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阳阁内林氏正在跟程萱说话:“你和沈清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你爹说要是你同意的话,过年期间就可以往外露口风了,也省的有人再打你的主意。”
程萱低垂着眼,一脸的闷闷不乐,林氏看出不对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程萱万般纠结着,沈清他那么优秀,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真的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吗?还是只是看上了她家的权势……程柔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程萱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程萱抬头正想问问娘亲的看法,却看见弟弟程钰风一样地跑进来,大喊道:“姐姐你赶紧去看看沈大哥吧,他被坏人捅伤了,都晕过去了。”
程萱只觉得心跳一漏,猛地站起来就往前院跑,林氏也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等到他们到达沈清的卧室后,就见沈清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右手胳膊包扎着,一副恹恹的样子,而房间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程萱来到沈清床前一脸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沈清看到程萱担忧又急切的目光,越发觉得尴尬,呐呐地说道:“无事,就是伤到了胳膊。”
程萱一脸不信:“程钰说你都晕过去了,怎么会只伤到胳膊呢?”
沈清咳嗽一声,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小姑娘面前这么丢人过,这以后就是自己的黑历史啊。
沈清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刘青山似是看出他的窘迫,帮忙说道:“沈兄弟这次真是胆色过人,我那小儿被贼人拐走了,沈兄弟上前追赶,那贼人拿出了刀子沈兄弟都是分毫不惧,这伤就是沈兄弟为救我小儿被贼人划伤的。”
林氏听完后只觉得后怕不已,走到沈清的床前柔和说道:“这几天就好好养着,伤口可一定要注意了,我那有上好的金创药,我马上找人给你送来,还有你这行动不便的,得添个丫鬟了,我以前就要给你添,你总是不要,这次可不能推脱了啊。”
沈清面露谢意,对林氏说:“那就有劳夫人了,就是找个小厮就好,丫鬟就不必了。”
林氏一笑说:“那就依你。”
刘青山家里也是一团糟,匆匆说了几句话,约定了明天再来看望沈清后就离开了。
林氏看沈清这里还好,再加上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就准备离开,只是看着程萱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觉得刚刚那话想是不用问了,不过林氏还是说道:“萱儿,娘要回去了,你呢?”
程萱回过头来看看娘亲,知道自己也应该随着娘亲走的,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合适,只是自己实在放心不下沈清……程萱正在纠结,就听到程钰在一旁说道:“姐姐你留下呗,沈大哥这趟出去就是为了给你买……”
“咳咳……”程钰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一声咳嗽打断了,沈清看着程钰,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小钰啊,你不是也想要那个盆景吗?沈大哥给你做好不好?”
程钰双眼放光不住的点头,然后十分殷勤地看着沈清问:“沈大哥你渴吗?我给你倒茶,你饿吗?我给你拿点心。”
程萱看着自家弟弟的样子也不禁笑起来,虽然刚刚的话他只说了一半,但程萱也能猜出沈清这次是出去给自己买东西了,程萱只觉得心里像蜜一样甜,她转身看着自家娘亲,脸蛋儿微红地说道:“娘,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林氏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也想着这事差不多就成了,两人待一会儿也无伤大雅,毕竟程钰也在这儿呢,于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氏走后,程钰这个小机灵鬼说要去给沈大哥拿糕点一股脑也跑了,屋里便只剩下沈清和程萱两人,程萱不敢去看沈清,只低着头站在那里。
沈清看着程萱,想着这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呢,既然以后会嫁给自己,自己理应对她好一些的,就指着床前的绣凳,轻声对程萱说道:“坐这儿吧。”
程萱上前坐下,只觉得自己离沈清那么近,近到自己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味道,程萱不好意思抬头,就只盯着沈清放在被子上的两只手看,只觉得这手也很是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上闪着莹润的光泽,程萱两只手绞在一起,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沈清,蚊子哼哼般问道:“胳膊还疼吗?”
沈清摇摇头说道:“无碍了。”
房间便沉默起来,程萱好不容易敢看沈清了,如今头又垂那儿了,沈清只能看到她头上簪着的宝蓝色蝴蝶步摇,用料讲究做工逼真,似乎真的要飞起来。
沈清想,小姑娘家害羞是正常的,可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纯情起来了,想当年自己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撩妹子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开始从良了?
