典开始的时候,但是现在,太宰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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