沈清准备回归自我,可是一看到眼前还带着稚气的程萱,想着还是算了吧,她还这么小呢,万一太喜欢自己了怎么办?自己还是当个端方君子吧。
沈清便拿出人生导师的态度循循善诱道:“你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程萱微微侧脸,也不看沈清,小声说道:“就是看看书、作作画什么的。”
“这么喜欢作画啊”,沈清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程萱立即想起了那枚小猪印章,只觉得这话别有深意,刚刚才放松一点儿,现在脸又烧起来了。
沈清不再逗程萱,柔声说道:“整天待在家里也会闷的,倒是可以让程景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程萱的脸上就露出一份难过,沈清知道程萱的心结在哪里,便说道:“名声这东西,你若在乎它了,它就是伤人利剑,可你要是不在乎它了,它就只是过眼云烟,这么多人关心你,你也不应该让他们为你担心才是。”
沈清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和缓,犹如清澈的泉水滋润着程萱的心田,她抬头看着沈清,眼中光华闪动清亮透彻,似乎在问:那么那么多人关心我,那你呢?你可是真的关心我?
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啊,有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
沈清微笑,清俊的面容上一片坦诚:“我自也是关心你的,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沈清说完这话之后微微起身,分外认真的问道:“你可信我?”
程萱便笑起来,像一个天真美好的孩子一样,她看向沈清,小声道:“我自是信你的。”
虽然我对未来仍有顾虑,但是我想,一个能为了他人而奋不顾身的人,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
下午程侯爷回来后听林氏说了白日的事,还知道自己女儿是一脸笑意地对沈清房里出来的,心中想沈清这个不要脸的真是会勾引姑娘啊,自家闺女那么单纯怎么敌得过沈清的花花肠子,以后就算亲事订了也得把两人隔开才好,至于沈清嘛,自己还得去敲打敲打。
沈清这里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因右手不便,只能用左手翻着,程侯爷一进来就是一句:“呦,怎么还坐起来了,听钰儿说你受伤太重都晕过去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休息啊……”
程钰这个大嘴巴……
程钰本来是听沈清的话在原地等着的,后来看见远处有热闹就跑上去看,结果就看到了晕倒的沈清。程钰知道沈清晕倒了,于是整个侯府都知道沈清晕倒了。
程侯爷一脸的幸灾乐祸,沈清抬眼看去,只觉得这哪是个侯爷啊,分明是个市井中的碎嘴婆子。沈清脸色不变,左手翻一页书,嘴中淡淡地说道:“侯爷倒是清闲的很啊,我听说程钰的夫子这几天想要见你,你都没有时间呢。”
程侯爷微微一僵。
程钰这个混小子,天天不好好读书还状况百出,偏偏他那个夫子是个严苛的,过一两天就要找程侯爷告状,每次告状那口水喷地跟下雨一样,害的程侯爷现在都怕了他,能躲则躲,结果今天竟然让这臭小子拿出来说事了,这不就是直接说他就是来看笑话的嘛。
嘿!我还就是来看笑话的。
程侯爷直接坐到沈清的对面,甚是慈爱地说道:“今天一听到贤侄晕倒了,我真是担心的很呐,原来只是伤了胳膊,倒是虚惊一场了”,程侯爷长吁短叹装模作样地,看的沈清手心发痒,真想像那些妇人一样把程侯爷的脸皮抓破了。
沈清直接坦然一笑,书也不翻了,拿起桌上的茶慢慢饮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说道:“幸亏是虚惊一场呢,今天萱萱来看我吓得脸都白了呢,知道只伤了胳膊以后才放下心来,唉,让一个小姑娘家为我担心,真是在下的不是了”,沈清也长吁短叹起来,将刚刚程侯爷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萱萱?
萱萱也是你叫的?
你个登徒子、小色胚……
沈清已听到了程侯爷的磨牙声,只觉得今天的郁气一扫而光,现在自己畅快的不得了,还想哼个小调来高兴高兴,程侯爷看着沈清洋洋得意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天灵盖,自己要炸了。
正在程侯爷暗恨之时,程景的大嗓门已经从屋外传来:“听说沈兄你伤了胳膊晕过去了”,程景一掀门帘:“咦,已经坐起来了,怎么不多躺几天?”
沈清脸黑如锅底,让我多躺几天,你怎么不让我坐个月子……
程侯爷已哈哈大笑起来,拍拍程景的肩膀夸道:“好儿子”,然后意气风发地走了。
程景一脸莫名其妙,问沈清:“我爹怎么了?”
“抽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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